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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去後,還把這事告訴了她大哥,害得她被她大哥罵,問她年紀輕輕不好好讀書搞什麽早戀。


    蘇顏顏都冤死了,在蘇妄知的教訓聲中狠狠瞪了桑漠寒一眼。


    桑漠寒像是毫不在意,拿著本書在那靜靜地看。


    想到這,蘇顏顏哼了一聲,“怎麽會忘記呢?您老人家對我的苛刻,我一輩子都銘記於心。”


    “……”桑漠寒轉過頭來,黑暗中看不見他眼底的疑惑,“我怎麽苛刻你了?”


    “就說那一次,我坐在我們班男同學的單車後座上,你就直接把人車攔下,拎過去盤查一遍,你有禮貌嗎?”


    “你那年才16歲,我阻止你早戀有錯?”桑漠寒目光淡漠,他那是為她好。


    蘇顏顏哼了一聲,“我怎麽早戀了?那天,我隻是走得腳酸,看見我們班的男同學,就問他能不能載我進教學樓裏,就被你當成了早戀,還給我哥告了一狀。”


    “真相是這樣?”他問。


    “不然呢?”蘇顏顏反問他,語氣還不太好。


    桑漠寒沉默了片刻,語氣不緊不慢,甚至帶有一絲笑意,“隻是不希望你犯錯,才將那苗頭扼殺在搖籃裏。”


    蘇顏顏切了一聲,“就算我早戀又怎麽樣?我哥都沒說什麽,你憑什麽說我?”


    “你哥沒說什麽?”桑漠寒挑起眉,“我跟他說的時候,他急得都快跳起來了,恨不得把你提過嚴刑拷打。”


    “是嗎?”蘇顏顏疑惑了,“我哥有這麽著急?”


    “有。”說這句話時,桑漠寒莫名有些落寞,“妄知……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不知道啊。”蘇顏顏歎氣,“不怎麽聯係了。”


    自從經曆過蘇父的死亡,蘇顏顏家跟蘇妄知家早就鬧翻了。


    他們不是同個媽,也沒有血緣關係,最後為了家產撕破臉皮也正常。


    雖然,蘇妄知每年都會給她寄生日禮物,也會打電話慰問她,但是她覺得關係疏遠就是疏遠了,再沒辦法迴到小時候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了。


    桑漠寒安靜了片刻又問:“你想不想他?”


    “有時候會想吧。”蘇顏顏垂著眸子,畢竟小時候他們感情那麽好,她真把他當哥哥了。


    桑漠寒沒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眸浮現一絲幽冷。


    “如果他迴來了,你還會恨他麽?”桑漠寒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蘇顏顏腦袋靠在電梯壁上,“不恨啊,我們兩隻是立場不同,又不是有什麽仇恨,況且他每年都給我和墨墨寄禮物,匯款,他其實一直都在補償我。”


    蘇妄知一直在補償她,隻是她覺得別扭,因為當初爸爸病重時,蘇妄知無論如何都不讓她探視爸爸。


    無論她怎樣哭著求蘇妄知。


    蘇妄知都說:“抱歉,顏顏,我不能讓你去看我爸爸。”


    他說的是我爸爸,而不是我們爸爸。


    那一刻蘇顏顏就明白了,蘇妄知站在他媽媽那邊,對她有戒備。


    後來是桑漠寒帶著律師團,才讓她見到了爸爸。


    從此,他們三的關係分崩離析。


    桑漠寒抿著嘴,心頭其實一直有些波瀾。


    有一股衝動,讓他想問問,她能不能跟他重新開始。


    他不想她跟周從矜在一起。


    極度不想。


    隻是,就在他要說出口時,電梯外麵傳來了工作人員的聲音,“有人在裏麵嗎?”


    桑漠寒剛剛張嘴,就聽到蘇顏顏迴答了外麵的話,“有!”


    “你們還好嗎?”外麵的人問。


    “還行。”她推開了黑暗中的桑漠寒,“你們能把電梯門打開嗎?”


    “現在就在打開,你們往後退,不要傷到你們了。”外麵的工作人員讓他們避讓。


    蘇顏顏便往後退。


    然後電梯門就被工作人員打開了。


    蘇顏顏邁步走出去,外麵有兩個工作人員跟一個保安,看見她沒事,鬆了一口氣,“就你一個人嗎?”


