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妍幾人覺得這些官員離自己太遠,並未往心裏去,隻盼著快快迴家休息。


    等緊趕慢趕到了家門,姚妍掀開簾子隨意一看,眼睛卻盯在了那裏。竹青長袍,銀色腰帶,最顯眼的便是明晃晃的繡春刀。


    如果有陰魂不散一說,姚妍覺得自己可能遇上了。現在想裝作沒見到,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前塵過往已然拋下,姚妍決定放過自己,不再躑躅,更不再害怕。她緩緩放下簾子,吩咐道:「直接進二門。」


    門房上人拿掉門檻,車夫趕著車便往走。卻不料旁邊站著的男人突然躍上馬車,掀開門簾鑽入車裏。


    姚妍:「……」此人之前雖討厭,卻從未主動做過不守規矩之事,這是失心瘋?


    她盯著謝淩昭,不發一言。姚景元卻不依,直接拿起車上茶壺便往謝淩昭身上扔去。一壺水眼看就要潑灑他一身,卻被輕輕鬆鬆接在手上。


    謝淩昭微笑:「多謝茶水招待,不過我還不渴。」


    姚景元:「……」好不要臉之人。他實在恨透了此人。在夢中,這人納姐姐為妾,卻不護著姐姐,眼睜睜讓正妻活活燒死了姐姐。當時他已經是將死之人,卻還是撐著病體到謝府討個公道,正好碰上了謝淩昭。


    姐姐屍骨未寒,謝淩昭卻毫不受影響,在朝堂上很是唿風喚雨。見了他,這男人也隻是冷漠看了他一眼,連句致歉的話都沒留下。


    即使隻是夢,可因為實在真實,姚景元絕不能忍受這男人靠近自己姐姐。


    「謝大人,我家世代良民,不知您這是何故。即使我家犯錯,也不敢勞累謝大人親自前來,草民定老老實實接受審訊。還請謝大人先退出馬車,省得讓人說嘴。」姚景元平靜心情,認真說道。


    謝淩昭笑道:「哦,你認識我?」很有意思,他並未出現在姚景元麵前過。


    姚景元也笑:「謝大人說笑了,京城誰不知道您。」能讓小兒止哭的惡魔,人人皆知,人人退避三舍。


    姚景元語氣很欠揍,謝淩昭卻並不計較,「若是動靜鬧大了,人人都知道我在你姐姐馬車上了,你覺得好看?」


    姚妍嘲諷道:「那又何妨,草民現在名聲可不算好,誰不知道我最愛的就是攀龍附鳳呢,多一個也不算大事。」這些自以為是大人物,從來都是任性而為,卻不想想給他人帶來多少煩惱。安王是,謝淩昭也同樣如此。


    見姚妍當真發怒,謝淩昭也不再作死,坐在馬車裏一言不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姚景元想殺人,可他知道,十個百個自己也打不過這個男人。心中感歎,百無一用是書生!好氣。


    姚妍倒是無所謂,隻吩咐道:「到前院停下。」對謝淩昭說道:「看來大人確實有事,那就書房一聚,可否?」


    謝淩昭點點頭,心裏卻十分難受。


    前幾個月他奉命去了西北聯絡軍中之人。處處小心,環境險惡,甚至遇到過狼群,卻每次都化險為夷。誰料沒有葬身狼腹,卻差點被石家人給滅了。


    那次是在邊疆,因一個不小心被拉攏之人給賣了,石家出動幾千高手圍攻他們幾十人。當時若非救援及時,他們一個不剩全死在邊疆。


    因受傷太重,他高燒不退,不知為何夢到種種,就如親身經曆一般。


    上輩子也是如今處境,不過此時他卻已經有了女人,正是姚妍。雖然是旁人送來暖床小妾,卻也真真切切溫暖到了他。尤其是她喵喵叫的模樣,簡直像小爪子撓他的心,讓苦味人生出現了一點甜。


    隻是從小生活在被嫌棄與被榮寵之間,他的性子早就陰晴不定,不知道如何表達喜歡,也不敢。


    他以為自己強大無比,卻沒料到後院女人比想象中更可怕。等他知道姚妍死訊趕了迴來,她已經成了一具灰色幹枯的屍體。


    他本就是瘋子,此時更是徹底瘋狂,將殺了姚妍的那個女人和她的手下一個不留全都扔進山洞裏活活燒死,對外隻說是遇到劫匪,下落不明。


    雖然替姚妍報了仇,他卻無法原諒自己,因為罪魁禍首其實是他。因為他不夠在乎,才讓別的女人進門,才讓人有機會害死了她。


    最該死的是他。


    看到剛剛還飛揚跋扈的男人突然眉眼耷拉下來,姚妍覺得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針。不過這男人並不在她眼裏心裏,所以並不關心他心情好壞,連他死活都不想關心。


    三人到了書房,姚妍先邁步進去,謝淩昭隨之而入,順手將門關上。


    姚景元:「……姓謝的你別欺人太甚,信不信我讓護衛弄死你。」單打獨鬥沒有一絲希望,不信幾十人幹不掉他一個。殺死朝廷命官怎麽了,他活著就是為了保護姐姐,如今見姐姐要受欺負,他死都不怕。


    謝淩昭小聲道:「你嚷嚷這麽大聲,難得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姐姐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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