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後,廠裏的騷亂總算平息了下來。


    由於工廠的廠長從未踏足法蘭諾爾,艾文和米勒等管理人員花了很長時間才安撫好驚慌失措的工人。


    在再三保證不會扣工資,也不會因此開除任何人後,工人們才逐漸散去。


    包括艾文在內的所有高階魔導師們一致證明,這台核心熔爐已經徹底報廢,無法繼續使用。


    無奈之下,廠長的親戚們隻得通過列車加急將信件送往南方領,請法克爾子爵撥款購買一台新的二手核心熔爐。


    然而,考慮到信件來迴和新設備運輸和安裝的時間,停工一周是不可避免的。


    累的不行的艾文懶得管這些後續的事,他去食堂隨便吃了點午飯,便迴到辦公室開擺。


    沒過多久,米勒也迴到了辦公室,因為之後他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做了。


    在魔導工廠內,所有車間的流程都是環環相扣的。


    鍛造車間將金屬製備成大小不一的零件之後,就要送進刻印車間去刻印魔導迴路。


    在所有部件上的魔導迴路全部刻印完成之後,它們就會和另一個車間生產的魔導核心一起被送進組裝車間。


    等到組裝車間將魔導器組裝完成並打包,一整套工序才算做完。


    眼下鍛造車間停工,其他的車間也沒有了生產的必要,全部停工休息。


    身為組裝車間主管的米勒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這下法克爾子爵有得頭痛了。”米勒幸災樂禍地笑道。


    “他不是喜歡買二手貨嗎?繼續買唄。”艾文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水果咬了一口。


    “一個全新的核心熔爐頂多也就15萬銀索爾,他都舍不得,這下停工一周可就要燒他幾十萬了。”


    “這次可不止幾十萬。”米勒搖了搖頭。“這一周下去恐怕得四五百萬吧。”


    艾文挑了挑眉,顯然有些意外。“這麽多?沒想到羅蘭那傻逼之前說的還是真的。”


    米勒向他解釋道:“你在廠裏待的少,不清楚情況,上周日開始廠裏就暫時不做步槍的訂單了。”


    “法克爾子爵聽聞自動工業的產能不足,便找關係接了一批外包的自動機加急訂單。”


    艾文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動機?我們這破廠的產能,就算做雙足的一天都做不出10台吧?”


    自動機的名聲在法蘭諾爾無人不知。


    艾文當年入學時第一次看到自動機的人形機甲時,便被其深深被吸引,後來對魔導器的興趣也多多少少受其影響。


    不過,他很清楚這所謂的“自動機”實際上名不副實。


    所謂“自動”,大概也就是指它的腿能自己動而已,核心操控還是需要駕駛員完成。


    自動機在這些年來經過了無數次的改進,也終於到了列裝軍隊的時候。


    除了輕型的雙足自動機之外,自動工業還研發出了中型的三足型號和重型的四足型號。


    這些機甲是專門為了戰爭而生,強大的火力讓帝國出台法律禁止任何私人持有。


    其複雜的迴路結構,幾十上百個的魔導核心和同樣是天價的金屬材料也都讓個人購買者望而卻步。


    米勒歎了口氣:“沒錯,你猜得很準。我們這廠滿打滿算,一天也就做七八台,算是咬牙趕工了。


    “但即便如此,子爵每天都能賺幾十萬,以前做步槍可沒這種利潤。”


    “噗。”艾文不禁笑了一聲。


    “自動工業的人也是腦子進水了,這破機甲本來就夠爛了,還外包給這種小廠做,隻怕到時候爆炸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米勒微微一愣,隨即扯了扯嘴角,顯然對艾文這種直言不諱已經見怪不怪。


    他認識這個年輕的天才魔導師多年,知道對方總有一套自己獨到的見解。


    “......老弟,你可是我認識的第一個,說自動機是‘破機甲’的人。”


    “本來就是破啊。”艾文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東西紙麵上的火力確實很強,但也就隻有紙麵上了。”


    “此話怎講?”


    “你想想啊。”艾文放下了果皮向米勒詳細描述起來。


    “自動機是要上戰場的,一場仗打下來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維修。”


    “但那玩意如此複雜的魔導核心體係和全身幾千個零件,修起來多麻煩?”


    “特別是那些關節處的精密零件,連自動工業自己製造的良品率都隻有一半左右。”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花幾百萬的錢買半個小時的戰鬥力。”


    “打了半小時之後就算沒被敵人破壞,它自身的磨損就差不多會把自己幹成一團廢鐵。”


    “自動工業就算再產能不足,也不應該把這東西外包出來做。”


    “它對零件的精密度要求太高太高了,連自動工業自己都有些勉強,我們這些破廠就更是如此了。”


    “你這話說得……”米勒聽得目瞪口呆,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艾文笑了笑,繼續說道:


    “而且,這還隻是生產問題,到了實戰中,自動機的毛病隻會更多。”


    “它在溫帶地區勉強能用,但複雜的結構注定它在極端環境下問題不斷。”


    “自動工業那幫人光想著趕緊交付賺錢,等軍方真被坑慘了,再去找他們算賬,那才叫有意思。”


    這一套說下來,米勒確實也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了。


    “真是沒想到啊。”他不禁苦笑了一聲。“你在軍事方麵的知識也如此淵博。”


    他知道艾文看了很多書,懂得很多,但他也不知道艾文到底還懂哪些東西。


    “既然自動機有這麽多問題,造價還如此高昂,為什麽你在學院裏不提出來呢?”


    “我才懶得管。”艾文搖了搖頭。


    “做自動機項目的是伊曼教授,我是斯莫爾教授的人。再說了,伊曼教授以前幫過我,輪不到我去拆他的台。”


    “但如果自動機真是照你所說的那樣,將來在戰場上豈不是會害死很多人?”


    “那也和我無關。”艾文攤開雙手,“你知道伊曼教授是什麽身份嗎?自動工業的控股人,投了幾千萬銀索爾進去。”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覺得我能說什麽?”


    米勒聽完後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真是複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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