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賈環於家中閑暇無事,隻覺甚是無趣,便在院中立起靶子,開始練習射箭。


    君子六藝之禮、樂、射、禦、書、數,雖自禮樂崩壞之後,世人對這些技藝的尊崇已大不如前,但賈環想著閑著也是閑著,權當消遣罷了。


    且說每一次賈環射中靶子,那一旁觀看的五個丫頭便齊聲喝彩,那銀鈴般的聲音此起彼伏,直讓賈環心中湧起一種別樣的成就感。


    丫頭們嬌聲讚道:“三爺,您這箭法可真準呐!”


    “三爺,您簡直堪稱神箭手呢!”


    那五個嬌俏可人的丫頭,將這情緒價值給得滿滿當當,賈環不由得有些飄飄然起來。


    他哈哈一笑道:“這算不得什麽,便是蒙著眼睛,我也能射中。”


    幾個丫頭一聽,皆嚇得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哄勸。


    晴雯急道:“我的好三爺,您可莫要胡鬧了,這要是稍有閃失,我們可擔待不起,那箭可不長眼睛。”


    彩雲也忙道:“三爺,咱可別冒險了,這要是被老爺知曉,少不得一頓訓斥,您就饒了我們吧。”


    彩霞皺著眉頭道:“三爺,這射箭本就危險,您平日裏展露的本事我們都瞧在眼裏呢,這蒙眼之舉可太嚇人了,快莫要如此了。”


    小紅亦輕聲道:“三爺,這事兒不妥,您若是有個好歹,我們這心裏可怎麽過得去,這等奇事不做也罷。”


    香菱則怯生生地說道:“三爺,莫要這樣呀,萬一傷到自己可如何是好,還是別試了罷。”


    賈環這人有個最大的優點便是聽人勸,他亦覺得蒙眼射箭難度委實太大,便改了個想法,對晴雯道:“晴雯,你去拿著帕子站好,看我來個‘百步穿帕’。”


    晴雯聞言,一雙杏目瞪得溜圓,滿是震驚,半晌才迴過神來,追著賈環便打,口中嗔道:“你想要我命就直說,何苦要這般麻煩。”


    賈環哈哈笑著躲閃:“晴雯,你可太讓我失望了,原以為咱們是交心交命的情誼,結果連這樣的小事您都不肯依我。”


    這晴雯在五歲前被人賣來賣去,五歲時被賴大買迴賴家,在那裏學了三四年的女工。


    因其針線活極為出色,又被送到賴嬤嬤身邊。


    賴嬤嬤見她模樣伶俐標致,便將她留在身邊教了一年規矩,而後當作一件稀罕物送給了賈母。


    在那兩個老太婆身邊時,晴雯被迫纏了足,雖然後來到了梨香院,賈環替她解下了那又臭又長的裹腳布。


    又偷偷拿寶箱中開出的丹藥為她治好了雙腳,但晴雯多少還是留下了些心理陰影,跑起來的時候總是無法放開手腳,這也讓她對嘻嘻哈哈的賈環又羞又惱。


    晴雯氣道:“你們幾個,快幫我抓住三爺,晚上我請個東道,今兒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幾個丫頭聽了,哪有不應的道理,皆嬌笑著去追賈環。


    賈環見勢不妙,連忙左躲右閃,在院子裏東奔西跑,一時間,竟好似孩童玩起了捉迷藏。


    賈環悄悄躲進了一間耳房之中,幾個丫頭一時之間遍尋不見他的蹤跡。


    他在耳房裏大氣都不敢出,隻聽見外麵幾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


    隻聽晴雯道:“三爺肯定是藏起來了,咱們分開找找,香菱,你留下來去看看那間耳房……”


    晴雯的聲音裏還帶著幾分氣惱,說完便往別處找去了。


    香菱怯生生地朝著耳房走來,賈環心中一動,悄悄躲在門口,待香菱進來後,他猛地一把抱住她,卻並未聽到意料之中的尖叫聲。


    賈環低聲問道:“香菱,你先前可是看到我躲進來了?”


    香菱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小聲答道:“我雖沒有看見三爺躲進來,但是我聞到了三爺身上香囊的味道,所以便猜到三爺可能藏在這兒了。”


    賈環聞言一愣,隨即拿起腰間的香囊把玩起來,他記得這香囊還是香菱送給他的呢。


    隨著夥食的改善,香菱那原本有些菜色的小臉漸漸變得圓潤起來,那白裏透紅的肌膚宛如初春盛開的桃花般嬌豔欲滴。


    賈環情不自禁地捧著她的臉慢慢靠近,香菱羞澀地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待著,然而卻遲遲沒有等來想象中的觸碰。


    她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偷偷睜開眼睛查看,卻見賈環的臉近在咫尺,忙又重新閉上眼睛,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賈環被她那可愛乖巧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也不再逗她,輕輕貼了上去……


    許久之後,兩人拉著手走出了耳房,賈環看著比自己還要淡定的香菱,心中滿是驚訝,不過轉瞬便釋然了。


    像香菱這種自幼被賣來賣去的丫頭,或許早已對世間的波折有了別樣的承受力。


    她們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主子,主子是美是醜,是善是惡,都隻能默默接受。


    賈環鬼使神差地問道:“香菱,你可喜歡我?”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香菱,帶著一絲期待與緊張。


    香菱微微一怔,那白裏透紅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紅暈,她垂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細若蚊蠅地說道:“三爺,香菱喜歡三爺。”


    賈環聽了,重重地鬆了口氣。


    說起來,他也是強行把香菱從金陵買迴來的,唯一和那薛蟠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沒打死人。


    賈環又問道:“對了香菱,芸哥兒他們幾個去買你的時候,還有沒有其他人要買你呀?”


    香菱出於自我保護,每換一個新主家,都會自動屏蔽掉一些不好的記憶,但聽到賈環這麽問,還是努力地迴憶了一下。


    “那日我去井口打水,遇到一個書生模樣的馮大爺,他死纏著跟我迴了家,對我爹說要娶我。


    我爹開價一百兩銀子,他一口答應下來,說馬上迴家取錢。


    結果他沒走多久,芸大爺他們也來了說要買我,我爹又開價二百兩。


    那芸大爺很是幹脆,當場就付了銀子,拿了我的賣身契後讓我在家等一下,他去買一頂轎子來接我。


    結果我爹聽他口音是外地人,起了貪心,想著這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把我再賣一次,他也沒處找人去。


    便又把我賣給了一個叫做薛大爺的,結果碰巧被馮大爺撞見,那馮大爺自然是不依不饒,揪住我爹就要去見官。


    那薛大爺也是個蠻橫的主兒,哪裏肯讓馮大爺把我爹帶走,兩個人就在那兒爭執起來。


    最後不知怎的,馮大爺躺下後就沒再起來,芸大爺趕來趁亂讓我坐進轎子抬上了船,一直將我送到了這裏。”


    賈環沒想到買一個香菱竟有這麽多波折。


    不過這賈芸也算是機靈,瞅準了時機將香菱帶走不說,還拿到了賣身契,這讓他省了不少後續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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