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烏雲密布,陰沉沉的,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媽媽,我們要去哪裏?”


    年幼懵懂的鍾蔭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眨著水靈靈的眼睛。鍾蔭的母親叫做林慧蘭。


    林慧蘭摸了摸鍾蔭的頭,說道:


    “去看望你哥哥。”


    “哥哥?”


    鍾蔭歪著頭,一臉疑惑,


    “我怎麽不記得我有哥哥?”


    林慧蘭的眼神變得黯淡:


    “你哥哥一直在一個特殊的地方,我們很久沒去看他了。”


    鍾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著林慧蘭在這陰沉的天氣裏下樓。


    途中,林慧蘭便牽著鍾蔭的小手,隨後上車。由父親鍾建國驅車到了城市邊緣。


    那是一棟白色的高樓,一扇灰色的大鐵門緊緊鎖住,整棟樓像是一個巨大的冰冷鐵塊。


    精神病院一般建在人煙稀少的城市邊緣,目的是為了防止意外逃出來的病人闖入城市中引起混亂。


    下了車,鍾蔭不自覺地往林慧蘭身後縮了縮,怯生生地問:


    “媽媽,這是哪兒?”


    林慧蘭深吸一口氣,說:


    “這是醫院,你哥哥就在裏麵。”


    走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怎麽還帶小孩來?就不怕病人誤傷到嗎?”


    一個護工皺著眉頭說道。


    “這孩子一直想見見她哥哥。放心,我們會看好她的,不會讓她亂跑。”


    說著,林慧蘭是拉緊了鍾蔭的小手。


    “進去後小心點。畢竟你們要看望的這位病人,有暴力傾向。”


    走進那間散發著消毒水味和沉悶氣息的病房,鍾陽正如同往常一樣,呆坐在床邊,眼神空洞無神,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軀體,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感知。


    而地麵上,到處都是塔羅牌的碎片,隻有偶爾幾張完整的牌混在其中。


    父母試圖打破這令人揪心的沉默,他們輕聲唿喚著鍾陽,希望能喚起他哪怕一絲的迴應。


    然而,鍾陽依舊像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個過程中,鍾蔭一直都縮在林慧蘭的身後,時不時地往外瞥一眼鍾陽,仿佛是很害怕自己的這位兄長。


    看著鍾陽毫無反應,林慧蘭蹲下身子,對躲在身後的鍾蔭說道:


    “蔭蔭,這就是你的哥哥,來,叫哥哥。”


    鍾蔭怯生生地探出頭,看了一眼鍾陽,又迅速縮了迴去,緊緊拽著林慧蘭的衣角,小聲說道:


    “媽媽,我怕。”


    鍾建國也走上前來,溫和地對鍾蔭說:


    “別怕,他就是你的親哥哥,叫一聲哥哥。”


    鍾蔭猶豫了許久,才用稚嫩而清脆的聲音輕輕地叫了一聲:


    “哥哥。”


    這一聲充滿童真的唿喚,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打破了看似平靜的表象。


    鍾陽的身體猛地一顫,他那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卻充滿了兇狠和瘋狂。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嘴裏發出低沉的怒吼:


    “你這個賤貨怎麽還活著?!我他媽弄死你!敢把老子丟在戀人的鬼打牆裏麵自己跑了?!”


    說著,他猛地站起身,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般朝著鍾蔭撲了過去,揮舞著雙手猛地將鍾蔭撲倒在地,死死掐住了對方那纖細的脖子上,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和痛苦都發泄在這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父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剛剛還平靜不已的鍾陽怎麽一下子就暴躁了起來。


    鍾建國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用盡全力試圖推開已經陷入癲狂的鍾陽,大聲喊道:


    “鍾陽,你給老子我清醒一點,這是你妹妹!!”


    但此時的鍾陽,早已失去了理智,雙手猛地在鍾蔭那脆弱不堪的脖子上收緊,嘴裏還在不停地咆哮著:


    “都是你害了我!”


    鍾蔭的小臉此時已經憋得通紅,大張著嘴試圖唿吸新鮮空氣,雙眼之中彌漫著痛苦,


    “哥哥……我好……難受……”


    鍾建國試圖抬腳去踹鍾陽,卻發現鍾陽跟塊石頭一樣死死釘在原地。


    林慧蘭更是哭著地不斷拍打鍾陽,想讓他放開,


    “小陽,這是你妹妹啊!你在做什麽?!”


    砰的一聲!


    門被一腳踢開,幾個身強力壯的護工衝上前來,將狂暴的鍾陽製服住,打了一針鎮靜劑。


    鍾陽的身體頓時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了下去。


    護工趕忙拉開鍾陽,然後把鍾蔭抱起來塞給林慧蘭,並且嗬斥道:


    “家屬探訪差不多了!趕緊離開!下次別帶小孩來!”


    鍾蔭紅潤的臉上,頓時迸發出哇哇的大哭聲。


    林慧蘭緊緊抱著她,不斷地輕拍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那顆受到驚嚇的小心靈,自己的淚水卻也止不住地流淌。


    鍾建國看著被護工抬走的鍾陽,聲音沙啞而顫抖地說道:


    “我們走吧,他已經認不得我們了。”


    林慧蘭含著淚,點點頭,抱緊仍在抽泣的鍾蔭,轉身緩緩離開了病房。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鈞之重。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門,外麵的天空依舊陰沉,冷風唿嘯著吹過。


    鍾蔭還在不停地抽泣著,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林慧蘭心疼地為她擦去淚水,說道:


    “蔭蔭,別怕,哥哥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鍾建國皺著眉頭走到車前,抬起拳頭砸了一下車門,


    “看樣子,他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下次別帶小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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