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風少見的露出慌亂的表情,說話變的扭扭捏捏起來。


    瑪爾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程風,不明所以的問:“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憋了半天,程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上去有點呆呆傻傻的樣子。


    瑪爾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嘲笑機會:“程風,你咋了,怎麽跟你們村頭的二傻子一樣。”


    這是程風嘲諷瑪爾的常用話術,這次終於被瑪爾用來反擊,說完渾身都有一種暢快感覺。


    一句話,成功把冒著粉紅色泡泡的氛圍毀滅的一幹二淨。


    程風有些無語的說:“不是姐們,你就不會稍微看看氣氛嗎?”


    “氣氛?咋了?有什麽不一樣嗎?”瑪爾困惑的問。


    “算了,你開心就好。”程風轉身離開。


    氣氛既然已被破壞,強行也隻會影響心情,還不如之後再尋良機,畢竟,我們來日方長。


    “老哥,你也太廢了吧,今天這麽好的氣氛,你怎麽沒有直接順勢拿下瑪姐?”蕭蕭湊近程風耳邊小聲的說。


    “得了你,誰要跟你說我要拿下她了,不要在這裏自作聰明好吧。”程風推蕭蕭,義正言辭的說。


    蕭蕭死死的盯著程風的眼睛:“那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完全沒有一點意思,這輩子也不可能喜歡上她。”


    “一邊玩去,小屁孩一個還擔心起你哥來了。”程風推開蕭蕭,坐一邊吹風去了,但眼睛還是不自覺的瞟向瑪爾的方向。


    這一切程風自認為隱蔽的舉動都被程蕭完完全全的看在眼裏,弄的小姑娘都有點不知道怎麽辦,一個雷厲風行的漢子,怎麽遇到點感情的事情就這麽婆婆媽媽的,那眼珠都恨不得焊在人家身上。


    真是不讓自己省心,蕭蕭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


    這個時間,瑪爾的目光完完全全被遠處被霓虹燈渲染的更為驚豔的城堡吸引,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後麵兩兄妹的這一出。


    不知過了多久,瑪爾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穿著一身看上去就很昂貴的休閑裝,手上還戴著價格不菲的手表,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小姐,請問你是一個人嗎?”英俊男人走近瑪爾,帶著自信的笑容禮貌問道。


    瑪爾轉過身,有些奇怪的迴答:“難道我看上去更像什麽其他的生物嗎?”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蕭蕭捂著嘴憋笑,果然,單純也是一個強有力的武器啊。


    “小姐,你真幽默,方便加一下聯係方式嗎?”男人絲毫沒有覺得尷尬,而是淡淡的笑著說。


    還沒等瑪爾迴答,程風就擋在男人和瑪爾的中間,語氣不容置疑的說:“不好意思,我們要迴家了。”


    一般人看到女方有這麽大隻的男伴,一般都會選擇放棄搭訕,但這小子不知道怎麽想,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麽說,你是這位美麗女士的男朋友咯?”


    “不是,但關你屁事。”程風語氣不善的說。


    男人也絲毫不退縮,語氣也很強硬:“如果不是,請你讓開可以嗎,我在跟這位小姐說話。”


    “哦,你確定。”程風提升了殺氣,用出了以前驅趕弱小生物的技能。


    男人本來還想反駁些什麽,嘴巴隻是一直半張著,喉嚨裏一句話也出不來。


    “程風,你不是讓我不用魔法的嗎,你怎麽自己用上招式了。”瑪爾不知道程風為什麽突然不理智起來,小聲湊近說。


    “沒事了,你走吧。”程風再次開口,男人身體就像失去支撐一般倒在地上,慌亂的離開。


    這種感覺實在奇怪,眼前的壯漢隻是盯著自己,自己身體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一寸都無法移動。


    “我去,老哥,你對他做了什麽,這小子剛才不還囂張嗎,怎麽突然見了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蕭蕭震驚,她還是第一次見識程風在那個世界學到的東西。


    程風冷靜下來,無所謂的迴答:“就是瞪了幾眼,這小子身子虛,扛不住罷了。”


    “沒想到啊,老哥醋意這麽強。”蕭蕭小聲嘀咕。


    “你哥?醋?是想吃酸的的意思嗎?”瑪爾問道。


    蕭蕭看著老哥的背影,輕笑著說:“不用了,他已經吃飽了。”


    嗯?什麽意思,程風啥時候吃飽的,他不是一直在自己身邊嗎,難不成是趁著自己看煙花的時候偷吃?


