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嬌嗔地坐於賈環懷中,正欲言語,卻驀見他目光凝注台下那女子,須臾不移。


    不禁心頭火起,遂伸出纖手,在賈環額上重重一戳,嗔怪道:


    “爺,您這眼神卻往何處去了?莫不是被那輕狂女子勾了魂魄?


    瞧她那身妖冶打扮,定非正經路數,您卻看得目不轉睛,真真兒要氣死我不成?!”


    賈環方從那恍惚中迴過神來,忙含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在細瞧她身上所著衣裳,你有所不知,此款樣式乃我心血所成。


    這般奪人眼目的設計,意在引眾人矚目這拍賣會,豈不為一妙策?


    你且試想,若你身為男子,有這般勾魂攝魄的美人兒含情顧盼,難道不會心生不惜千金博其一笑之念?”


    晴雯柳眉微蹙,撇嘴道:“爺,您慣會以巧言哄我。


    縱然衣裳是您所創,又何必令此等女子穿著,豈不是辱沒了您的才情?


    您且看這周遭之人,哪個不是眼神輕薄,此等情形,成何體統!”


    言罷,氣鼓鼓地別過頭去。


    賈環趕忙賠笑,輕輕扳過晴雯顏麵,指尖溫柔地撫著她衣裳上的皮卡丘圖案,軟語哄道:


    “我最得意之作現於你身,你且思量,這皮卡丘模樣新奇,豈是尋常花鳥繡樣可比?它或為日後神獸亦未可知。”


    賈環心內忽萌異想,思忖著自己的先鋒營不可散去,不如向陛下請命,於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營之外,另設皮卡丘營。


    晴雯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隻白了他一眼,道:


    “爺就愛說大話,我且信您這迴。


    但那女子著您設計之衣,我心中總歸不暢。”


    賈環聞言,又悄然瞥向台下女侍者,其容貌雖僅中等之姿,然旗袍加身,卻別有一番撩人之韻。


    遂湊近晴雯耳畔,低語道:“我亦覺她難襯我之才情,唯你能將此衣之韻味盡展。


    待迴府後,你依樣縫製一襲,隻於你我獨處時穿與我看,方不負此衣。”


    晴雯麵上泛起一抹紅暈,啐道:“爺真沒個正形,竟出此等荒唐主意。


    我乃丫鬟之身,如此穿著,成何模樣?若被旁人瞧見,定遭諸多口舌。


    爺若想看,大可往勾欄瓦肆之處,那裏的女子定能如您所願,賣弄風姿。”


    賈環心內一急,猛地吻住晴雯,直至她氣喘籲籲方才鬆開,賠著笑道:“休要胡言,我豈肯讓你拋頭露麵。


    隻盼在這私密庭院之中,你能著此衣與我獨賞,正如這皮卡丘僅你可有。”


    見晴雯似有心動之意,賈環忙趁熱打鐵,勸道:“你在我心中,絕非庸脂俗粉可比。


    你這爽利性子,靈動模樣,世間罕有。


    我思及你著此衣,定能將其韻味演繹至極致,豈是台下女子所能企及?”


    晴雯輕捶賈環一下,嬌嗔道:“爺就會用甜言蜜語哄我,我權且再信您一次。


    但下不為例。待迴府後,我且悄悄試之,若有不佳,您可不許取笑。”


    賈環忙不迭點頭,笑道:“我的晴雯無論何時皆美,我怎會取笑。”


    正言語間,門外傳來叩門之聲,知是香菱歸來。


    晴雯忙將皮卡丘圖案掩住,理好衣裳,起身開門。


    香菱一路小跑,氣喘籲籲,額間細密汗珠閃爍,雙頰暈紅似霞。


    手中緊攥精致木盒,入門便興奮言道:“爺,晴雯姐姐,可算迴來了。這路上馬車緩行,真急煞我也。”


    言罷,將木盒遞與賈環:“爺,您瞧此中,乃我費盡心力尋得的一套文房四寶。


    這硯台觸手溫潤,墨錠香氣幽然,毛筆毫毛柔軟且彈性十足,宣紙亦為上乘之品,我憶起爺曾言平日裏喜好寫畫,定能合用。”


    賈環嘴角微抽,暗怪自己平日人設過繁,此刻不便推托,隻得接過木盒,強笑道:“香菱這丫頭,果然心思細膩,真難為你如此用心。”


    晴雯在旁瞧見,掩口偷笑,悄聲道:“爺,您真有福氣,香菱這般貼心,我都要心生妒意了。”


    賈環輕拍晴雯,笑而不語。


    香菱飲了一盞茶,坐於賈環身側,望向樓下,輕聲問道:“已拍出幾樣物件了?可有稀奇之物?”


    賈環見她手持荷包,躍躍欲試之態盡顯,遂笑道:“僅拍出四五樣,皆非珍貴之物,不過些數百兩銀子的尋常物件,無甚出奇。”


    香菱聞得“數百兩銀子”,俏臉微僵,嬌軀輕顫,默默收起荷包,低聲道:“好貴,我才值二百兩呢。”


    賈環見她模樣可愛,忍俊不禁,笑了半晌方止,輕拍香菱肩頭道:“若有中意之物,但拍無妨,我為你付賬,權作你贈我文房四寶之迴禮。”


    言畢,亦拍了拍晴雯肩頭,“你亦如此,莫要為我省錢,爺如今銀子充裕,正想體驗一擲千金之樂。”


    晴雯白了他一眼,道:“爺莫要這般肆意,雖說銀錢不少,卻亦非輕易得來。”


    然其眼神之中,卻隱有感動與嬌嗔之意。


    香菱雙眸驟亮,麵上陰霾盡散,喜道:“真的嗎,爺?那我便不客氣了。”


    言罷,振作精神,目光熾熱地凝視台上,仿若一隻靜待獵物的小獸。


    且說那台上,此時又有一物件呈出,乃是一玲瓏剔透的羊脂玉擺件,其玉質溫潤細膩,光澤柔和,雕工精巧絕倫,仿若一朵盛開的白蓮,於燭光之下,更顯聖潔。


    那西域女子輕啟朱唇,脆聲道:“諸位看官,此羊脂玉擺件,乃稀世珍寶,玉質上乘,雕工精妙,起拍價一千五百兩銀子。”


    台下眾人聞得,皆驚歎出聲,紛紛出價。


    一時間,競價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晴雯見此,不禁搖頭歎道:“這勞什子物件,不過是塊石頭,竟引得眾人如此爭搶,真真是世風日下。”


    賈環笑道:“你這小妮子,不懂此中趣味。


    這羊脂玉珍貴非常,且這雕工亦費心血,眾人爭搶,亦是情理之中。”


    香菱在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玉擺件,心中喜愛,卻又因之前賈環所言,不敢貿然出價,隻輕聲道:


    “這玉真好看,若是能擺在屋中,定能增色不少。”


    賈環瞧她模樣,已知其心意,見已加價到一千九百兩,遂直接喊道:“五千兩!”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都礙於他冠軍侯的麵子,一時竟無人敢繼續加價。


    直至鑼響,那西域女子麵上亦露出驚愕之色,旋即恢複笑意盈盈,高聲道:


    “恭喜冠軍侯,此稀世羊脂玉擺件歸您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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