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落前庭,擾斯人一夜無眠,唯獨暖光照佛,霜白漸成珠水,落窗前含羞,半明半影射,獨坐燭台前,與人忙碌,與人對弈,與人握好,權衡下的自靜,


    四季三餐後的理短,源自人的鴕鳥心理,在順其自然和得過且過間來迴切換,


    每天在cbd大樓中穿行的人,表麵的光鮮加持,背後現實生活的逼迫,一個人,兩張麵孔,早上笑臉迎人,晚上悲春傷秋,映照生活,映照內心獨白的自己,


    獨棟的今將集團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內,充滿後現代的嚴謹,正在菲薄企劃案上簽字的勁骨手指頓了一下,似順應情人唿喚,故而,拿起手機撥通電話,等待的時間連嘴角都呈上揚弧度,


    “喂!”清冷又溫軟的聲音傳來,


    乖糯的音嗓撓的他心癢癢:“吸完痰了嗎?我下午過去找你”,


    不是看,而是找,順子自然的來往甚密,不用提前報備…不用思慮結果…


    隻是想你,想來找你,想看著你…


    “吸完了...”對麵的人似是被他突然的溫柔解語羞窘到,絲絲切切的羞赧通過電流傳遞兩遍,連通線電壓都是甜的,心甘情願擔當紓思工具,


    “不舒服?還咳嗎?”他心髒像是被捏了一下,


    “沒有...不咳了…你快工作吧!”她想掛電話,著實有些不適應兩人如今的親密,


    他聲音低朗悅人:“乖乖...”


    顧念汝耳尖都麻了:“嗯...”


    好乖!他春風滿麵全是笑意低低誘惑:“等我......”


    電話被果斷掛斷,他盯著截止的通話界麵,舒朗的笑出聲,林森敲門進來看到得就是,如世界末日來臨前的迴光返照,他的老板笑的開心,開心...的...笑了......


    靳圖南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思及深處他交代:“訂兩束芍藥,就上次的幹活花”


    林森記錄的手一怔,黑色活性水筆在白紙上留下粗長的深刻痕跡:“好的,那您接下來的會議還參加嗎?”,


    “讓徐副總主持…”


    顧念汝看著掛斷的屏幕,容顏麵若桃花分娩,心跳亦比平時跳動幅度廣博,她不明白他為何適應的如此自然,好似兩人是相戀長久的侶人,親密是在正常不過的日常,她有些緊張或是害羞?


    突然又是叮咚一聲,她以為又是他,結果點開發現是靳奶奶熱情的喊她去喝雞湯,


    她歎息!真是甜蜜的負擔......


    高級病房外,靳圖南抱著大束芍藥,他緊張的理了理衣襟,深吸口氣敲響了房門,


    “進!”清潤邁博的男音傳來,


    “蘇爺爺、蘇奶奶,冒昧來打擾…”靳圖南推門進去,對著兩位學識博淵的老人禮遇頷首,


    病房內的兩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年輕人明顯感到意外,還是蘇老爺子穩妥有序:“圖南小子,快進來坐,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昨日就該過來了,怕太晚叨擾您休息…”他把花遞給老太太,


    蘇老太太臉色灰白,沒什麽精氣神,接過他送的永久性幹花,心中動容為他的細心和重視:“你這孩子,工作忙還特地跑一遭……”


    他如同承歡膝下的乖孫,討巧賣乖:“還是您更重要些!”,


    “你這孩子...”傅予禮一愣,眸底思沉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些探究,於是她看著身旁老伴,語氣柔和:“老頭子,我想吃後街的那家八寶甜粥了”,


    蘇老爺子眼眸是沉的,思略半晌看著愛妻,眼底滿是無奈寵溺:“好,我去買,怎麽跟月亮那丫頭一樣嘴饞”,


    她喜歡甜粥?


