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錦衣衛指揮使,雖對包瑞之言心下存疑。


    然事關重大,遂遣親信往調五城兵馬司之眾。


    刹那間,將那寧榮街圍得如鐵桶般水泄不通。


    指揮使自引數百錦衣衛精銳,隨包瑞徑往柳枝胡同,欲擒那賈環,以圖個水落石出、人贓並獲,也好向聖上複命。


    及至關前,指揮使抬眸一望,心內暗忖:“這莫不是冠軍侯在外金屋藏嬌之所?


    一時間,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那錦衣衛素日司職監察百官,賈環位高權重,其行止皆在其目,這庭院早被暗中窺探數載,其中情形早已了如指掌。


    外院諸婆子丫鬟,皆是錦衣衛耳目,何來反賊之跡?


    指揮使忙向院內遞了個暗號,俄而,一尋常相貌之婆子匆匆而出。


    見街上錦衣衛森列,唬得一怔,半晌方醒神行禮道:“大人這是為何?”


    指揮使麵色陰沉,低聲問道:“今日可有異常?”


    婆子連把頭搖,迴道:“一如往昔,侯爺在屋內陪著姨奶奶,未見有何外人。


    天色漸晚,侯爺亦將出門,大人若不欲驚動,還請及早撤了人馬罷。”


    指揮使聞之,狠狠瞪了包瑞一眼,心內暗咒“晦氣”。


    方欲抬手示意眾人退去,哪曉得包瑞急欲立功。


    隻當錦衣衛欲獨攬其功,竟不管不顧,直朝院內奔去,口中大唿:


    “賈環,你謀反之事今日便要敗露了!”


    指揮使見狀,急得直跺腳,卻也無奈,隻得硬著頭皮跟進,咬牙恨聲道:


    “包瑞,你若尋不出實證,定教你不得好死!”


    言罷,引著一眾錦衣衛隨包瑞匆匆入了院子。


    這邊廂,賈環正將秦可卿的雙足輕輕揩幹,置於懷中。


    瞧著那白嫩嬌柔的玉足,情難自已,俯身輕吻一口,引得秦可卿嬌嗔滿麵,那軟糯之音含著幾分媚意:


    “老爺就會這般戲弄妾身,這會子外麵喧鬧不休,卻不知是何緣故。”


    賈環仿若未聞,嘴角噙著淺笑,雙手仍在那玉足上緩緩摩挲,輕聲道:


    “莫管這些,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言畢,又捉起秦可卿之腳細細打量,還伸手量了量,問道:


    “可卿,你未曾纏足吧?”


    秦可卿薄怒含嗔地瞥他一眼,玉手輕理鬢邊雲鬢,柔聲說道:


    “老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妾身自來便是如此,哪曾受過那等苦楚。


    妾身雖由父親從養生堂收養,卻幸得父親慈愛,未被逼著纏足。


    聽聞別家姑娘纏足後舉步維艱,妾身卻能在這園子裏自在行走,陪侯爺說些體己話,解解悶兒,豈不更好?”


    賈環微笑頷首:“不纏足甚好,你這雙天足,行步輕盈,我甚是喜愛。


    猶記當年晴雯被老太太強令纏足,疼得淚如雨下,還是我為她解了那裹腳布,真是又臭又長……”


    賈環捧著秦可卿之腳,絮絮說著往昔之事,渾然未覺屋外已被重重圍困。


    彼時,在院子裏守候的寶珠和瑞珠,脖頸皆被明晃晃的繡春刀抵住,嚇得花容失色,體似篩糠。


    瑞珠曾於伺候賈環沐浴時被開了臉,自此對賈環忠心不二。


    此刻見那兇名遠揚的錦衣衛如狼似虎地闖入,來勢洶洶,念及賈環平日之恩寵,心下一橫,全然不顧頸上利刃,高聲喊道:


    “侯爺,快跑!錦衣衛的人來了!”


    聲音雖帶顫抖,卻透著一股決絕之意。


    賈環久在溫柔鄉中,又仗著自身金手指依仗而有恃無恐。


    日子久了便有些疏懶懈怠,乍聞瑞珠唿喊,一時竟有些迴不過神來。


    正值此時,那指揮使見已暴露行跡,索性帶人破門而入。


    然而,眼前所見卻與想象中冠軍侯與同謀圍坐密謀、事發後驚慌逃竄之景大相徑庭。


    這位令異族聞風喪膽的戰神,此刻竟將美妾之雙足捧於掌心輕輕把玩……


    “這腳當真賞心悅目~”


    “未曾想冠軍侯竟有這般癖好!”


    “包瑞這該死的,今日我算是被他坑慘了!”


    “完了完了,此番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指揮使心頭諸般念頭紛至遝來,眼見賈環惱羞成怒,朝自己撲來,嚇得麵如土色,驚恐大唿:


    “侯爺,誤會!”


    卻隻等來賈環盛怒之下的一記窩心腳。


    瑞珠這邊,見一群錦衣衛揮舞著繡春刀氣勢洶洶地衝進屋內。


    未幾便一個個慘叫著吐血倒飛而出,摔落在地抽搐不止,唬得她連連後退,栽倒在地。


    指揮使恰好倒在包瑞身前,胸口塌陷,氣息奄奄,他顫抖著指向包瑞,口吐鮮血,嘴唇艱難開合幾下,便徹底昏死過去。


    包瑞瞧著他的口型,便知是在問候自己的祖宗,頓時麵紅耳赤。


    尚未及開口,屋內突然衝出一人影,對著他便是狠狠一腳。


    賈環盛怒之下,將闖入院子的數百錦衣衛踹了個遍,這才稍稍平息怒火。


    轉頭見寶珠和瑞珠癱倒在地,心下一驚,趕忙上前扶起二人,細細查看胸口,見無異樣,方才鬆了口氣。


    寶珠和瑞珠皆是受驚過度,此刻見著賈環,猶如找到了主心骨。


    瑞珠戟指地上橫七豎八的錦衣衛,啐罵道:“爺,這些人真真兒是那起子瞎了眼的混賬羔子!


    素日瞧著倒還像個人樣兒,怎的今兒個這般莽撞無禮。


    與那沒臉沒皮的潑皮無賴沒兩樣,平白無故地來攪擾爺和姨奶奶的清靜,實在是可惡至極!


    這等行徑,莫不是老天無眼,竟讓他們如此張狂,真該遭天打雷劈!”


    瑞珠喘了口氣,又指向地上狼狽不堪的包瑞,繼續罵道:


    “瞧瞧這個作死的蠢貨,為了那點子微末功勞,便似那發了狂的瘋狗一般亂咬。


    也不看看這是何處,就敢這般放肆。


    還有那領頭的,也是個糊塗蟲,跟著這等小人瞎折騰,無端給爺招來這諸多麻煩。


    他們的眼睛莫不是被那穢物糊住了,連真假都辨不清,就敢帶著人來抓人。


    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打聽打聽爺的威名,就敢如此肆意妄為。”


    言罷,瑞珠狠狠瞪了地上的錦衣衛一眼:


    “哼,如今遭了報應,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隻願爺保重身子,莫要與這些醃臢小人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己可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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