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心覺得天瑕是對的。”講完二人的故事,莫天瑜苦笑一聲:“處理的糾紛越多,越發覺得人心底的肮髒與齷齪。有的時候我心裏也忍不住在想,明明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又為什麽非要去尋找那被他隱藏或毀滅的證據呢?每當這個時候,我隻能一遍一遍對自己說,這就是鎮山道鐵則啊!而我也不過是一介凡人,壽數數十載而已。若是自恃聰明才智,哪天被人設個局,讓我誤解,豈不是釀成大錯?”


    “其實你們兩個都不算錯,隻是角度不同。若是一人行天下,快意恩仇,那麽無愧於心即可;若是為別人主持公道,還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你弟弟若是暗中搜集證據,將來不管是把證據交給薑大牙,還是在李鐵頭行動的時候拿出來,都可以一樣將危險扼殺,但他卻選擇了直接殺人。這不是正義……再比如你。”雲天舟笑著指了指莫天瑜。


    “我?”莫天瑜愕然。


    “是啊,你最開始進了客棧兇案現場,就暗示我們這些住店的有嫌疑,後來你見我膽識不像是普通人,還無意中透露了一處遺跡的消息。你是想置我於死地啊,可惜陰差陽錯,我以為你就是兇手,你的行為讓我感到好奇,索性裝到最後,看看你想要做什麽。現在想來,你當天就看出來那是莫天瑕所為了,隻不過你想借刀殺人。無論是鎮民出於懷疑和憤怒殺死了我,還是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去了遺跡而一去不迴,都可以甩鍋給我,我說得對嗎?”雲天舟平淡地說道,仿佛話中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嗬嗬,不錯。天瑕畢竟是我弟弟。他再仇我恨我怨我妒我,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隻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小小的青雲山脈,居然來了一位如此年輕的丹心境修士。雲兄你在丹心境之中,怕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吧?”莫天瑜搖頭失笑:“幸虧你決定演到底,否則我早就被你給一掌拍死了。”


    “誒,善後吧!”雲天舟神色一動,歎了口氣。


    “天瑕哥!”不遠處尖叫聲響起,薑瑜手中木碗落地,碗中菌湯撒了一地:“莫天瑜!你殺了他?你怎會,你怎能殺了他?!”說完她便癱坐在地,神色悲慟。


    “嗬嗬!”莫天瑜臉上露出揶揄之色:“本來我是殺不了他的,可惜他有一處弱點,讓他不得不死!”


    “弱點?不會的,不會的!天瑕哥什麽都比你強,怎麽會有弱點給你?”薑瑜不信地問道。


    “他的弱點,就是你啊!”莫天瑜冷笑一聲:“他本來有一枚神丹,乃是我鎮山道壓箱底的寶物,隻要吃下就能化身屍王,屠滅方圓百裏的活物!但因為你也在林中,所以始終沒有用出來!就算是到死的那一刻,還央求著我,告知於你,他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長命百歲呢!真是個廢物,為情所困,能有什麽大成就?”莫天瑜說這句評價的時候,那表情是真的怒其不爭,極其輕蔑。說完之後,他又從袖中抽出一根竹管,向著天空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雲兄,我們走吧,將天瑕好好安葬。”留下淚如雨下的薑瑜,莫天瑜抱起莫天瑕的屍身,朝著林中走去。


    “誒,真是個溫柔的人呢。”雲天舟輕歎一聲,默默跟上。這莫天瑕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薑瑜,但現實太殘酷……倒是莫天瑜電光火石之間便將故事編的天衣無縫,其實他很可能是二人中更聰明的那個!隻不過,聰明才智並不是一切,他也許在很小的時候便洞悉了弟弟的想法,所以甘願扮做一個平庸的人吧?而那莫天瑕因為沒有影子,從小就憋著一口氣,反而沒有注意到這些。


    後知後覺間,仔細迴憶起莫天瑜的戰鬥,都是有驚無險。看似危機之中抓住機會,卻不知那危機是否是自己製造的?對付沒有屍變的莫天瑕,他很吃力;對付屍變之後的莫天瑕,他還是很吃力,反正是沒死!他的實力可能打不過丹心境的僵屍,卻百分之百在莫天瑕之上!


    兩夜沒睡的薑大牙剛剛和衣躺下,家丁來報,在林中發現了莫先生的信號,問要不要去看看。


    “走!”薑大牙一骨碌爬起,強打精神,帶領一眾隨從出了薑家,帶著忐忑的心情朝林中而去,最終尋迴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三天後,青雲客棧。


    “雲兄,你是仙人,此行一別,不知今世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但雲兄之誌,天高地遠,亦非我所能及,能共飲一杯,足慰此生!幹!”莫先生舉杯一飲而盡,抹了一把嘴,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籍:“這是這三天我抄錄的本門術法大全。我看雲兄一直對此感興趣,便自作主張抄了一本,除了有些早就失傳的東西,我會的都在這裏了。還望雲兄莫要嫌棄才是。”


    “如此大禮,天舟便愧領了。”雲天舟倒不是對於這些道術有什麽想法,隻不過一是好奇,二則是這些道術對於凡人意義非凡,雲天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碰到類似青雲山脈的情況,如果真的遇到了,不妨幫上一幫。


    “天舟?”莫先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來雲野老弟你也不是沒有防人之心啊?”


    “那倒也不是,老弟我在大陸上,名頭有些響亮,若不化名的話,恐怕就像妖獸一般,被別人研究出一本專門克製我的鎮山道術了!哈哈哈。”雲天舟放聲大笑。


    笑畢,雲天舟正色道:“莫兄,我想給你找些幫手。”


    莫天瑜一愣:“什麽幫手?”


    雲天舟:“我覺得鎮山道這套規矩,似乎比現在大陸上的各大門派,以及天道盟的規矩,都更公平公正,所以有感而發,想要成立一個管世間不平事的組織,核心綱要就用鎮山道的規矩,不可不教而誅。因為不涉及利益,組織中大部分人必定是誌同道合之人,那麽將來組織做大了,其中的修士,便可以來青雲鎮這種不產靈石的地方,幫襯你一二。”


    莫天瑜大喜,連忙追問道:“不知是何組織?若有此組織,想必祖師爺也是願意的。”


    雲天舟:“我的意思,就叫正道盟!天道盟管得了的事情,我們也能管,天道盟管不了的事情,我們也要管!這麽一說,還挺有感覺的,你我二人便是這正道盟的左右護法!你負責講道理,我負責講拳腳!”


    莫天瑜:“那盟主是?”


    雲天舟:“雨化田!……其實沒這個人,何況一言而決終究靠不住。我們隻是對外宣稱有此人即可,實際事務你我二人商議著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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