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李彥便下令拔營啟程,快速向東邊的楚丘挺進。


    在宜城縣休整了半個月的夏軍,再一次行動起來。


    聽聞夏國皇帝帶著他的流氓……哦不,帶著他的王師離開,宜城縣的那些大家族一個個都送來了最真摯的祝福,以及不舍。


    陛下啊,您怎麽要走了咧?


    不多留幾天嗎!


    您上次要的三千隻羊,我們雖然還差三隻沒交上去,但已經在找隔壁縣去借了。


    還有十萬石糧食,雖然還有一千石,但我們也已經在找隔壁縣去借了。


    我們不是故意拖延啊,我們是真心想要為大夏盡綿薄之力。


    還記得有一次您派一千個屠夫……不對,是正直勇敢的王師過來找我們借……錢的時候,我們當場就激動得落淚了。


    從來沒有見過您這樣仁德的人呢!


    能為您偉大的事業盡上那麽一點點力氣,我們做夢都流下幸福的淚水。


    您要不要再留幾天?


    對了,隔壁的邱縣羊比我們多!


    等李彥的夏軍一離開宜城縣,宜城縣那些往日的大家族,拿出鞭炮,掛上燈籠,請來敲鑼的、打鼓的、唱戲的。


    總之,張燈結彩!


    在很多年以後,宜城縣活下來的一些人想起當年皇帝陛下帶著他那披著鐵甲的王師們,拿著斧頭,在寒冬季節到處敲門送溫暖的時候,都會流下感恩的淚水。


    沒辦法,我們就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


    據說史官們還會記載,宜城縣的人為慶祝王師大捷,張燈結彩、敲鑼打鼓,足見當時民心向著陛下的。


    啊呀呀,陛下真是天命所歸呢!


    十一月二十八日,在楚丘的魏程接到李彥東進的情報,他大吃一驚。


    李彥的行蹤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他無不謹慎地對南宮旬說道:“莫非我們的奇兵被他發現,他打算趁著我們的兵馬繞道後方之前,突殺我們在楚丘的主力?”


    “必然是了!”南宮旬非常嚴肅地開始分析,“從連敬匯報上來的汴水之戰來看,這個狗皇帝非常的狡猾!”


    “無妨,雖然已經派出去三千騎兵,但我們依然還有兩千騎兵,還有一萬五千精銳步兵,足夠應付夏主!”


    “殿下想清楚了,還跟夏主正麵對壘?”


    “想清楚了。”


    “若是有什麽閃失,對殿下的威信可是有影響的。”南宮旬突然說道,“陛下是一個最看重皇子個人品德的人,殿下您的賢名天下人有目共睹,其實也不必非要親手滅夏,隻要一直保持您的賢名,不會有人拿走您的儲君之位。”


    “陛下是這麽想,可有一個總是與我不對付的叔叔啊!”魏程歎了口氣,“他在東線打穿夏軍防禦是遲早的事,若他有滅夏之功,以後我將更加難辦了。”


    “那就打!一戰活捉夏主!”


    “傳令,全軍準備!”


    就在魏程剛準備下令的時候,一份從梁京傳來的情報送來了。


    看完後,魏程大驚失色:“夏軍騎兵出現在了兗州!”


    “啊?”南宮旬差點跳起來,“殿下在說笑嗎?”


    “這是陛下發來的手諭。”


    “這……這……這怎麽可能!”


    “陛下讓我們仔細偵查夏主的兵馬,夏主應該沒有騎兵了。”魏程微微蹙眉。


    “這夏主膽子也太大了,這種局勢,他敢分兵?”南宮旬腦瓜子差點沒有被衝擊爆炸,“他現在又主動朝我們挺進,看來他很有自信。”


    “現在兗州各郡官員、世家大族都在給陛下發急報,朝廷已經調一批黑驤軍去兗州阻擊夏軍騎兵。”


    “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我們施壓,讓陛下調迴信陵君的主力!”南宮旬說道,“但他的兵力不夠,近衛旅就足夠應付他了,根本不需要信陵君的主力迴來。”


    魏程來迴走了兩轉,說道:“既然他想用這種方式逼迫陛下調迴信陵君的主力,那隻要我們這一路穩紮穩打,兗州的事情由陛下派人去解決,隻要我們穩住楚丘局勢,拖延時間,不跟夏主正麵交鋒,信陵君的主力就能東線繼續圍困彭城。如此對我大魏才有利。”


    “殿下的意思是,不跟夏主打?”


    “對,不跟夏主打,他就是想跟我們打,隻要擊敗我們,陛下就真的隻能從東線調兵馬迴來了!陛下京畿的近衛旅不可能全部調走的!”


    南宮旬忍不住點頭:“殿下的才智在下官之上,下官敬佩不已!”


    “不不,這些都是先生教的。”


    魏程決定防守,決定避而不戰,決定拖住李彥,把整個局勢穩住。


    不得不說,魏程比魏合和魏尹要強一百倍!


    但他麵對的是非常狡詐的李彥。


    十一月三十日,魏程突然接到一條消息:在魏夏邊境發現了夏軍主力!


    當時魏程正在巡視軍營,聽到這個消息後愣了幾秒鍾,然後快速地翻看了這份情報的每一個字。


    “什麽叫夏軍的主力在魏夏邊境?”魏程很嚴肅地問斥候隊長。


    “我們仔細偵查過,之前偵查到的夏軍,並非主力。”


    “什麽叫並非主力?”


    “大多都是夏軍在當地臨時招募的一些鄉民舉著旗幟,還有一部分是夏軍後勤兵馬,旌旗太多,誤導了我們的視野。”


    這種靠增加旌旗來迷惑敵人的方式,是非常常見且有效的。


    魏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麵色頓時鐵青,他看向南宮旬,南宮旬也看向他。


    狗皇帝哪是要來打我們楚丘啊!


    他是在玩金蟬脫殼!


    他要跑了!


    魏程立刻帶著人迴到主帥營。


    “先生,這件事到底怎麽迴事?”魏程腦子有些亂。


    “狗皇帝把騎兵派代兗州,他想在兗州鬧出大動靜來,逼迫陛下從東線調主力迴來,他現在手裏沒騎兵了,又發現了我們的奇兵準備繞道他後方,所以他現在打算撤兵!”


    南宮旬快速串聯起這些天所有的信息,得出了這個結論。


    魏程幾乎沒有反駁,因為他找到任何理由去反駁。


    “夏主要跑了!”


    魏程死死盯著地圖。


    南宮旬沒有說話,因為魏程已經決定打防守戰。


    可夏主要跑啦!


    “發兵!”魏程隻是猶豫了片刻,就下達了這道命令。


    此時,在夏魏邊境的李彥,正在喝熱騰騰的羊肉湯。


    “陛下,我們就這樣迴去,魏太子真的會追來嗎?”


    李彥笑道:“當他發現他之前偵查到的那支兵馬是疑兵的時候,就會下令追上來了。”


    “為什麽?”


    “因為朕已經告訴他,朕要金蟬脫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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