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歎一口氣,走到院中,望著天上銀河萬裏銀月如鉤,天上群星璀璨閃爍明亮,天上繁星尚有朋伴,一股令人窒息的孤獨感撲麵而來,讓她頭脹眼花,再加上受到的打擊太大,頭一昏就要栽倒在地。


    李乾朗忽覺身後異風響動,情知不對,猛迴頭去看,果見身後的沈淩蘇如風中飄葉、雨中浮萍一般身不由己向前栽倒,他來不及多想,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嫌棄不嫌棄的了,躍步上前拖住了她,把她穩穩的接在懷中。李乾朗把她攬在懷中,一臉的無奈,這個女人就這麽躺在這裏,自己總不能就這麽一直拖著她吧。剛想著低頭去喚醒她,一低頭,目光就落在她的臉上無法移開,就仿佛是看到睡夢中的仙女臨凡,自己就是被這仙女美貌吸引的凡人。看著這白如玉脂、粉如黛顏的臉龐,自己的雙眼竟然不聽自己使喚,怎麽驅使也莫想讓它們兩個挪動分毫,李乾朗想著,之前就覺得這女人氣質不俗,就是氣勢過於強硬,以至於自己忽視了這女人也有一張不亞於安月萱劉小晚的盛世美顏,有架子的人都是有底子的,敢這麽高傲,必然是有高傲的資本,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正自己瞎想著什麽,天上彩雲遮月,周圍伸手不見五指,隻剩一盞昏黃的院燈照映著兩人,恰巧沈母走了出來,他趕緊甩了甩頭,幫助沈母把沈淩蘇搬迴了她的房間,男女有別李乾朗便沒有進門。這時正好他的手機響了,終於有機會開溜了,他急忙轉身出了大門,靠著牆喘氣,也不知沈母剛才會不會誤會什麽的。


    拿出手機一看,是小晚發的消息,上次公園那一別,確實很久沒有和她聯係了,當時情況太過緊急,也來不及解釋什麽。


    ‘乾朗,你什麽時候迴來啊?’


    這小姑娘現在跟自己說話都這麽親昵了嗎,連名字都不叫了,聽著還怪不習慣呢。


    ‘估計得過幾天了,手頭有點事。’


    ‘行吧,我先睡了。’


    ‘嗯。’


    電話那頭的小晚放下了手機,獨自一人坐在飄窗上,窗外的清月銀光似錦,透過玻璃照進屋內,屋中並沒有開燈,隻有微亮的月光照在少女的側臉上,顯得異常清冷妖豔,蜷曲的雙腿疊在一起,就這麽坐在那裏。滿船清夢壓星河,時間就這麽在月移星熄間流失,少女就這麽靠著牆睡了一整晚,也不知是真的瞌睡了,還是心中所思之人不在身邊吉兇難定而惆悵擔憂。


    一夜無話,月落星河,鄉下的房子雖然簡陋,但十分的恬靜,空氣中沒有城市的喧囂和急促,輕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醉人心脾的泥土芬芳之氣拂麵而來。李乾朗從床上醒來,雖然沈母安排的床非比城市裏的軟墊床,但卻是最能讓他感到熟悉的床,仿佛又迴到了戰場之上席地而眠枕月蓋天的生活。他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很久沒有這麽準時準點又舒服的睡這一覺了,正想狠狠的伸個懶腰,卻突然被屋外嘈雜的腳步聲打斷,這一個結束一晚美夢的懶腰沒伸出去,自然是心中不快,他站起身就去開門,想要看看是什麽事情這般喧鬧。他伸手去開門,猛地一把拉開,就看到正屋中站滿了人,屋的中堂兩側掛著兩副挽聯,白底黑字格外醒目,他一看此景便以猜出個大概,相比是沈老過世才這般大動幹戈。他長歎一口氣,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心中卻想著別的事,這沈老估計早就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所以昨晚才唿喚沈淩蘇歸家,就是想見女兒最後一麵,這一口氣強撐著不願意離世,不管怎麽說彌留之間得見所思之人最後一麵,此去也該無憾,人便不能有太多的奢望,奇跡一個就夠了。


    所有人心中不怎麽樣,但李乾朗卻是滿不在乎,並不是因為此事此人與自己無關,而是想通了天地間的造化之理,生老病死乃天定,悲歡離合怎自由,人生一世隻有隨波逐流,掙紮天命乃是妄談,這種事情,李乾朗在失去記憶之後就想通了。


    畢竟人死為大,還是應該幹些應該幹的的事情的,這麽大一會兒不見沈淩蘇,不知在那方,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想必她一定不好受,估計安月萱估計和她在一起,自己不便操心。


    走出了大門,看了看街道的兩邊,是很整潔的水泥路,路麵上雖不比城市裏有專人打掃那般幹淨,但也算是入目清淨的感覺。路的兩邊都種著那種四季常春的大葉女貞,這種樹不錯,是村莊道路兩旁裝飾樹的首選,其次有人還用這種樹葉泡水喝,算是省下了茶葉錢吧。兩邊還有人陸陸續續的趕過來,一般死人是村裏的大事,有點交情的都會來,所以院中很多人,多到有的人隻能站在大門口往裏麵看。李乾朗被人擠了出來,反正跟他們不熟,站在這裏隻會被人議論,不如出去轉轉。


    剛走到街上就看到門邊的石墩上坐著一個人,李乾朗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是誰,不就是昨晚醉倒路邊的秦?秦什麽來著。猛的一下想不起來了,於是他走了過去,似乎沈家人和他還有些淵源。


    那人李乾朗走了過來,露出一臉的不耐煩,把頭扭向了一邊,李乾朗卻不在乎,仍是迎了上去,拱手抱拳問好。


    “這位仁兄你好啊。”


    那人一見李乾朗用江湖最高禮節,抱拳問好,也不再甩臉,迴了一個好。


    “好。”


    “昨夜見兄弟獨自一人醉倒路邊,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嗯?你怎麽知道昨晚我醉倒在路邊?”


    “因為就是在下把兄台背迴來的。”


    李乾朗說完這話,那人的眼中已沒有了戒備之意,站起身來再次拱手道。


    “那,謝謝了。”


    “客氣,我想問問兄台,你為何不歸家,反而在此閑坐?昨夜沈家母女見到仁兄更是滿眼震驚又是為何?”


    那人長歎一口氣,重新坐迴到石墩上,一臉有苦難言表情,緩緩的說道。


    “沒有家,如何迴啊?”


    “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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