    靳圖南捕捉到重要信息,同時,也被麵前這對長輩相守一生的愛情而深深觸動,當今時代快餐式戀愛,已經很難讓人感觸,分合仿佛已是常態,像這種廝守一生的愛情,難能可貴的讓人心顫。


    “你今天過來,是為月亮丫頭?”老太太開門見山,


    “是…蘇奶奶”他果斷承認,


    “你爺爺奶奶雖未說明,但我多少感覺出來你怕是不願意兩家結親的,如今這般又是為何?”老太太眼神銳利直視他,


    “蘇奶奶,抱歉…那時我已心悅月亮”他第一次叫她月亮,有種緣淺緣深的感覺。


    傅予禮墨守:“你同月亮一起喊我外婆吧!蘇弈那小子應與你說了,她是我蘇家子孫吧!”,


    “是…外婆”他語氣恭謙無雜質,


    老太太看的越發滿意,雙眼慢慢有了神采奕奕:“恐你也猜到,蘇嫵以前的身份,靳家小子!今天我問你,我能把我們蘇家的寶貝放心交給你嗎?”,畢竟月亮的身份一旦被發現,顧家那邊斷不會坐視不理。


    靳圖南怔然,抬眸對上老太太堅毅的目光,他坦然不懼:“外婆,隻要她願意,我的一生都將是她的,若她不願,我亦會護她一世周全…”。


    老太太眼中笑意更甚,興味的看著不凡的年輕人:“哦?那你怕什麽?”,


    他詫異老太太的明智,喉結滾動語含苦澀:“外婆,我怕我不夠好…”,


    “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是赤誠的讓人心疼,傅予禮笑的真心暢快,同時心底也鬆了一口氣,一個男人隻有麵對心愛的女人時,才會自卑,更何況是一個自命不凡的男人,


    她可以放心的走了……


    老太太看著麵前外貌過分出眾卻不卑不亢的年輕人,猶豫著:“靳家小子,你能守住本心嗎?”,


    她還是希望月亮一生有愛,而不是承諾和責任。


    靳圖南一震,心中如波瀾萬象般炸裂開來,過往像颶風入境襲卷著他的理智,眼簾垂著手不受控製的微顫,在這位長輩麵前他是透明的,她清楚知道且見到他最糟糕無望的模樣,


    半晌,赴過千帆的他維持風平浪靜,語氣慎重開口:“外婆,我心悅她”,


    蘇老太太笑的開懷,一點都看不出彌留之際:“好...好...好...那我就豁出我這張老臉把月亮托付給你”


    接連三聲好,可看出她的滿意:“靳家小子,你可同意?”


    靳圖南內心動蕩,知道這話裏的含義,不免訝異:“外婆,月亮她...”


    “嗬嗬,這其中情長就要你自己去發掘嘍!但你記住切不可勉強...”


    “您放心,她比我自己重要”他承諾的坦然不遺。


    “好孩子,外婆信你…”蘇老太太放心的點點頭,“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靳圖南心中大憾:“外婆...您會長命百歲的...”


    “沒事!沒事!我這一生是無憾的,值了值了......你們小輩不可為我之事勞心傷神,人生來固有別離,我們都要學會順應天命,孩子,別難過...啊!”隻是那雙不再晶亮的眼裏滿是不舍和豁達。


    他眼眶瞬間就紅了,記憶中的長輩,那個在他年少迷失厭惡自我時告訴他“孩子,世間萬物,都有它存在的價值,你所經曆的所有事,都會成為你成長路上最堅韌的利刃,所以,不要害怕,我們阿南,是擁有最純潔幹淨靈魂的天使,去做你想做的吧!不要拘著自己也不要猶豫...接受並愛最真實的自己”。


    當年正是因為她的一席話,他才毅然決然投入軍隊,做自己想做的,釋放最血腥狠戾的本象,


    繼而,這麽多年過去他心中敬愛的長輩絲毫未變,仍舊保留本心,蘇家和傅家世代都是博愛學家,奉大愛存於世,忘卻小我鍾愛大國,他打從心底敬佩。


    所以他初遇時她時,他才會覺得顧念汝不是蘇家子孫,因為她給人的感覺太過冷漠疏離,身上沒有絲毫學者的做派,反而孤寂藏匿自我,像個有個性憂鬱的畫家,後來接觸間,才慢慢發掘小姑娘內心淳良的似未經描摹的宣白紙,有著熾熱執拗的博愛,


    她身上有蘇家和傅家傳承的優良,從不會自私為己,不忘初心的堅持去做所熱愛的受益群眾的事,她堅強玲瓏的讓人心疼。


    “外婆,等你出院,我和月亮帶您出去逛逛,您覺得好不好?”他想讓乖乖多陪陪外婆,好消除些日後的遺憾。


    老太太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於是笑眯了眼道:“好、好,你們安排,我隻管跟著你們走就行...”。


    顧念汝剛到十八樓,遠遠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和另一個她不太熟悉的人,兩人滿臉愁容的在說些什麽,待她走近就聽到:“老師,如果找不到l,您來主刀有幾分把握?”


