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一年的開銷還需要300萬兩。”


    公孫讚再補了一句。


    “目前缺多少錢?”李彥問道。


    “徐州的已經填滿,去年撫恤金就提前給了,軍費也都填滿了。”公孫讚說道,“主要是秦州和宋州,秦州的撫恤金已經支出300萬兩,還缺700萬兩,軍費還缺100萬兩。宋州撫恤金去年十二月已經調運了80萬兩到劍門。宋州目前缺撫恤金20萬兩,軍費50萬兩。秦州和宋州一共缺870萬兩。”


    “另外,禁軍戰死有兩千餘人,撫恤金12萬兩,軍費還缺100萬兩。總計缺口有982萬兩。”


    聽到這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也就是說,目前僅僅是軍隊的錢,就缺了國庫一年的稅收。


    再迴想起剛才公孫讚匯報的絲綢的收入數字,那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陛下,官員去年的俸祿還缺了50萬兩。”


    一陣沉默後,公孫弘突然說道:“陛下,目前朝廷是困難時期,是否可以先暫時不給士兵加俸祿,等朝廷的問題逐步處理後再決策?”


    “不,必須加!”李彥立刻否定了公孫弘的提議,“夏魏兩國接下來會開啟多次大規模戰爭,邊軍的力量關乎國朝安危,絕不可鬆弛。”


    “魏國已經不是先帝時代的魏國,魏無忌在魏國大刀闊斧改製,使魏國綜合國力快速拉升。我們目前不是沒有別的辦法,隻是加強軍防,是最快速且直接的辦法。”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陛下,還有一件事。”陳淩開口說道。


    “何事?”


    “商社絲綢和紗巾的原料之前大部分都是從常州和蘇州運過來,常州現在叛亂,原料必然減少,至少要減少四成。”


    “無妨,常州謀反很快會過去。”


    “臣就擔心這個時候蘇州也將原料切斷了。”


    “沈彬不會。”公孫讚說道,“他多次給臣寫信,表示是支持朝廷的,去年運往徐州的糧食,他的商號就占了一半。”


    “原料的事情諸位大可不必擔心。”李彥說道,“常州叛亂也不過是小事。”


    不不不,不是小事!


    怎麽可能是小事呢!


    朕還有一千萬兩的缺口啊!


    而且這一千萬兩必須快速支付出去的,這可是關乎邊疆穩定,朕可是給了承諾的!


    那朱長鳴他哪是叛賊啊,他簡直是朕的貼身老棉襖!


    當然,這是快錢。


    快錢能解決燃眉之急,卻無法解決後麵出現的問題,哪怕是一年之後的問題,快錢恐怕都無能為力。


    “朕今日是想告訴諸位,關於國庫收入這件事,咱們得換個思路了,僅僅靠收稅是沒辦法填補空缺的。”


    眾人立刻聆聽皇帝的發言。


    “剛才諸位也聽到了,這三千新的紡紗機是可以做到每台每天一匹的,若是按照理想的數值來算,一個月九萬匹,一匹賺一兩銀子。一年是一百零八萬兩。”


    “可這一百零八萬兩想要填補目前的空缺遠遠不夠。所以朕打算,在各州都設立一個朝廷直接管轄的商社,和江寧這個一樣。”


    皇帝此話一出,大臣們麵麵相覷。


    “陛下,臣鬥膽直言,這恐怕不行。”公孫弘說道,“朝廷設立這種商社是為了賺錢,現在此處是絕密。若是在各地都設立,很容易泄露出去。到時候民間掌握了這種紡紗機,朝廷的貨就沒有優勢了。”


    趙禹也站出來說道:“而且民間一旦掌握,魏國細作必然很快拿到技術,傳到魏國,那樣我們對魏國的商品輸出之策就無效了。”


    趙禹這麽一說,其他人忍不住紛紛點頭。


    “朕理解你們的擔憂,若是在其他地方設立,哪怕是再三叮囑,再三監管,也很容易泄密。”


    在管理中,預防的成本是非常高的,而且效果微乎其微。


    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人們靠什麽去做防禦呢?


    靠禁榷!


    也就是國營。


    例如鹽鐵,門檻不高,但隻允許官方賺,民間不能賺這個錢。


    可眼下這個紡紗機卻沒辦法做到禁榷。


    因為必然會有人把紡紗機藏在家裏去紡織,紡織出來的紗巾或者絲綢,上麵並沒有標明是朝廷製作的還是私人偷偷製作的。


    而且就算朝廷做防偽標識,民間也可以有樣學樣,你不可能在成千上萬的絲綢裏一個一個去查。


    這還是迴到了防範成本高昂且效果微乎其微這個問題上。


    那麽在沒有禁榷的國度,人類是如何做的呢?


    所以後來人類達成了一個共識:專利法。


    可這個世界沒有專利法,而且專利法也是需要漫長是波折去形成的。


    那麽人類社會,在沒有專利法,或者專利法形同擺設的地方,靠什麽去獲得商業上的優勢呢?


    李彥說道:“朕不在乎民間是否模仿,甚至朕鼓勵民間模仿。既然民間模仿了,魏國一定會拿過去,朕也不在乎魏國會不會拿過去。假設未來魏國將這技術拿過來,和我們打一場無形的商戰。那朕想問問在座的諸位,贏得商戰的核心是什麽?”


    皇帝這話題切入太快,大臣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假如是絲綢和紗巾的商戰,核心應該是原料。”劉文靜突然說道。


    趙禹說道:“魏國的原料不一定比我們少,魏國的疆域更大。”


    “那核心是什麽?”劉文靜疑惑道,“莫非是女織工的技巧?”


    眾人目光都落向皇帝。


    “兩國原料都非常充足的情況下,是對原料充分的調度,以及工廠裏麵成品的製造時間。”李彥肯定地說道,“也就是效率!”


    “效率?”大臣們詫異道。


    “假設一個月我們可以生產出500萬匹紗巾,魏國隻能生產出100萬匹。市麵上現在一匹紗巾500文,魏國得到新的紡紗機,價格降到300文一匹。而我們降到200文一匹。一匹紗巾的總成本在150文。我們一匹隻賺50文,魏國一匹能賺150文。”


    曹謙德連忙搶答:“可我們500萬匹一共能賺兩億五千萬文,魏國100萬匹卻隻能賺一億五千萬文?”


    “不,魏國賺不到那麽多。”劉文靜說道,“我們比魏國賣的便宜,魏國的100萬匹,未必都賣得出去。”


    趙禹說道:“這個邏輯就跟樹上有十隻鳥,你射一箭射中了一隻鳥,還剩幾隻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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