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音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像是有電流穿梭過一樣,麻麻酥酥的,舌頭含在塗抹了嫣紅口脂的唇瓣裏,竟一片冰涼。


    感覺像是被什麽大型猛獸盯上了一樣。


    她不敢對望過去,甚至不敢表現出任何一絲異樣來,生怕在人前顯露出了端倪。


    在小嬋的攙扶之下,陸晚音悄無聲息地踏進了房門,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近乎有些躡手躡腳地落了座。


    整個過程,她都能清晰感受到,不下於三雙眼睛,正明裏暗裏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或審視,或輕蔑,還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嫉妒。


    最讓人無法忽視的目光,來自於主位。


    而主位上坐著的人,自然就是攝政王了。


    “夫人,您,您在抖,是不是冷?”小嬋小聲詢問,說話時牙齒咯咯打起了輕顫。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抖,隻覺得頭頂冷嗖嗖的,整個席宴似設在了冰窟窿裏,凍得人牙花子都疼。


    陸晚音佯裝鎮定地搖搖頭,落座之後,她就忙給自己倒了杯果酒,快速灌進嘴裏。


    辛辣刺激的酒水,從唇齒間慢慢流進了喉嚨裏,又從喉管一路蔓延至了胃,如同一把火,從裏到外生出了一股灼熱來。


    她借酒壯壯膽。


    再抬起頭時,陸晚音已經恢複了幾分鎮定。


    恰好那歌舞結束了,台上很快又換了一批新的。


    就在換人的空擋,陸晚音不小心對視上了攝政王陰冷幽深的目光,一瞬間,她就覺得唿吸困難起來。


    她清楚地看見,攝政王衝著她,微微笑了笑。


    那笑容很詭異,也很晦澀難懂,目光更是赤裸裸的,帶點審視的意味,似乎在說,裴夫人,你今晚的衣裙真好看。


    也似乎在說,裴夫人,你打扮得這般漂亮,是在取悅本王麽?


    陸晚音忙不迭地把目光收了迴來。


    她的逃避,她的目光躲閃,以及下意識地抿緊紅唇,這一連串動作落在攝政王眼中,就好似掉進自己的陷阱裏的兔子,在驚恐地瑟瑟發抖。


    攝政王沒由來的,心底湧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爽。


    像是突然抓到了很有意思的獵物。


    裴思恆小心翼翼從旁陪侍,自然注意到了二人的動靜。


    頓時心頭騰的一下,冒出怒火來。


    當他是個死人?


    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


    他就好似民間情.色話本裏,常寫的那樣,無能的丈夫,膽小且慫,年輕貌美的妻子不夠安分,紅杏出牆,當著丈夫的麵同情郎恩恩愛愛!


    氣得他端起麵前的杯子,就猛然灌了一口。


    喝進嘴裏的明明是酒,可他卻喝出了比膽汁還苦的味道。


    渾然忘了,明明是他自己“命令”陸晚音務必出來陪客的。


    酒過三巡,歌舞都看膩味了。


    攝政王曲指輕輕點了點桌麵,修長的手指上,還戴著一枚紅色的瑪瑙扳指,整個人顯得漫不經心的,淡淡道:“都是普通的歌舞,倒是沒什麽意思,裴侍郎既然宴請本王,總該準備些有趣兒的節目助助興。”


    裴思恆起身,衝著王爺拱手,硬著頭皮道:“王爺恕罪,都是下官辦事不力,怠慢了王爺。”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估摸著王爺隻怕是小飲幾杯後,有了些許醉意,眼下看見陸晚音如此“盛裝打扮”,就起了幾分酒後興致。


    即便心裏不悅被公然扣上綠帽子,但他還是隱忍著,向王爺獻了一計,“王爺,這些歌舞姬是下官派人從京中有名的紅袖坊請來的,平日裏就常出席於朝臣家中的宴席上,想必王爺也看膩了。不如這樣……”


    頓了頓,裴思恆的目光下意識往陸晚音的方向一瞥,圖窮匕見地說:“下官的夫人,早先年時曾經淪落在外,學了些舞技,若王爺不嫌棄,就讓內子為王爺表演一段舞劍,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情各異。