    瑪爾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思考,就連蕭蕭都能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麽,還真是把單純發揮到極致的女孩。


    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大家的心情,瑪爾和蕭蕭迴家的步伐依舊雀躍,隻有在不遠處的程風,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般一言不發。


    看著瑪爾活力滿滿的背影,程風想起了大概一年前左右遇到瑪爾的精靈同族。


    那是一位少年樣貌的男性精靈,看上去雖然隻是初中生的樣子,但聽說他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四百歲,在精靈裏也能算得上是中年大叔。


    在酒館喝酒的時候偶爾能聽到他講述著自己的故事,每每情到深處,都能看到這位中年正太躲在角落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裏灌酒。


    他是精靈與人類戀愛的極少數案例,雖說這不是禁忌,但由於種族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從而導致這樣的事情很少發生。


    據他所說,他的妻子是一位索拉爾土生土長的人族女孩,她活潑而又善良,兩人相識不久之後便墜入愛河,陪伴女孩花一樣的年紀到滿鬢白發,直到生命的盡頭,女孩的身邊還是那個少年模樣的精靈。


    直到女孩去世的一百年,他依舊守候在她的故鄉,做著冒險者的行當度日。


    每到一些對於兩人來說的重要日子,精靈少年就會帶上女孩最喜歡的糕點,帶上女孩最喜歡的花,對著一隻慢慢被風雨侵蝕的墓碑,一個人一坐就是一天。


    從頭開始迴憶女孩的一生,剛開始,少年總是在笑,說著初次相識時二人之間發生的趣事,吐露心聲時的羞澀,兩情相悅時的喜悅,到後來,兩人生活在一起,他們每日都黏在一起,如同神仙伴侶一般引人豔羨。


    但,時間並不會因為你幸福或是痛苦就停下腳步。


    女孩皮膚開始變得粗糙,臉上慢慢開始長出皺紋,直到腰越來越彎,頭頂再也生不出一根黑發,從女孩變成老奶奶,少年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不管女孩變成什麽樣,眼睛能不能看見愛人的臉龐,耳朵能不能聽清愛人的言語,他的愛依舊不變。


    他把世間最美好的愛情都給你那個女孩,女孩很幸福,直到再也無法站起來,再也無法睜開眼睛,再也無法與自己的愛人相見,她也很幸福。


    聽說在她去世的那一天,少年依舊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即使這隻手布滿皺紋,觸感也同枯樹一般,他的感情也依舊不變。


    直到現在,她已經逝去百年有餘,這個小城市可能都沒幾個人記得她的名字,但她依舊活躍在少年的記憶之中,依舊如同初見時的那般美好。


    隻是那個少年,他將一個人,直到悠長生命的盡頭,都將無法再與自己愛的人相見,能懷念的,僅僅隻有逐漸消失的舊物,以及心中那份美好的迴憶。


    想到這裏,程風心中洶湧的愛意慢慢冷靜。


    瑪爾很單純,如果自己想,或許真能把她騙成自己的女朋友,甚至於妻子。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對她公平嗎?


    對於程風來說,如果他能和瑪爾成為戀人,那他將能獲得一個永遠美麗的女孩,即使自己臨近死亡,依舊能見到她最美好時候的容顏,能在自己生命的每一個瞬間都有最美好的她陪伴。


    在瑪爾的視角呢?


    如果她真的愛上了程風,有很大的可能會像那個世界的精靈少年一樣,終其一生都被困在那名叫愛的牢籠裏,這樣,真的是程風想要的嗎?


    程風退縮了,就如同他之前最看不慣的楊飛的行為一樣,把愛藏進心裏,任其慢慢發酵腐爛......


    晚上的飯菜依舊豐盛,瑪爾的廚藝絲毫沒有退步,隱隱還有日益精進之相。


    但程風卻有些興致缺缺,平時如虎狼一般的幹飯速度也慢了下來。


    瑪爾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問向程風:“怎麽吃的這麽少?是今天晚上這些菜不合你胃口嗎?”


