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說她已經在這兒等了我很長時間了,但不是為了要采訪我。實際上,校園十大風雲人物這個專欄原來是老何想出來要做的,也就是為了在學校裏搞點典型模範之類的宣傳。現在陳紅已經找了其他學生做這個報道了,無外乎就是什麽校園歌星啥的,並不打算拿這個事煩我。


    “哦,那陳大記者來是——?”


    “沒有事就不可以來麽?”陳紅反問,她的語氣很有些無力。我總覺得自打我昏迷住院之後,我身邊許多人都變得有氣無力的。


    “當然可以來,歡迎參觀本公司。”我大度地做出了歡迎的姿勢說。


    “周序哥哥,你現在,我是說有時候,有沒有感到一種想嘔吐的感覺。”陳紅盯著麵前的茶杯忽然這樣問。


    “咦,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奇怪地看著陳紅。她的臉上現出一絲紅暈,但還是堅持著又說了一遍:“周序哥哥,你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可是,這真的很重要,你有沒有感覺到有時會突然出現想嘔吐的感覺。”


    我說:“有這樣的感覺又能說明什麽呢?”


    “那麽說來,真的有。”陳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已經憔悴不堪。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便輕柔地對她說:“陳紅,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你能不能全部告訴我?”


    陳紅不說話了,低頭盯著那杯茶,看碧綠的茶葉在水麵上輕輕蕩漾著,就象盯著微觀世界中的一葉扁舟。


    我幹脆坐到她身旁,歎息著說:“那天在醫院裏,麗娜到底對你說了什麽?你們在談論什麽?這些為什麽都不告訴我?知道嗎?麗娜現在就象換了一個人,老是坐在那兒發呆,搞得我也精神恍惚,這樣下去,恐怕我真的要死了。”


    “不要,不要提那個字!”


    陳紅緊張地象刺蝟似地縮了縮身體,難以形容的恐懼就清清楚楚地寫在她的臉上。


    “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麽呀,就算我真的得了絕症,也不必這樣遮掩嘛。”我毫不在乎地大聲說著。這種躲閃和掩飾已經讓我厭倦了。


    “不,不是因為那個。不僅僅是因為-----”陳紅呑呑吐吐地說著。


    “那是因為什麽?”我笑了,說:“你是不是想說,不是因為我得了絕症,比如說------”


    我正想舉例說明,但一時找不到好的例證,絕症?開玩笑,真的是絕症?


    我在想詞的時候,陳紅毫不遲疑地將手掌捂到我的嘴唇上,這是她第二次做這個動作了。我飛快地抓住了她潔白柔軟的手,那上麵還有一股溫暖的香味。


    “說吧,陳紅,有什麽不能對我說的呢?”


    我注視著陳紅的眼睛。


    “你這樣不覺得很累,很痛苦嗎?你在受著折磨,而且是自我折磨,對不對?”


    我接著又說。


    我相信,我的話已經觸及到陳紅心裏最脆弱的地方。


    陳紅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手在微微顫抖,卻沒有想抽離我的手掌。


    終於她下定了決心似地說:“有件事我一直,一直想不明白,我也覺得太荒唐了,可是卻控製不住自己去想,每天都在想,想得發瘋。可是又不能對別人說,不能對麗娜姐說,不能對同學說,不能對鄭站長說,更加不可以對你說。我都快憋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說著說著陳紅的眼眶就紅了,她把臉埋進了手掌中,瘦弱的雙肩在輕微地抖動著,象是在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我輕輕地在她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然後將她摟在懷中,用力地摟抱了一下,不超過兩秒鍾。


    “說吧。再荒唐的事我都碰到過。”我柔和地說著,我想這是事實,再荒唐的事,我的確碰到過不少了。


    陳紅仰起頭來,臉上滿是淚水,一副梨花帶雨的嬌柔模樣,對我說:“周序哥哥,我有個請求,一個小小的請求,請你不要見怪。”


    我笑著說:“有什麽請求呀,我怎麽會怪你呢?又不是叫我去殺人放火。”


    陳紅破涕為笑道:“那肯定不是的啦。”


    “你說吧。”


    “我——”陳紅拖長了聲音,一臉認真地說,“我想看看你的後腰可以嗎?”


    我愣住了:“什麽後腰?”


    “就是你這兒。”陳紅指了指我的腰部,羞羞答答地說,“隻看一下,好嗎?”


    聽到她這麽說,我倒也有點害羞起來。麵對這樣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我總不能就在我的辦公室裏就脫衣服吧。陳紅跟我總不會做那種事的,但這算什麽?所以我猶豫了,這算什麽請求?


    陳紅看我的臉色就知道我想歪了,她急忙說:“我隻看一下,絕對不會碰你的。”


    我笑著說:“你要碰我也行,我也碰迴來就是了。”


    陳紅漲紅著臉說:“你又要胡說八道了。快點嘛。”


    這一聲嬌滴滴的“快點嘛”,差點讓我流鼻血。不過既然人家小美女都這麽說了,我也隻好把衣服撩了起來,說:“快點看哦,要是被別人看到咱們這個姿勢,你周序哥哥的一世英名就完蛋了。”


    陳紅咬咬牙,心一橫就俯下身去,拉起我的衣服朝我後腰上看。


    我傻乎乎地撩著衣服等了很久,隻覺得後背上都涼颼颼的,陳紅卻象泥塑一般停在那兒不動了,一隻手始終保持著撩起我衣服的姿勢,就那麽僵在半空中。


    她看到什麽了?


    我轉過頭叫了她一聲,開玩笑地說:“哎陳紅,看好了沒有,這可是你大哥的隱私部位喲,你包姐姐也沒看得那麽仔細呢。”


    陳紅“啊”了一聲,手一抖把衣服放下來了,臉色更慘白了。


    我疑惑地問:“你到底看什麽呀?”


    陳紅自言自語地說:“太,太奇怪了,真是這樣。”


    “什麽真是這樣?”


    陳紅臉朝向我,臉上因為激動而顯得通紅。


    “哥哥。”


    “什麽?”


    “你真是我哥哥。”


    “什麽意思?”


    “你真的是我的哥哥。”陳紅象是在夢囈一般地反複地說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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