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曹謙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看了一眼皇帝,腦瓜子旋轉了一下才說道:“若有人故意阻攔,當然要嚴查。”


    “嚴查之後如何處理?”


    “這個……當然是處死,以儆效尤!”


    “王卿以為呢?”李彥的目光落到王琦的身上,“你覺得曹相公說的是不是太過了一點?”


    “臣認為並不為過,曹相公是才德兼備的治世能臣,他提的建議當然是合情合理的。”


    王琦明顯是想要拍一拍曹謙德的馬屁,曹謙德是左相,又是皇帝的寵臣,和他拉近關係百利無害。


    “張奎呢?”


    “草民也認為曹相公說的對。”


    隨後,李彥又問了侯成等諸多官員。


    大家都表示如果有人刻意隱瞞,一定要嚴懲。


    隻有王儒坐在那裏,臉上的皺紋似乎有些加深,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在皇帝身上掃過,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皇帝雖然平靜,可卻有點不正常。


    似乎有什麽事要發生。


    他這個時候才猛然想起剛才的學生指責皇帝打斷了姑蘇學院學生的腿。


    “王老夫子認為呢?”


    “老臣以為,刻意隱瞞是很難判斷的。朝廷的政令下發到州,再從州到郡,再從郡到縣,最後縣裏安排吏員和士紳,下發到鄉裏,這中間難免會出現許多人力無法控製的問題。如果延遲就算刻意隱瞞,恐怕會有別有用心之人出來,到處找延遲的郡縣,去給那裏的官員定罪。這種人的目的是為了掃除異己。”


    不得不佩服王儒這個人在說任何一句話的時候,都滴水不漏。


    而且他這話,又迂迴到說司馬青了。


    “王老夫子說的有道理。”李彥點了點頭,“刻意隱瞞的確很難判斷,如果隨意下定論,難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朕定罪向來講究證據,從來不冤枉任何一個人。”


    眾人一聽這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不由得紛紛感慨,還是王老夫子能鎮住局麵。


    眾人道:“陛下聖明!”


    眾人話音剛落,李彥道:“所以朕得拿出證據來,劉文靜,你把王太守寫給休寧縣縣令張德的信拿出來給王太守過過眼。”


    “是!”劉文靜應了一聲連忙取出信來遞給王琦。


    王琦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看朕作甚,看信啊!”李彥盯著王琦道。


    王琦反應過來,本能地接過信,他還沒有打開,就覺得眼熟,又聽到剛才提到的張德的名字,頓時心頭一抽。


    “手凍住了?”李彥問了一句。


    王琦這才打開,看到那封熟悉的信,他的那張臉頓時凝固住。


    其他人都察覺到了不妙,剛輕鬆下來的氣氛,一下子再次緊張。


    “陛下……”


    “你先別急著否定,是不是你的筆跡,是可以核對的,刺史衙門肯定有你在公務上的匯報信,拿來一對便知。”


    司馬青立刻道:“臣真就去取!”


    “去吧。”


    司馬青出去了,沒有人說話了,王儒也沒有說,他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王琦不是他的兒子。


    司馬青很快迴來,與那信對比了一番,絕不可能是第二個人寫出來的。


    “有人臨摹臣的筆跡。”


    “你不僅欺騙朕,還侮辱朕的智力?”


    “陛下,臣冤枉……”


    “把信的內容當眾念一遍。”


    “臣……”


    “念啊!念出來!”


    “臣……”


    “念!”李彥突然怒拍桌案。


    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王琦開始結結巴巴念信,念完後是一片死寂。


    “陛下,這中間肯定有誤會……”張奎立刻站出來說道。


    “你還敢說誤會!知道你爹在朕麵前是如何大放厥詞的嗎!他跟朕說各地有都隱瞞,讓朕不要因為這種小事為難他,他願意給朕錢!你爹要賄賂朕!”


    這下張奎完全傻了。


    “你爹死了,被朕處死!叔父已經在去江寧自首的路上!”


    張奎麵色蒼白。


    “朕不管你知不知情,念在你還隻是姑蘇學院的學生的份上,朕就當你不知情。”


    皇帝釋放出了難得的溫和的一麵。


    但了解皇帝殘暴手段的曹謙德卻不認為這是皇帝溫和的一麵,皇帝權術詭詐,這是他要殺人的前兆。


    殺人的時候,皇帝總是會對一些細節開恩,表現出大度和仁慈的那一麵,來給其他人看看你們的皇帝老子是公正無私的,不是隻知道喊打喊殺的暴君。


    而這種細節的開恩,總是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不知情不代表不懲罰,不知情卻享受了張德因為罪惡帶來的果實。


    “王卿,來,你再給朕狡辯一個。”李彥的注意力放到了王琦的身上,張奎這種小角色,還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等王琦說話,王儒卻說道:“陛下,犬子一時間被利益蒙了心,才做出這種錯事,請陛下責罰!”


    這老東西終於開口了!


    做掉王儒也是李彥的目的之一。


    王儒是東南儒家代表人物,而且是官員和鄉紳的代表人物,是年輕士人心中的偶像。


    不做他,新學的阻力實在太大。


    新學不起來,他要的人才輸送補上來。


    富國富民強軍的戰略之下,僅僅靠大夏目前的人才選拔方式是遠遠無法滿足新政的需求的。


    就算大力發展科舉,也無法滿足。


    科舉從小規模到擴大規模,提供大量人才,需要至少數十年時間,李彥等不起。


    現在的大學模式就是最快的,而且是設立各項學科,定向選拔專業人才。


    從工科人才到管理人才,再到軍事人才,幾乎都涵蓋。


    至於儒生們整天唿籲的要尊重禮製來提拔人才?


    去他媽的吧!


    把你們最尊敬的大儒做的那些惡心事公布於眾,再來跟朕談禮製!


    “隻是還請陛下念在犬子在新安郡治民有方的份上,從輕發落。”


    “陛下!臣有罪,但臣隻給休寧縣寫了信,臣這樣做也是有目的的,一旦新政快速公布下去,鄉紳的田價格暴跌,他們必然會有情緒,官府還要依靠他們治理鄉民,不能讓他們遭受損失!”


    “你住口!”李彥一把掀翻了麵前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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