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一年。


    賈家學堂在賈代儒請辭後,新聘請了一位落魄的迂腐秀才做先生。


    不過這迂腐也有其好處,這位先生極為注重規矩,從學子們的言行舉止到讀書做學問的態度,都嚴加管束,那些往日在學堂中吃酒、耍錢、做醃臢事的不良風氣,漸漸被壓製了下去。


    而這一切改變的背後,推動者並非賈環,而是秦可卿。


    秦可卿自被賈環提醒寧府風氣不好後,便起了整頓的心思。


    她時常虛心向王熙鳳請教管理家事的方法,王熙鳳本就愛攬事,自然傾囊相授。


    秦可卿有了主意後,先從寧府下人入手,把那些整日偷奸耍滑、搬弄是非的奴仆,要麽打發出去,要麽嚴厲懲戒。


    之後,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學堂,她深知學堂是家族根基,不容有失。


    於是親自與族中長輩商議,重金請來了這位規矩極嚴的先生。


    賈珍本就對秦可卿有覬覦之心,起初支持她的做法,隻當是討美人歡心。


    可後來慢慢發現不對味了,秦可卿手段越來越高明,做事越發雷厲風行。


    在她的治理下,寧國府的風評好轉了不少,遠在城外修道的賈敬老太爺聽說後,破天荒地派人來勉勵了幾句這個孫媳婦。


    這讓賈珍覺得自己像是被算計了,對秦可卿雖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但心中那股怨氣卻難以消散。


    他的報複手段也挺奇葩,時不時把兒子賈蓉叫到跟前啐罵一頓,還經常派賈蓉去各地辦事,讓夫妻二人不能常常見麵。


    在賈珍看來,夫妻不能同房,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


    這日,終於熬到了下學,賈環用書包蒙著腦袋,慢悠悠地走出學堂,一臉生無可戀,忍不住嚎道:


    “這該死的八股,簡直是禁錮人思想的枷鎖!每日在學堂讀著那些陳詞濫調,被迂腐規矩框著,寫出來的文章千篇一律,毫無生趣。”


    旁邊的同窗有的驚恐地看著他,生怕他這大不敬的話語被先生聽到,有的則暗暗點頭,雖有同感卻不敢像賈環這般直言不諱。


    “誰在那裏聒噪?”


    一聲嚴厲的嗬斥傳來,眾人皆驚。賈環小聲嘀咕道:“靠,這死老頭怎麽還在啊?”


    他躲在人堆裏迴道:“迴先生,是金榮!”


    “誰是金榮?給我出來!”


    賈環見那老頭有折返迴來的跡象,一把拉起身旁的賈蘭撒腿就跑,還喊著“風緊扯唿!”


    其他人見狀,也一哄而散,邊逃邊喊:“迴先生,是金榮!”


    金榮敢怒不敢言,如今璜大奶奶丟了在王夫人處的差事,對他們母子的照應大不如前了。


    他咬著牙,在先生的怒視下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


    先生舉起戒尺,狠狠地打在金榮的手心,邊打邊罵:“你這頑劣之徒,八股乃是聖人所傳,科舉之根本,豈容你等詆毀褻瀆!”


    金榮疼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卻又不敢反抗,隻能在心裏把賈環咒罵了千百遍。


    賈環毫無愧疚之意地與賈蘭分別後,就往北城走去。


    自古城市布局多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這北城是窮苦百姓和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賈環此次去北城是去“挨揍”的,原來柳強不知怎麽結識了一位厲害高手並拜了師。


    那師傅臉皮挺厚,每月給柳強開的藥浴材料貴得離譜,賈環本以為是江湖騙子。


    他還雇了十來個潑皮,想著教訓一下那所謂的師傅,結果人家背著手就把十幾個壯漢打得鼻青臉腫,賈環還賠了十幾兩湯藥費。


    不過賈環也信了那師傅是有真本事的,他想拜師,可那師傅太傲,說賈環不配,隻看在柳強的麵子上指點幾招。


    賈環倒也無所謂,覺得能學到東西就好,隻是他和柳強每月習武加起來要花費近百兩銀子,讓他挺心疼的。


    這師傅自稱無名,脾氣古怪,平常板著個死人臉,對賈環和柳強要求極為嚴格。


    賈環騎著賈政送給他的馬,兩年過去,那馬已長成了高頭大馬,賈環騎上去都有些費勁,好在這馬通人性,對賈環很是親昵。


    賈環對這全身烏黑的愛馬很是得意,可無名看了後,卻淡淡說道:“不過一匹賣相好的劣馬罷了,上不得戰場。”


    賈環雖有些失落,但還是喜歡這匹馬,給它取名“一百歲”,希望自己能活到一百歲。


    騎著“一百歲”跑了一個多時辰,賈環終於來到北城一處偏僻的院落內。


    進門後,他自覺脫去上衣站在院子中間,此時院中已有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正是柳強,柳強招唿道:“環弟,你來啦!”


    賈環正想嘮嗑幾句,卻聽到破空聲,他連忙緊繃身體。


    “啪~”


    鞭子抽在兩人身上,同時傳來無名的聲音:“你倆都是習武的好苗子,下盤也還算穩當,倒是省了我好大功夫。


    我說過了,要想練好武藝,就要先學會挨打,隻有挨打多了、怕了,才會知道打哪裏疼,哪裏能打,哪裏不能打。


    這樣日後與人搏殺,以傷換命便有了底氣。


    今日,就好好感受這鞭子的滋味吧。”


    無名麵無表情地說著,手中的鞭子再次揮舞起來。


    可當他再次抽向賈環的時候,不知怎的,腳底一滑,身體失衡,鞭子抽到了自己腿上,他自己都懵了。


    他習武數十年,下盤向來極穩,此刻竟腳底打滑,真是怪事。


    柳強不敢笑師傅,賈環卻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剛才那一鞭子抽得他背上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這一笑仿佛把疼痛都驅散了幾分。


    無名陰沉著臉再次揮鞭抽向賈環,在賈環和柳強驚愕的目光中,他又滑倒了,鞭子再次抽到自己腿上。


    無名驚恐地指著賈環顫聲道:“小子,你他娘的會妖法不成?”


    賈環先是一愣,隨即好像明白了緣由,靠,他有反噬技能,還學個屁的武。


    別人砍他就是自殺,要是學趙子龍來個七進七出,那以一敵萬也不在話下。


    想通了的環老三,厚著臉皮朝無名道:“前輩,有沒有不吃苦也能練習的武功?”


    無名嘴角一抽,覺得這小子有些邪門,得和上麵那位稟報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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