    蘇顏顏這才發現,桑漠寒沒有跟出來,她轉頭望去,桑漠寒站在角落裏,那雙茶色眼眸黯淡無光。


    蘇顏顏一愣,說道:“還有他。”


    “先生,你沒事吧?”保安關切地問桑漠寒。


    桑漠寒這才像迴過神來,神情恢複了沉靜,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我迴去了。”蘇顏顏站在燈下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麽,轉身往迴走。


    桑漠寒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蘇顏顏腳步一頓,側目,“還有事麽?”


    “蘇顏顏。”桑漠寒低啞喊她的名字。


    蘇顏顏看向他。


    “能不能不要周從矜在一起?”桑漠寒茶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她,“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站在燈下,許久,才抬起眼睛看向他,眼眸很靜,“桑漠寒,我一周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桑漠寒望著她,點了點頭。


    他說是因為他的不作為,她才跟他離婚的。


    “我原本是個挺開心的女孩子,可自從跟你結婚後,我的情緒就總是不太好。”


    “你說是我的內核不穩定,我需要修煉自己,可我覺得不是的,是因為你在折磨我。”


    “每當我們之間有矛盾,原本可以好好溝通說開的,但你都選擇沉默,離開,不接電話,消失。”


    “你這種行為,對於一個需要安全環境的女人,如何能感到情緒穩定?”


    “你讓我覺得婚姻糟糕透了,以後都不想結婚了。”蘇顏顏看著桑漠寒深邃的眉眼,嗓音溫淡平和,“所以,我不會跟你重新開始。”


    說完,她走向了家門口。


    桑漠寒站在後麵,沒有再跟上來。


    蘇顏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她已經不在意了。


    反正離婚後她痛過,哭過,後來也就漸漸恢複,變得平靜下來了。


    走到門口,看見墨墨探著個腦袋問她:“爹地呢?”


    “迴去了。”蘇顏顏走過來,把兒子抱起來往家裏走,關上了門。


    “可是,他剛剛來看我,我不想他那麽快迴去。”墨墨不舍,他還有些話沒問桑漠寒呢。


    蘇顏顏看了墨墨一眼,“時間很晚了,你得洗澡睡覺了。”


    墨墨還是有點不高興。


    蘇顏顏哄他,“那這樣吧,你明天跟文姐說一聲,叫過兩天他再來看你,你再跟他玩。”


    “為什麽要叫文姐聯係爸爸?”平時都是蘇顏顏在聯係。


    蘇顏顏說:“因為文姐是他的員工啊。”


    蘇顏顏沒說太多,把墨墨抱進房間裏,讓他洗了澡,睡覺。


    *


    夜色裏。


    桑漠寒坐在車裏抽煙,一根煙抽完了,心情還是很抑悶。


    他還在想蘇顏顏剛才說的話。


    她說,他讓她覺得婚姻糟糕透了……


    桑漠寒吐出最後一口眼圈,給沈清越打了個電話,“清越,出來喝酒。”


    “老桑,你哥我現在還在工作呢……”


    “別廢話,出來。”桑漠寒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沈清越看著手裏的文件,皺了皺眉,這些人,都能不能聽他說完啊?


    歎了一口氣,沈清越拿上鑰匙,出發去了會所。


    走進人聲鼎沸的夜店裏,沈清越在角落的沙發上找到了桑漠寒,他靠在沙發深處,姿態嫻雅地抽著煙。


    薄薄的煙霧從他唇角噴出,他睨沈清越一眼,笑了,“來了?”


    沈清越看了眼桌上,好幾瓶烈酒,看來喝了不少。


    “喝了很多?”沈清越閑適坐下,拿起他那些酒看了一下,“龍舌蘭?這是打算醉生夢死?遇什麽事了?這麽頹廢?可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桑漠寒看著舞池中央,嗓音依舊漫不經心,卻能聽出話語中的消極,“沒什麽。”


    他從來都是這樣。


    別看他外型慵懶儒雅,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可實際他們幾個人之中,最不願傾訴的人就是桑漠寒。


    “說吧。”沈清越到底是跟他認識多年的發小,很了解他,喝了一口酒說:“發生什麽事了?”