    她怔住...l?


    被問的人沉思片刻:“最多五成把握,老首長畢竟年紀大了”


    “三師兄”


    突然的聲音打斷兩人,同時扭頭看過來,被叫三師兄的人正是胸外科的一把刀李主任,也是靳老爺子的主治醫生,忽然被叫三師兄,他不免驚訝,當看到來人,立馬喜上眉梢,


    開心的像個小孩子般歡脫:“小師妹,你怎麽來了?”隨即看到她毛衣裏的病號服,一秒嚴肅:“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師兄”她被劈頭蓋臉的問題一個個砸下,滿臉無奈,


    而一旁邱岑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師妹?小師妹?


    接著就被老師拽著介紹:“月亮,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學生:邱岑,你的師侄!”,說著就對著邱岑喚道:“快跟小師叔打個招唿...”,


    邱岑:“......”


    顧念汝則滿臉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揶揄意味明顯,那姿態像是好脾氣的等著他叫人,邱岑瞬間臉紅脖子粗,不知是氣的還是囧的,在自家老師期盼的眼神裏,小聲咕噥:“小師叔...”,


    她一聽,差點笑出聲來,源自做人切不可嘚瑟的品德,正色頷首:“喊我名字就好...”。


    繼而,看著李主任問:“師兄,剛聽你說在找l,是遇到什麽事?”,


    李主任絲毫不加隱瞞的一頓倒:“靳老爺子靠近心髒血管處長了腫瘤,我也沒有把握,這不是聽說國際醫療組織的l做過類似的手術,在條件艱難的條件下,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希望圖南那小子能找到人...”,


    顧念汝聽他這麽說,心一沉,原來靳爺爺病得如此重了,他還一片安然的陪著自己,毫不表現出心中的煩悶:“l不是國際醫療組織的,她隻是一名無國界醫生...”,


    邱岑一怔,連方向都弄錯了嗎?


    李主任卻眼眸一亮:“月亮你認識l?”說完他立馬拍了拍腦門振振有詞:“不對、不對,你不會就是l吧?”,隨即他看她的表情,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豁然開朗:“是了...是了,你媽媽當年就擅長此類型的手術,你從小耳濡目染自然醒得,太好了!太好了!”,


    邱岑驚喜叫,不可思議:“你是l?你真的是l?”


    李主任被吵的耳膜疼,氣不打一處來:“你小聲點,激動什麽...”


    “......”邱岑無語,能不激動嗎?找很久呢不是?


    他摩拳擦掌試探的問:“手術你來主刀?”


    顧念汝臉色深度蒼白,她苦澀一笑:“師兄,我很久沒拿手術刀......”,


    李主任驚駭:“這些年在國外就真沒碰過了?”,


    “嗯”她點頭,


    她沒說其實是碰過的,隻是沒有逾期的好,那時候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一整場手術,她看著她師兄滿地亂轉,心緒動蕩,似是下了什麽決定......她拿起手機想給他發消息,想了想又歇了心思。


    他惋惜,既想到那位風華無雙的女子:“哎!這是醫學界的一大損失啊!”他這才細看她的臉色明顯不對:“哪裏不舒服?別讓我去查啊!”


    她無奈,生長在醫窩裏就是這點不好,有個頭疼腦熱的都瞞不住:“肺炎,已經好多了...”


    “那你不在四樓待著,到十八樓來做什麽?”


    “靳奶奶喊我上來喝雞湯......”


    胸外科知名主任瞬間嗅到八卦因子:“你和靳家小子......”,


    顧念汝桃花眼眸一眯,似笑非笑:“師兄,好奇心太強容易禿頭......”,


    李主任:“......”他下意識摸了摸日益減少的頭發,


    莫名心塞!


    邱岑在一旁看著兩人不客氣的你來我往,覺得稀奇,要知道他這個老師平時可是喜怒不形於色,格外的嚴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怎麽說呢?嗯......幼稚模樣。


    繼而,又看了看顧念汝,想到昨日那人的鬱勉模樣,一時對兩人的現狀有些捉摸不透,於是他笑容和煦的說:“正好我也要去看靳爺爺,一起吧?”


