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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外的一處竹林裏,深夜。


    陳猛將肩上的女子扔了出去,隨後便站到一旁。


    董媚兒是使輕功的高手,在空中輕盈地翻滾了一圈,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當著徒弟的麵受此大辱,她眼中露出一絲陰鷙,朝著陳猛惡狠狠地說道:


    “人說猛龍寨的大當家豪氣萬丈,沒想到竟是個以多欺少,欺男霸女之輩。”


    陳猛指了指旁邊的二當家,道:“我隻是把你帶到此處而已,並不跟你動手。要跟你動手的,是我這位兄弟。”


    “當真?”董媚兒問道。


    “自然是真的,我要殺你。在酒樓裏就殺了,又何必費此周折?”


    陳猛聳聳肩,接著說:“我這兄弟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有事問她就是。”


    董媚兒看向秦紅綾,一時竟想不起這是何人,隻能掏出劍來,作勢要戰。


    秦紅綾見這仇家一臉茫然的模樣,惡狠狠出聲提醒道:“可還記得當年血影國?”


    “血影國?原來你是那日逃掉的那個女孩麽。”


    董媚兒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終於想起了當年之事,嘲諷道:


    “我聽說那女孩後來加入了我血衣樓,沒想到現在又投奔了猛龍寨。你可真能找靠山啊。”


    “你家的功法我看過,邪門得緊。你若學了,在中原武林必然寸步難行。”


    秦紅綾被她戳中要害,怔了一瞬,轉而道:“那功法,你還留著麽?”


    董媚兒看出她表情的變化,知道她必然是從小學了一點《血照功》,反而落得個無法修煉內功的下場。


    沒有內功,實力能強到哪裏去?


    她打不過陳猛,但如果隻是和這女人單挑的話。


    她能贏!


    董媚兒並不迴答二當家的問題,反而朝陳猛問道:“陳大當家,你說了不出手,那我若是勝了她,你能放我走嗎?”


    陳猛點了點頭,道:“你們單挑我自然不插手,你勝了隻管走就是。但是……”


    “但是什麽?”董媚兒問。


    “但是,在你逃走之後,我會出動猛龍寨的所有力量,在這方世界當中全力搜捕你。你逃到深山老林也好,天涯海角也罷。隻要我陳猛還活著一日,就會找你一日,直到找到你為止,不死不休。”


    “你……”


    董媚兒被他言語中的恨意嚇了個哆嗦。


    她自知今日在劫難逃,於是抽出腰間的長劍,朝著秦紅綾喊道:


    “閑話少說,動手吧!”


    “正合我意。”


    二當家早已拿起了峨眉刺。


    ……


    ……


    在陳猛看來,這世界上的打鬥,大致可以被分作兩種。


    一種是打鬥的雙方沒仇的,另一種則是有仇的。


    他和白猿打的那一場,就算是沒仇的。


    打鬥結束,會感到有些痛快。


    而現在二當家和董媚兒打的這一場,則是有仇的。


    打完了,不管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都隻會覺得空虛。


    竹林之中,穿著獸皮裙的老二和穿著紅衣的仇人已經開始交手。


    秦紅綾雖然武學境界不及董媚兒,但她一心想要複仇,多年來一至在研究血衣樓的功夫,思考破解之法。


    血衣樓的功夫以輕功見長,二當家因內力不夠,速度上自然比不過董媚兒。


    但她研究血衣樓的招式套路頗深,竟能預判出敵人出招的路數,用峨眉刺一一擋下。


    因此剛一交手,倒也不至於快速地敗下陣來。


    反倒是董媚兒那邊,先是被陳猛的恐嚇擾亂了心神,此時又被秦紅綾以有心算無心,使出的劍招越來越煩亂。


    呲——


    一聲輕響。


    在這實力懸殊的對戰中,處於弱勢一方的二當家反而率先抓住破綻,用峨眉刺劃破了董媚兒的裙擺。


    “可惜,若是這一刺能刺中關鍵處就好了。”


    觀戰的陳猛歎了口氣。


    他看得出來,二當家內力不及敵人,與敵人持久作戰不利。


    靠著剛交手的這幾招,讓董媚兒在準備不及時受傷甚至直接死去。


    這才是她的勝機所在。


    但董媚兒的身法終究還是高過她,輕靈地閃過了這一刺。


    第一招沒能得逞,接下來就不好辦了。


    果然。


    “叮當”聲交錯之中,秦紅綾已漸漸落入下風。


    一招不慎,右手上被董媚兒的長劍劃出一道口子來。


    “老二!”