    桑漠寒合上眼沒說話,幽藍的燈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有種深邃的疲倦。


    沈清越也不著急,靜靜等著。


    桑漠寒願意說就會說,不願說,他就陪他喝酒。


    在沈清越喝第二杯酒時,桑漠寒忽然開口了,“我今晚找蘇顏顏了。”


    沈清越倒酒的動作一頓,看向他,燈光死角處,他的臉籠罩著一層暗色,“然後呢?”


    桑漠寒睜著的眼裏,含著難以辨別的情緒,“她想和周從矜在一起,我問她,她能不能別跟別人在一起,和我重新開始。”


    “她拒絕了?”沈清越問。


    桑漠寒輕輕“嗯”了一聲,宛如鼻息。“她說跟我結婚後,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說我折磨她,讓她覺得婚姻糟糕透了……”


    “猜到了。”沈清越一副“我洞悉一切”的樣子。


    桑漠寒睨他一眼。


    沈清越道:“我之前讓你去看心理醫生,你去了沒?”


    “我沒有問題。”桑漠寒否認。


    沈清越歎了一口氣,“我雖然是學醫的,可心理學呢,我之前也研究過一些,老桑啊,你知道npd和迴避型人格麽?”


    桑漠寒沒說話,隻是睨著他。


    沈清越放下酒杯說:“這兩種人格呢,俗稱談戀愛跟結婚最差的兩種人格,女生碰到這兩種人呢,最好就是不要猶豫馬上跑,不然就有吃不完的苦和內耗。而你,老桑,你就是傳說的,迴避型人格。”


    沈清越其實是知道原因的。


    大概跟桑漠寒的父母感情有關係。


    從小桑母就讓桑漠寒努力學習,為了討好桑父。


    而桑父也是因為桑漠寒優秀才高看他一眼。


    所以從小,桑漠寒就認為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隻有有價值的愛。


    這種觀念讓他成為了一個“關閉所有情緒”的強者。


    無愛時,他獨立強大,從容自洽,可以照顧到每一個人,妥帖完美。


    有愛時,這種觀念卻是災難。


    他會認為展露內心是弱者,所以從來不展露。


    對方看不見他的內心,自然也就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而且每次的溝通都會碰壁,因為他有矛盾時,他覺得話趕話會激發更強的矛盾,他會習慣性把自己縮迴安全領域,拒絕溝通,消失,覺得時間久了,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他過去,別人沒過去。


    一旦那些矛盾點成了心裏一個個死結,越來越多的死結,最後也就成了一團解不開的死結了。


    “老桑,你告訴過蘇顏顏,你父母的事情沒?”沈清越出聲問她。


    “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事和她又沒關係。”


    “那你愛她嗎?”沈清越又問。


    桑漠寒沉默了許久,發出一聲模糊的愛。


    沈清越說:“你看,你就連說一個愛字,都這麽艱難,承認自己就是愛她,就是嫉妒,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有這麽難麽?”


    “可是她沒選擇我。”桑漠寒看向沈清越,目光中透著自嘲,“選擇了別人,不就是已經不愛我了麽。”


    “那是因為你先傷了她的心,你在她心上打了那麽多死結,她怎麽可能接受你?”


    “我怎麽在她心上打死結了?”桑漠寒半眯著眼。


    沈清越很認真地說:“每一次矛盾發生時,你解釋了沒有。”


    桑漠寒沒說話。


    沈清越大概率是猜到了,點了點頭,“一次矛盾,算一個死結,你就想想,你在她心上打了多少死結了?”


    沈清越的話,讓桑漠寒皺了皺眉。


    隨後他還真想了起來。


    墨墨出生後的幾個月,好像發生了挺多次。


    她冷著臉質問他,於是他覺得氣氛不太好,兩個人應該冷靜一下,就離開了。


    但每次幾天後,蘇顏顏都會更加憤怒,更難以溝通。


    每次,他都秉著尊重她的想法,去同意她說的所有話和要求,就算離婚協議,也是秉著尊重個人意誌,同意的。


    可是蘇顏顏仍舊感到很痛苦。


    他不理解地說:“每次,我都尊重她了,就連離婚協議書寄來的時候,我也沒有為難過她任何,這怎麽會是死結?”


    沈清越歎了一口氣,“大哥,你覺得女人跟你鬧脾氣,鬧離婚,是真的要跟你離嗎?”


    桑漠寒道:“這麽說,不就是這麽想麽?”


    他是學法律的,他認為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不要為難別人,哪怕他心頭覺得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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