    “沒有,隻是剛才吃的有點多,現在胃裏塞不下了。”程風笑笑,隨便找了個借口。


    好啊,自己承認了是吧,這家夥果然就是背著我去吃好吃的了,就連我自己做的菜都吃的這麽少,程風這小子,實在太不仗義了。


    瑪爾的小腦袋瓜想到不久之前蕭蕭和她說老哥吃飽了,還以為隻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感覺到遭受背叛的瑪爾氣唿唿的鼓起腮,忙著生氣的同時還不斷往嘴裏塞著吃的。


    此時程風依舊處在emo狀態,絲毫注意不到自己右手邊的那隻河豚一般的生物。


    唯有蕭蕭,坐在一邊,就像是一個觀影者一樣看著這出莫名其妙的戲碼。


    但這出戲的導演實力似乎很一般,給滿懷期待的觀眾上演了一出爛戲。


    劇情莫名其妙,男主角不知什麽原因沉默,甚至注意不到獨自生悶氣的女主,氣氛就連觀眾都開始覺得尷尬,實在無法理解他的專業究竟學到哪裏去了。


    蕭蕭想從中進行調解,但事件沒頭沒尾,實在找不到斡旋的餘地,唯有沉默,才能免於受到戰爭的波及。


    氛圍持續到晚上,今天的程風似乎沒有什麽工作,和瑪爾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中間似乎隔了一條楚河一般難以逾越,收不了這無形的壓力,蕭蕭果斷選擇迴到能庇護自己的小房間,默默期盼著戰爭的結束,祈禱著和平的到來。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直到一通電話的到來,沉默的氛圍終於被打破。


    “怎麽了?媽?這麽晚還沒睡呢?”電話來源是程風的母上大人王桂芳。


    “當然是問你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蕭蕭放假幾個星期了,一趟家也沒迴......”王桂芳一拿到電話就開始了嘮叨模式。


    “今天才幾號,急什麽嘛?”程風還看了眼手機日期,過年足足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距離自己往年來迴家的時間起碼還有小半個月。


    “過年還早,但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了?”王桂芳又說,語氣帶著埋怨。


    重要的事,程風費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自己究竟忘了什麽,老實巴交地迴答:“不道啊,爸媽和爺奶的壽辰都還早啊,還能有什麽大事啊?”


    “我不是和你說這個,我想說的是關於阿亮的事情......”


    老媽一提醒,程風失去的記憶瞬間迴來了。


    三個月,不,三年零三個月以前,自己發小突然給自己打來了電話。


    比程風小兩歲的小子竟然結婚了,而且還當爹了!


    當然不是找了一個離過婚帶娃的人做老婆,而是跟一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女孩子結婚了!兩人甚至還已經有了孩子!


    據其他幾個發小的口供,這小子是在姑娘剛剛成年的時候勾搭上的人家,程風看過照片,姑娘看著也不錯啊,眼睛也很亮,甚至都沒有近視。


    不是姐們你到底看上他什麽啊?


    身材,長相和談吐,受過高等教育的程風自信不會輸給他,他憑什麽啊?


    就憑他沒房沒車,甚至還不去工作?


    這姑娘甚至還自己打工去養他,天天去他的出租屋給他送飯,給他的遊戲裏充錢?


    這小子傍到富婆了?


    很明顯這姑娘也不是富婆啊,她家也隻是普通家庭,給阿亮花的錢都是自己一份一份掙的,為什麽會這麽執迷不悟呢?


    程風還甚至還想起來別的發小和他報的內幕,他們也看不下去天天擺爛的阿亮,跟女孩說他不工作就別管他,餓成什麽樣子也跟你沒關係。


    但女孩竟然說了那麽一句讓程風都麵目全非的話:“如果不給他買的話,他就會離開我的,我害怕沒有他的生活。”


    不是哥們?


    你上輩子救了幾萬人吧?憑什麽能讓你遇上這樣的好事?


    不信,我不信,這姑娘一定是仙人跳的,一定是為了瓜分阿亮家的財產才和他結婚的,對,一定就是這樣啊,作為十幾年的好兄弟,我一定要迴去救他。


    “程風,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我不生你背著我吃好吃的氣了,你振作一點啊,手機在哪裏,我幫你打120。”看著被嫉妒折磨的麵目全非的程風,瑪爾也有些慌,顧不上和他賭氣,急切地搖晃著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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