    “好!”顧念汝總覺得他意有所圖,當下亦沒有理由拒絕,畢竟還叫她小師叔呢不是!


    邱岑目視前方:“你們和好了?”


    她麵露疑惑的看著他:“此話何意?”,


    “我不瞎,阿南他這段時間低迷的毫無生氣,整個人都充滿陰鬱,除了為你,我想不出其他原因…”邱岑沒好氣的叨叨。


    顧念汝惶神,有語難言:“他…”,


    原來他也深陷其中,不能自已嗎?


    “別傷害他…”邱岑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好似她是專偷良家女子的刺心汗。


    她無語凝噎覷他:“多管閑事也會禿頭…”;


    邱岑:“……”


    他沒忍住悄悄摸了摸濃密的黑發…長舒了一口氣。


    “月亮丫頭,快來喝雞湯,你福嬸剛送來的”靳老太太歡喜的招唿她,隨即看到落後的邱岑打趣:“你小子是聞著味來的”,


    邱岑笑起來討乖:“還不是福嬸燉的雞湯太香了…”,


    “就你最甜!”老太太被哄的開心,


    靠坐在病床的靳老爺子,臉色明顯比昨日好些,他看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心生歡喜的同時不免抱怨起自家孫子:“圖南那小子沒陪你過來?”,


    “靳爺爺,他下午就過來”她下意識為他辯解,


    老爺子輕哼:“丫頭啊!那小子不是好人,你別被他欺負了去...”


    顧念汝:“......”


    虎毒還不食子呢?您是真虎...


    不在場的靳爺萬萬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在自家爺爺這裏……


    邱岑極力控製幸災樂禍的表情,深表同情某位靳爺,於是果斷幹了一碗湯的他,看著含飴弄孫的溫愛場景,


    識相的出去打電話,必須撒撒氣來安撫他今日高低起伏的心髒。


    “有事?”男人冷然晴朗的聲音透徹傳來,其中還有發動機的轟鳴聲,明顯是在開車,


    邱岑炸毛吼道:“靳圖南,我不同意你和顧念汝在一起?”,


    靳圖南猛踩刹車,臉沉得似墨,陰惻惻:“有病就給自己治治”,


    他想哭,瘋魔的絲毫沒有文質彬彬公子哥的樣:“你知道嗎?顧念汝是我老師的小師妹,是我的小師叔,小師叔!!!”,


    “嗬!你喊了?”靳爺瞬間通體舒暢,他不客氣的笑出聲,


    “靳圖南!你夠了...”他倒是不想喊,可他敢嗎?他老師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他敢罵他。


    男人越發過分:“喊聲小師母聽聽”,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人家承認你了嗎?還小師母,虧你說得出口,我都沒臉喊出聲...”


    “你喊,我有臉應...”


    邱岑氣的把電話掛了,氣死他了,一個兩個心一個比一個黑,真是絕配。


    屋內,顧念汝一邊小口喝著雞湯,一邊和老太太聊天,心裏依然惦記著靳爺爺的手術問題,宗霓看著小姑娘如此乖巧,越看越是喜歡的緊,不知她那不孝孫作何想:“丫頭,出院前都到這裏來用餐吧!就當陪陪我們倆老的”


    讓她想到外公外婆,一時心軟浮動:“隻要不打擾您和靳爺爺休息就行……”,


    老太太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不打擾…奶奶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丫頭,多過來陪陪你靳奶奶聊聊天,她整天陪著我這糟老頭子無趣的很”一旁純享樂的靳老爺子突然開口,


    “好,靳爺爺,那我這幾天可就賴著您和靳奶奶咯”她清楚捕捉到他眼裏的歉意,是對心愛之人的愧疚之情,這樣的垂暮感情讓人豔羨。


    老太太瞪了老伴一眼,轉過頭立馬轉變笑容慈愛:“行,奶奶可等著你啊!”,


    等她走後,宗霓看著病床上的人板著臉,一副秋後算賬的樣子盯著瞧,靳長德被看得發毛,也深知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一把年紀拉下臉討好的事做的毫不違和:“霓妹,我錯了,你身體不好,別氣著自己…”,


    哪知她瞬間淚如雨下:“靳長德,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不能走在我前麵的…”


    “別怕啊!我不會有事的…”他歎息,也知道這段時間因為他的病,她表麵不說,實則心裏揪心不已,


    能多活一天他都要守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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