    陳猛見勢不妙,想要上去幫忙,但又想起自己和老二在馬車上的約定,隻好不甘地捏了捏拳頭。


    秦紅綾身法本就不如敵人,用的兵器又是必須雙手齊用的峨眉刺。


    手上受傷,招式變慢的她,此時已陷入絕境。


    他正這樣想著,突然看見二當家竟然揮動手上的鮮血,向董媚兒的臉上甩去。


    “血照功!”


    董媚兒讀過秦紅綾家傳的那本秘笈,知道她家中的功法。


    這血照功是可以將內力凝聚在鮮血中,當做暗器使用的邪門功法。


    被賦予了內力的鮮血,每一滴都如金針一般,擁有奪人性命的能力。


    “化血為針!”


    她心下一驚,沒有多想,趕忙閃身躲避。


    可這正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隻見秦紅綾輕靈地俯下身去,右腳在地上畫了個圈,使出一招掃堂腿來。


    那董媚兒的注意力全在淩空飛來的鮮血上,哪裏注意到腳下的變化,重重吃了一腳之後,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二當家豈肯放過,趕忙揮開雙刺,撲將上去


    卻不料董媚兒雖倒在地上無法使用輕功,但仍能揮出劍法抵擋雙刺。


    於是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倒臥著,似這般模樣過了幾十招。


    二當家右手上有傷不好使力,手上的峨眉刺被長劍挑飛了出去。


    她此時激戰正酣,哪裏管手上有無兵刃,揮著空手就來接那劍招。


    肉身與長劍相碰,迸發出一片血雨來。


    董媚兒知道她那血針的厲害,但此時避無可避,隻好揮劍嚐試把漫天的血雨挑開。


    她劍招本不精妙,眼下又要顧血,又要顧人,哪裏顧得過來。


    轉瞬之間,秦紅綾左手的峨眉刺已壓在她的頸項之間。


    她已然落敗。


    “你……練會了血照功?”


    董媚兒正想問些什麽。


    忽的漫天血雨砸到她的臉上。


    這時她才發現,


    這鮮血,


    根本就沒一點殺傷力。


    原來那秦紅綾內功低微,根本用不出這化血為針的招數。


    這是她臨時想出來的,拚上性命的詭計。


    秦紅綾此時重傷的右手顫抖不止,臉上也斑斑點點沾上了血跡。


    她看著手下的仇人,大喊道:“當年你殺我父母時,可曾想過今日?”


    “嘁。”董媚兒怪笑了一聲,瞪視著紅綾道,“你在血衣樓做殺手時,卻又可曾想過你手下的性命也有家人?”


    “你!”


    秦紅綾不知如何答他,忽地聽到身後的大當家說話。


    “老二!別跟她廢話了,你先問她殺你父母的那個男刺客是誰。”


    這幫刺客,說不定後槽牙裏就藏著用於自殺的毒藥。


    見勢不妙,腦袋一歪就要自殺。


    得問些重點才是。


    董媚兒聽到陳猛問話,答道:


    “你在血衣樓這麽久,難道不知血衣樓的刺客向來都是單打獨鬥,互相之間從不聯係?在樓中,唯一能聯係他人,甚至跟其他人一起行動的,是誰?”


    “總瓢把子?”陳猛和秦紅綾皆是一怔。


    董媚兒看了看二人的表情,似乎頗為得意,轉而向陳猛說道:“陳大當家,你那半本《九陽真經》的下半部,也在我家總瓢把子手裏。”


    “想要的話,就去找他取吧。”


    她說完話,腦袋往右猛地一歪。


    秦紅綾做過多年的刺客,知道她這是要幹嘛,趕忙揮下抵在其脖間的峨眉刺,親手結果了自己仇人的性命。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整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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