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瑞如遭雷擊,癱坐於地,麵上盡是惶惑驚惶之色,萬難置信眼前之景。


    其本料想,這番大義之舉的揭發,定能使朝堂震動,群臣響應,將那賈環拉下馬來。


    自己亦可借此良機,青雲直上,成為朝堂肱股之臣,獲陛下恩寵重用,卻未料世事無常,竟落得如此下場。


    “這是為何?陛下緣何不信我?我所言句句屬實,皆為朝廷社稷著想,陛下怎這般不明就裏!”


    包瑞喃喃低語,目中滿是迷茫與怨憤,此時胸口之痛,亦難抵心中酸澀委屈之萬一。


    都察院左都禦史早已氣得須眉皆張,這莽撞無知的下屬,今日令他顏麵掃地。


    “那些城外廟宇,豈是冠軍侯廟?分明是藥神廟!”


    左都禦史戟指包瑞,怒喝道:“藥王神素無定相,百姓但覺何人德厚品端、恩澤廣布,便將藥王神之像塑成其貌,此在我大周早非隱秘之事。


    如今大周境內,地方官員皆以百姓為其立藥神廟為榮,此事幾近為吏部考績之不成文常例。


    你卻這般懵懂愚鈍,連此等常識亦不知曉,還在此胡言亂語,汙蔑忠良,真真丟盡我都察院顏麵!


    似你這般荒謬言辭,那各地官員豈不成了反賊?


    哼!便罰你前往瀚海府做那光杆縣令,此生莫要再作迴京之想!”


    包瑞被這一番痛斥,臉上紅白交替,滿心委屈卻又無從辯解,隻得悲戚滿麵,離了養心殿。


    那瀚海府偏遠苦寒,民生凋敝,馬匪猖獗,縣令之職,隻怕尚不如京城乞丐逍遙。


    次日清晨,賈環瞧著大腹便便猶自不安分的秦可卿,無奈輕歎:


    “你這身子愈發沉重,莫要再這般折騰,仔細動了胎氣。”


    秦可卿淺笑嫣然,眼中透著靈動嬌俏:


    “我這心裏,總覺著似有好事將至。”


    話猶未了,外間忽起喧鬧之聲。


    賈環抬眸,目中閃過一絲疑色,起身出外探看。


    隻見戴權麵帶微笑步入,身後數名侍衛抬著一頂小轎。


    戴權見了賈環,忙堆笑道:“見過侯爺,昨兒那誣陷侯爺的督察禦史與一眾錦衣衛,已被流放至瀚海府。”


    賈環微微點頭,神色淡然,對此結果似在意料之中。目光掃向戴權身後小轎,問道:“這是?”


    戴權側身,恭敬掀起轎簾,內中空空如也。


    “陛下念侯爺難處,如今如夫人有孕在身,久居外處亦非良策。


    昨日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有些多嘴之人將此事傳揚開來,想必侯爺夫人已聽聞侯爺在外安置如夫人之事。


    此為侯爺頭胎,陛下甚為重視,恐侯爺家中生亂,特命人請侯爺夫人至養心殿調處。”


    賈環聞言,心中暗自叫苦,暗忖這皇帝莫不是昏了頭,放著國事不理,反倒插手自家私事。


    這皇帝出麵調處,若讓林黛玉覺得是受了脅迫,更生嫌隙,可如何是好?


    賈環正欲推辭,戴權又道:“侯爺放心,此次陛下將動用溯源香。


    當著侯爺與夫人及百官之麵,驗明如夫人腹中胎兒乃侯爺血脈,此後再無人敢妄議。”


    賈環心下一動,自己尚未及用那盜版溯源香,不想皇帝竟送來正版,恰似困時遇枕。


    雖說皇帝此舉於理不合,令他心生不悅,但這溯源香誘惑委實難擋。


    有此香為證,孩子身世無憂,亦可省卻諸多麻煩。


    略一思忖,賈環頷首應道:“既如此,便多謝陛下隆恩。”


    戴權見賈環應允,笑意更濃,忙命侍衛將轎子候於一旁。


    秦可卿於屋內聽得明白,待戴權退下,輕移蓮步至賈環身側,略帶忐忑地握住賈環之手。


    賈環溫言撫慰幾句,又喚寶珠瑞珠伺候秦可卿換了身齊整衣裳。


    方小心翼翼將她抱入轎中,自己騎馬相隨,往皇宮而去。


    且說黛玉晨起,見彩雲送來的忠順時報,頓時花容失色。


    “督察禦史劾冠軍侯謀反……”


    “五城兵馬司封寧榮街……”


    “錦衣衛拿冠軍侯……”


    “玄武營昨夜暴變……”


    諸般消息,看得黛玉心驚肉跳,又念及賈環徹夜未歸,更是憂心如焚。


    翻過報紙背麵,卻見更為刺目之辭。


    “驚!冠軍侯竟有這般癖好!”


    “金屋藏嬌,細述冠軍侯往昔風流……”


    “溯源香,太祖憑此與瑞王相認之奇香……”


    黛玉瞧著這些字句,雙手微顫,心中百感交集。


    既為賈環安危擔憂,又被那些風流韻事攪得心煩意亂,那“溯源香”三字,更令她心底隱隱不安。


    正值黛玉怔忪之際,平兒匆匆入內,道是宮中傳召。


    黛玉不及多想,忙整衣妝,攜抱琴乘侯府馬車趕赴宮中。


    車內,抱琴輕聲提點:“奶奶,此事來得突兀,恐是衝著侯爺。


    待入了宮,奶奶需有個防備。


    這忠順時報乃忠順親王所辦,所載內容皆隨其心意。


    單看那玄武營暴變之說,便知此人不懷好意。


    玄武營乃侯爺心血所聚之精銳,豈會輕易生亂?


    忠順親王這般行事,定是包藏禍心,欲挑撥侯爺與聖上。”


    黛玉素敬這在宮中曆練多年的平兒,微微點頭,神色凝重:


    “我心中有數,忠順親王屢番挑唆爺做那不當之事,此次手段竟如此卑劣,實是可惡。”


    抱琴見黛玉如此,心下稍安,不再言語,隻不時望向窗外,默默祝禱諸事順遂。


    未幾,馬車至宮門前,黛玉由宮女引著,款步踏入養心殿。


    殿內氣氛凝重,皇帝端坐龍椅,神色威嚴,賈環與秦可卿立在一側,戴權侍於皇帝身旁。


    黛玉目光輕移,掃過眾人,最終落於賈環身上,眼中滿是複雜之意,憂慮、幽怨、委屈諸般情緒,皆隱於其間。


    黛玉蓮步輕移,緩緩走進養心殿內。


    她身姿婀娜,儀態萬千,身著的誥命服更襯得她麵容姣好卻難掩愁容。


    殿堂之上,燭火搖曳,光影交錯於眾人麵龐,氣氛凝重得仿若能凝出水來。


    皇帝目光冷峻,率先開口:“林愛卿,今日喚你前來,實是因賈環之事已鬧得沸沸揚揚,關乎朝廷顏麵,亦關乎爾等內宅之事。


    朕既為天下之主,亦不忍見臣子家宅不寧。”


    說罷,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一旁的賈環和秦可卿……


    以及被他特意喊上前的柳強,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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