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散帶著六萬的大軍朝著北方行軍,人過一萬如山如海,六萬人走在這片荒涼戈壁上,卻如同滄海一粟。再往前走二十裏便是關峽要塞,遠方一騎快馬奔馳而來,到了隊前一人從馬上下來,應該是一個探子。


    “稟將軍,前方再有五裏就是倉野平原,那裏原本的村莊已經被突厥人洗劫焚毀,現在是一片荒蕪,預計突厥軍隊還有八公裏便會到倉野平原。”


    “將士們,給我們助興的來了,帶好你們的夥伴,我們加緊趕路,一定要將敵人阻擊在倉野平原,絕不能讓他們再往前一步。”


    “是——”


    全軍加快進度,全速前進,目標直奔倉野平原。慌忙行軍的人群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手持長槍的火頭兵混入隊伍。


    軍隊又行進了五裏地,老遠便看到了前方黃沙漫天飛舞,隱隱有震動之聲傳來,所有人都在詫異,這是什麽動靜,這般的誇張,就連天地也顫抖起來。


    抵達倉野平原,周圍遠處破敗的房屋和被踏平的農田看的人觸目驚心,實在是想象不到這裏經曆了什麽樣的衝擊,眾人正被這破敗不堪的慘狀吸引。人群中一個眼尖的大喊一聲:


    “你們看前麵。”


    童散望向前方,一排整齊的騎兵朝著這邊快步奔來,很快兩方人馬就在相隔兩裏的地方站住,古時兩軍對壘,軍隊間隔應在兩裏之處,這樣既方便看清對麵的陣勢,又可以防止突變事故時跑都跑不開。這裏童散長了個心眼,又將隊伍往前走了一裏多地,這樣就算爆發衝突,這區區不足一裏之地,那突厥戰馬根本就跑不開。


    兩邊軍陣之中各走出一人,突厥這邊走出那人赤麵粉唇,三指長髯堅挺無比,頭戴胡獸帽,頂上插著一隻不知是什麽鳥的長羽,一身的裘皮鐵甲十分結實,手中持著一把寬麵厚鉞,胯下騎著一匹通體棕色的壯馬,想必這就是那突厥戰神封萬裏吧。他走到陣前開口叫罵,這是典型的兩軍對壘壯軍威的行為,不僅在武力上壓倒對手,還要在精神上瓦解對手。


    “你就是那號稱神臂將軍的童散,我看隻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癟瓜罷了,我勸你還是趕緊迴去換個年輕的出來吧,不然我重鉞輕輕的落下,將你癟瓜哢嚓兩段。”


    此等戲弄之言一出,前排的突厥兵哈哈大笑,童散將軍也是身經百戰的勇將,豈是這三言兩語便可激怒的,他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人群中走出的是個人啊,不知道還以為一隻狐狸穿鐵鎧,一根雞毛頭上插。滿口狂言以為是,實則剛脫開襠褲。”


    嘿,這老將軍人老心不老,沒想到罵起架來也是這般犀利,一番話不僅逗笑大唐將士,還讓許多突厥騎兵忍俊不禁。


    那封萬裏自出世便一鳴驚人接連斬殺唐將九人,何曾受過這等羞辱,惱羞成怒之下,舉起重鉞拍馬上前,對著童散照頭便劈下。那童散身後軍陣中跑出一人,童散十分的自信,根本不為所動,那封萬裏眼看就要衝至身前,童散身後的那人也到了近前,他手持一把金背樸刀,斜地裏殺出,擋下了他的攻勢,又橫掃一刀將他逼退,那封萬裏始料不及,竟然被擋了迴去。他勒馬穩住身形,重轉馬身,舉起手中重鉞指著來人。


    “爾等何人,竟然偷襲吾。”


    “狂妄小兒,年紀輕輕就如此囂張,一會兒讓你領教一下我這口金背大刀的厲害。”


    那封萬裏被童散一激本就怒火衝天,又被他一個沒有名號的軍將嘲諷,心中更是有氣,舉起手中重刃要與那人戰在一起。


    那出手阻擊封萬裏的戰將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姓胡名單元。祖上曾是九黎族的一支遺族,黃帝大敗蚩尤之後,他手下的九黎族便被驅趕至西方蠻夷之地,艱苦的生活在貧瘠的不毛之地,因為資源的匱乏,導致這個族群人口逐漸凋零,到了唐太宗這一代,隻剩下不足十餘人。後太宗西征,將他們劃入疆土,派人送糧給衣,維持著這個族群,最後索性把他們遷入中原,融入唐人的生活中去。他年幼時便受過太宗的照顧,後遷入中原也是童散將軍替他們尋得住處,尚且年幼的他無以為報,隧投身軍營,隻為報當年的恩情,一路的摸爬滾打刻苦的訓練,童將軍也對這個知恩圖報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借著他的戰功,早早的便升任左副騎之位,與自己的右副騎常列自己兩旁。即使先皇易位,新皇上位,他也依舊至死不渝的追隨著童散將軍,此番見將軍要動手,那自己怎能不動於衷,這才跑出擊退封萬裏。


    二人一把鉞一把刀,交戰在一起,你來我往一場好殺,那重鉞聲勢驚人,可卻劈不到胡單元分毫,樸刀淩厲迅疾,可卻傷不到封萬裏半分。要說那封萬裏確實是個猛將,手持這般重的鉞斧,揮動起來如同手中無物般,絲毫不比那胡單元慢。二人鬥得三十迴合不分勝負,可那童散看出此刻的胡單元雖然招法上為輸,可氣勢已經不如剛開始那般強勢,漸漸的攻勢逆轉,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童散陣中有一人張望半天,手癢難耐,看到胡單元漸漸有些不敵,催馬上前,跑過童散身邊,手中一把三尖兩刃槍已經舞動起來。


    “二郎小心。”


    “得令。”


    招唿一聲,直奔那酣戰的二人奔去,跑到近前,看準時機,往前一送手中長槍,想趁機打他個措手不及,那知那封萬裏前手剝開胡單元的金背大刀,後手已經擋住了那三尖兩刃槍,三個人三匹馬在陣前跳起舞來,閃轉騰挪之間已經爆發三次交手,那二人也覺的不對,怎麽自己越打越手軟無力,可那封萬裏看不出絲毫的疲憊,手中兵器越揮越快,快到不可置信。他的臉上甚至浮現一絲笑意,一股癲狂的輕蔑,越打越瘋狂。這股近乎瘋狂的力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抵禦的,這也是他為什麽年紀輕輕就被冠以突厥戰神的原因,他不知疲倦,不知辛苦,隻會戰鬥,可能他的世界隻有戰鬥,用古話來說就是一個為戰而生至死方休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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