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探春聽了賈環之言,不禁低頭沉思半晌。


    少頃,她微微抬眸,星目看向賈環,緩緩說道:


    “聽你這一番言語,倒似確有幾分道理。


    隻是這推廣之事,談何容易?


    就說我自己,一時之間,也實難接受你說的這用料如此之少的物件。”


    言罷,她臉色微微泛起紅暈,輕抬玉手,似嗔似怪地捶了一下愈發靠近自己的賈環。


    “更休提你說的什麽三角褲和丁字褲了,光聽著便覺有傷風雅。”


    賈環忙笑著伸手抓住探春的手,賠笑道:


    “姐姐有所不知,這些可都是貼身之物,外人又瞧不見的。


    我盤算著先從高端入手,設法讓這些物件在那達官顯貴的內宅之中流行起來。


    屆時,隻需稍稍透出些風聲,底下的百姓自然會紛紛效仿。


    如此一來,假以時日,便能在我大周各地普及開來。


    姐姐且想想,女子每月來月事之時,一日要換好幾身衣裳。


    普通百姓家境貧寒,哪有許多衣裳可供替換?


    若有了合適的褻褲,既能免去諸多尷尬,又能節省不少開支呢。”


    探春聽他總說這些閨閣私密之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急忙伸出玉手,一把捂住賈環的嘴,嗔怪道:


    “你這混小子,愈發沒個正經了!


    這些閨閣私密之事,怎能如此大喇喇地掛在嘴邊?


    你若要做,便自個兒去做,休要在我跟前提這些個。”


    說著,為了讓賈環徹底閉嘴,索性一把將賈環按在懷裏。


    賈環被探春按在懷裏,隻覺一股溫熱與淡淡的脂粉香氣縈繞身旁,心中頓感安穩許多,便也不再言語,靜靜地靠在她懷裏,閉目假寐起來。


    此時,馬車緩緩前行,車輪轆轆作響,車內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探春輕輕拍開賈環不安分的手,輕聲道:“你可還記得襲人?”


    賈環一邊對著被掐紅的手背嗬氣,一邊應道:“自是記得,怎麽突然說起她來?”


    探春拉過賈環的手,輕輕在其手背上摩挲著,歎氣道:


    “先前我去看望母親,離開之時,襲人請我去她屋裏坐了坐。


    聽她的意思,是想要出府了,隻是礙於寶玉,又有些猶豫不決。”


    探春微微皺眉,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憂慮:


    “寶玉自小與她親近,若是她真出了府,寶玉指不定得多難過。”


    賈環在她懷裏蹭了蹭,滿不在乎地說道:


    “寶玉就這個性子,看似多情實則無情,他屋裏出去那麽多丫頭,他可曾真心挽留過哪個?


    襲人雖說有些小心思,但是對寶玉,那可真是掏心掏肺的。


    依我看,她若真想走,直接與太太說便是。


    可她隻與你說,想必是聽說寶玉要娶親,她怕沒了盼頭。”


    探春輕輕點了點頭:“按我朝律法,沒有官身是不能納妾的。


    寶玉如今是白身,要是娶了妻,那襲人的地位確實尷尬。


    二老爺又與大老爺不同,萬萬不會拉下臉去給寶玉捐官的。


    如此想來,襲人與我提這些,想必是要讓你幫忙。”


    馬車猛地顛簸了一下,賈環借機往探春懷裏多蹭了蹭,惹來探春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賈環咧嘴憨笑,拍著胸脯,言語間滿是自信:


    “多大點事兒,二老爺愛端著假正經,可傅試不是這般。


    你有所不知,自打賈府下了聘禮,傅試就在兵部大司馬賈雨村保舉下,升任布政使了。


    這事兒背後,二老爺想必也出了不少力。


    往後寶二哥娶了傅家姑娘,傅試怎麽也得念著妹夫情分,拉寶二哥一把。


    搞個一官半職的不在話下,你迴頭讓襲人安心待著便是。”


    探春向來在朝廷之事上信任賈環,便換了話題,湊近賈環耳邊低聲道:


    “寶玉自轉了性子後,隻和小廝們玩在一處,府裏眾人除了老太太誰不知道?


    這要是傅秋芳嫁進來,知曉寶玉這副模樣,隻怕心裏頭要多有怨懟。


    雖說傅家如今因著賈府的關係,那傅試升了官,可這婚姻大事,關乎的是兩個家族兒女的後半輩子。


    傅秋芳才貌雙全,又在那高門大戶裏養著,心氣兒能低了?


    她若發現寶玉整日隻與小廝廝混,不務正業,到時傅家麵上無光,隻怕要遷怒於賈府。”


    探春嗬出的熱氣在賈環耳邊撲散開來,撓得他心裏癢癢的,忍不住努嘴吻上了近在咫尺的唇瓣。


    探春因知曉了與賈環沒有血緣關係的緣故,倒是不排斥賈環的親昵,也知他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便由著他了。


    唇瓣相觸的瞬間,時間仿若凝固,車內唯有兩人微微急促的唿吸聲與馬車外車輪的轆轆聲交織。


    探春隻覺一陣酥麻從唇間蔓延至全身,她臉頰滾燙,卻並未推開賈環,隻是輕顫著睫毛,緊閉雙眼。


    許久,賈環緩緩鬆開,看著探春嬌豔欲滴的模樣,輕聲笑道:


    “姐姐莫要憂心,那傅家為了攀上這門親,都快把傅秋芳熬成老姑娘了。


    就算知曉了,也隻會把牙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聽說還是個知書達禮的,這就更叫人好拿捏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不是?”


    探春聽後,氣得一巴掌拍在賈環額頭上:


    “你這促狹鬼,說話怎的這般刻薄!


    雖說傅家是有攀附之心,可傅秋芳一個姑娘家,無端被你這般評說,豈不可憐?”


    探春柳眉輕蹙,眼中滿是嗔怪,卻又透著幾分無奈:


    “你呀,平日裏機靈勁兒都用在這些歪處了。


    婚姻大事,本應是良辰美景、佳偶天成,在你嘴裏倒成了這般算計的事兒。”


    她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對世事的感慨。


    賈環笑嘻嘻地重新靠躺在她懷裏,翹著二郎腿沒心沒肺地說道: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嚴苛,傅秋芳就算才貌雙全又如何?


    處在那樣的家族,還不是身不由己。


    為什麽嫁進門的媳婦地位不如未出閣的小姐?


    不就是想把小姐好好養著,將來賣個好價錢嘛!


    連公主都需要派往他國和親,更何況普通女子。”


    說著,賈環拉住探春的手輕輕揉捏著,得意地說道: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這般運氣好,小的時候有個強勢弟弟幫襯著,等要出閣了,弟弟又搖身一變成皇室寄養的王爺了。


    不是我吹牛,要不是我,這園子裏的姐妹,哪個能落得了好?


    說不得呀,二姐姐會被人五千兩銀子賣了,雲姐姐早早守寡,四妹妹出家……


    至於你,瞧著有幾分貴氣,定會被派去他國和親,嫁給一個又胖又醜,一年不洗一次澡的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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