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緩緩收迴飄遠的思緒,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輕點了點頭。


    繼而陪著柳嬤嬤又絮叨了好一會兒家長裏短,方起身告辭。


    出了門,便徑直朝著秦可卿的住處行去。


    這邊廂,秦可卿正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之上,雙眼輕闔,似在閉目假寐。


    突然,臉上傳來一陣溫熱之感,她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正是俯身親她的賈環。


    刹那間,她眉眼含笑,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忙不迭地伸出雙臂,緊緊環住賈環的脖頸,熱情地予以迴吻,那眼神之中,滿是依賴與深情,口中還輕聲嗔怪道:


    “你這冤家,方才究竟是跑到哪裏去了?可讓我好一番苦等。”


    賈環滿目溫柔,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中。


    一隻手輕輕覆在她已然微微隆起的腹部,緩緩摩挲著。


    而後將與柳嬤嬤商議之事,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說與她聽。


    秦可卿本就生性溫婉,沒甚主見,向來對賈環百般依賴。


    此時聽了賈環的話,便靠在他的肩頭,輕輕點頭應道:


    “我自然是全都聽爺的,我心底裏隻盼著能生下個姐兒。


    如此一來,總歸不會讓爺太過為難,也能少些府中的紛爭。


    待我進了那府裏,定會謹小慎微,盡心竭力地伺候太太和奶奶。”


    賈環瞧著她這乖巧可人的模樣,心中愛意頓生。


    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道:


    “瞧你這話說的,好似那寧國府是怎樣的龍潭虎穴一般。


    且放寬心吧,如今已然不同往昔了。


    先前抄家之後,原先的那些丫頭婆子小廝都已散去,如今府裏可沒一個人能認出你來。”


    豈料,賈環這不經意間提起的前塵往事,讓秦可卿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此番二進府,身份已然從昔日的奶奶變為了如今的姨娘,這般巨大的落差,讓她心中難免泛起一陣酸澀之意。


    又想起賈環往日那些個在兩人親昵之時提起賈蓉的惡趣味。


    秦可卿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與羞憤,輕嗔道:


    “爺,您就莫要再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如今我滿心滿眼就隻有您和腹中的孩子,過往的種種,便讓它隨風飄散了去吧。”


    說罷,她微微別過頭去,輕咬著嘴唇,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翻湧的波瀾。


    賈環見狀,心中也立刻明了自己方才的言語確有不妥之處。


    連忙伸出手,輕輕扳過秦可卿的肩膀,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道:


    “好可卿,是我不好,我這張嘴總是沒個遮攔,惹你不痛快了。


    你放心,往後我定不會再這般胡言亂語,隻一心一意為你和孩子著想。”


    秦可卿聽著賈環這滿是歉意的軟語溫言,心中的委屈漸漸消散於無形,她輕輕點了點頭,重新靠在了賈環的懷裏。


    賈環的一隻手輕輕拍著秦可卿的後背,輕聲問道:


    “我不是讓寶珠和瑞珠給你請了戲班子、說書人來給你解悶嗎?怎的今日不見你去聽?”


    秦可卿微微抬眸,嘴角輕揚,淺笑道:“早上剛聽過呢,演的還是那‘冠軍侯大鬧狼胥山,紮木合勒斷耳求生存’的戲碼,好生熱鬧。”


    賈環聽聞,一臉茫然之色,不禁問道:


    “我何時大鬧狼胥山了?”


    秦可卿瞧著賈環這懵懂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直笑,笑得身子微微晃動,不經意間露出無限春光,賈環瞧得眼睛都直了。


    秦可卿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俏皮之意,故意將身子又往賈環懷裏蹭了蹭,嬌嗔道:


    “爺,您就隻顧著在外頭的事兒,連自己的英雄事跡都不記得了?


    那戲裏頭可唱得活靈活現的,說您在狼胥山上單槍匹馬,殺得敵軍丟盔棄甲。


    還活捉了那什麽部落的首領,威風凜凜的模樣,可把我聽得入迷了。”


    賈環一把抓住秦可卿那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亂動的手,輕輕捏了捏,笑道:


    “你這小妮子,就會拿我打趣。


    那戲班子的人也真是的,竟這般胡編亂造。


    我不過是在戰場上盡了自己的本分罷了,哪有他們說得那般神勇。”


    秦可卿瞧著賈環被自己挑逗得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眼神也愈發熾熱。


    心中滿是得意與甜蜜,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輕聲說道:


    “爺,在我心裏,您就是那最厲害的英雄,不管旁人怎麽說,可卿心裏都明白您的好。”


    說罷,她微微閉上眼睛,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似是在靜靜地等待著賈環的親昵舉動。


    賈環瞧著秦可卿這副嬌羞動人的模樣,心中猛地一蕩。


    不由自主地低頭覆上了她的唇,雙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一時間,屋內的溫度仿佛都升高了幾分。


    良久,唇分,賈環微微輕喘著氣,伸出手將秦可卿額前的亂發輕輕撩到耳後,眼神中滿是溫柔繾綣之色,輕聲說道:


    “可卿,你放心,往後我每日都會來看你的,女子懷孕期間需要人陪伴的道理我還是知曉的。”


    秦可卿臉頰泛紅,眼中滿是感動與依賴,輕聲說道:


    “爺能這般想著我和孩子,便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隻是這般,會不會委屈了爺,要不我讓寶珠、瑞珠進來伺候爺?”


    賈環一聽這話,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挑起秦可卿的下巴,狠狠吻了一口,不悅道:


    “瞧你說的,搞得好像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那檔子事似的。


    我是真心念著你,牽掛著你和孩子,你莫要胡思亂想。”


    瞧著賈環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深情與疼惜,秦可卿心中滿是幸福。


    眼波流轉之間,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湊到賈環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賈環眼睛一亮,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輕輕抱起秦可卿,朝著內室走去,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自己也側身躺在一旁,伸出手臂環著她,輕聲說道:


    “你這鬼靈精,總是能想出些讓我歡喜的點子。”


    秦可卿抿嘴一笑,將頭埋進賈環懷裏,柔聲道:


    “隻要爺開心,我便心滿意足了。”


    兩人這般溫存了許久,直到那夕陽的餘暉漸漸消散,暮色籠罩大地,賈環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秦可卿也忙坐起身來,堅持要伺候賈環穿衣,賈環拗不過她,隻得由著她為自己整理衣衫。


    秦可卿的手指輕輕滑過賈環的領口,眼中滿是不舍,故意舔了舔嘴唇,輕聲道:


    “爺,您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來,夜裏我可怎麽睡得著。”


    賈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笑道:


    “傻丫頭,我一得空便會來瞧你,你且安心養著身子,若是想吃什麽、用什麽,盡管差人去置辦。”


    秦可卿微微點頭,從床頭的匣子裏取出一個荷包,遞與賈環,說道:


    “這是我這幾日繡的,裏麵裝了些安神的香草,爺帶著它,就像我在您身邊一樣。”


    賈環接過荷包,細細端詳起來,隻見那荷包上繡著一對交頸鴛鴦,針法細膩精湛,栩栩如生,心中滿是歡喜。


    將荷包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又對著秦可卿叮囑了幾句,才轉身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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