    裴老夫人是婦道人家,又上了年紀,自然不願意讓兒媳婦拋頭露麵,尤其還是在攝政王麵前出盡風頭,有這種好事,她早就留給自家女兒了。


    陸從文同陸惜寧坐在一處,心思渾然都在妹妹身上,見妹妹一直蔫蔫巴巴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怎麽都提不起精神來。


    既心疼,又擔憂,一直悄悄地安撫著。


    眼下一聽裴思恆的提議,瞬間濃眉緊鎖。


    還很不悅地望向了裴思恆。


    怎麽,居然把我妹妹當成了歌舞姬?!


    陸惜寧的心思全在裴思恆身上,滿腦子都是,裴郎為什麽要跟陸晚音那個賤女人圓房?


    裴郎是不是不愛我了,為什麽看我哭了,還不追過來?


    腦子裏亂亂糟糟的,此刻猛的一愣,有些震驚地仰頭望去。


    在聽清楚裴思恆左一句“下官的夫人”,又一句“內子”,瞬間又被氣得眼眶發紅。


    惡狠狠地瞪著陸晚音的同時,還狠狠絞緊了手裏的帕子。


    陸晚音暗暗哭笑不得。


    她都盡量往角落裏藏了,怎麽還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舞劍倒是不難。


    她打小為了糊口,要過飯,唱過小曲兒,也學過雜耍。


    雖然許久不曾舞過劍了,但糊弄一下,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不過……


    她冷眼望向了裴思恆,又看了看陸惜寧滿是憎惡的臉,突然之間不受控製地生出了惡意。


    “哦,是麽?想不到裴夫人居然還會舞劍,這在宮中都不常見,不知本王是否有這個殊榮,可以看到裴夫人舞劍?”


    攝政王笑著轉過頭來,一雙原本該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此刻卻滿是玩味和審視,笑容也未至眼底。


    “王爺若是有興致,那妾身就獻醜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陸晚音索性也不費那勁兒反抗了,直接起身盈盈施了一禮,輕聲細語道,“隻不過,舞劍的精髓在於劍,妾身鬥膽向王爺討一柄長劍。”


    看她不趁亂隨機紮向一個倒黴蛋!


    “晚音!”裴思恆立馬出言訓斥,“不得無禮!讓你舞劍不過就是助個興罷了,如何能在王爺麵前動刀動劍?”


    然後,又向攝政王拱手道,“王爺恕罪,內子方才是無心冒犯。”


    “有心也好,無心也罷,既是在裴家宴飲,就不必拘束那些繁瑣規矩了。”攝政王淡淡道,稍微頓了一下,就側眸對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會意,立馬取下腰間配劍,雙手捧著,獻給陸晚音。


    豈料陸晚音隻是握了一下,就故作為難地擰了擰細眉,柔聲道:“王爺,此劍太沉,妾身體弱力微,隻怕是……”


    陸惜寧見狀,心裏狠狠罵了句,狐媚子!


    陸從文暗暗捏了把冷汗,目光在陸晚音和攝政王身上來迴遊走,生怕攝政王發怒。


    就連裴老夫人都暗罵陸晚音矯情,倘若開罪了王爺,影響了恆兒的官途,看不把陸晚音休了,逐出裴家!


    攝政王心裏暗暗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爽意。


    這個陸晚音還真是恃寵而驕!在人前就敢搞這種花樣!


    “既然裴夫人提不起這把劍,倒也罷了。”眾人本以為攝政王是打消了看舞劍的念頭,哪知他話鋒一轉,勾唇冷笑,“那就用本王的配劍,如何?”


    在眾人或驚愕,或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之下。


    攝政王隨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劍刃雪亮,在燭火的映照之下,散發著幽幽的寒光,這寒光同攝政王臉上的笑容相互融合,竟顯得越發陰濕冷酷,雪白到幾乎缺血的麵龐上,流露出了愈發難以捉摸的笑容。


    “不知裴夫人覺得本王的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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