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池看著他的眸子。


    那是一雙極其平靜的眸子,讓易晚池想起來她看動物世界的時候,最兇猛的野獸看向它的食物的眼神。


    她甚至懷疑,如果她要是再鬧這件事情的話,口口聲聲說她是在發瘋的周肆北,甚至能以丈夫的名義,動用權勢,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裏頭去。


    可能是周肆北一貫表現出來的貴族修養讓她忘了,18歲就混在商戰場上,能在上京幾大巨鱷的嘴裏撕扯下來一塊兒肥肉的周肆北,怎麽都不可能是一個溫和的性子。


    易晚池眼睫顫了一下,別過了臉去。


    周肆北重新把易晚池的那一雙鞋子給拿了過來,拿過來之後又在易晚池的腳邊兒蹲下。


    他拿著易晚池的腳踝,讓她把鞋子給穿上。


    易晚池在他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就直接先站了起來,出去了。


    在她走了之後,也在那裏站起來的周肆北看著她的背影,就這樣笑了一下。


    結婚這麽多年來,今天他才像是剛認識易晚池一樣。


    易晚池的恐懼跟戰栗,以及易晚池對他的冷漠跟無視,都讓他像是上了癮一樣,想要再多得到一些。


    他突然想到了還在大學的時候。


    a大來了一個天才少女,長得美極了,但凡是見了她的男人,腦子都能迷糊的走不動道。


    這是他當時聽慣了的。


    同在一所學校,周肆北不是沒有見過她。


    但是每一次,易晚池或近或遠的,跟他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時候,哪怕是餘光都不曾分到一點兒在他的身上。


    而他則是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邊的人的嘴裏聽著。


    “欸,看到剛才誰過去了嗎!是那個易晚池欸!”


    周肆北從來不覺得自己該跟她有什麽關係,可是易晚池卻主動找了過來。


    一個虛假的女人,在他的身邊待了近八年。


    直到今天,周肆北才發現,他們的關係應該是大學的時候,互不相幹的兩個人。


    可易晚池是他的妻子啊……


    想到這件事情,周肆北嘴角扯出一個玩味的笑來。


    他一個人在書房裏頭待了很久,手裏拿著一個筆,一直在桌子上敲著,什麽都不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站了起來。


    他去找了易晚池,在她的身側躺下,又將她擁到了懷裏頭。


    他知道易晚池並沒有睡著,他蹭著她細膩的頸子,用大提琴一樣的嗓音問她:“還在生氣嗎?”


    易晚池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件事情。


    但她知道,自己有權利生氣的事情,隻有一件。


    “開個玩笑而已,”周肆北說,“還是說我把你給嚇到了?”


    易晚池眼睛動了一下,終於是說,“嗯,把我給嚇壞了……我還以為是別人。”


    說完,易晚池又問:“老公,你說下次我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我要怎麽辦?”


    周肆北沒有說話。


    “下次的話,”易晚池說,“也肯定是老公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易晚池:“搞得我自己跟個小醜一樣,我下次肯定會直接主動自己把衣服給脫了。”


    周肆北知道她在故意激怒自己,但還是動了怒火,聲音陰寒的厲害:“易晚池!”


    “反正不過就是那檔子事兒而已,”易晚池說,“黑乎乎的,又看不到人,是老公你還是別的人,也沒有什麽差別不是嗎?”


    “就是到時候老公你別介意就……”


    沒等他說完,周肆北一下將她給掀了過來,易晚池拽著自己的手腕掙紮,“你又要幹什麽!”


    “不是分不出來嗎,”周肆北鉗著她的兩隻手腕,摁在她的頭頂上,“晚池,這給別人當老婆,總不能連自己的丈夫都認不出來!”


    易晚池瞳孔逐漸擴大,“你!”


    除了周肆北的怒火,易晚池什麽都感受不到。


    她被撕碎,拚湊,嘴角溢出來的哭泣,卻隻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暈過去之前,易晚池感覺到有人從她的嘴角含走了什麽。


    一早打來了三四個電話都沒接上,易晚池實在是沒有力氣動彈了。


    周肆北壓在她的身上,還沒有起來,易晚池眼睫濕重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電話一直在響著,周肆北卻一直也沒有管,而是將易晚池從床上抱了起來,抱到了浴室去。


    易晚池縮在溫熱的浴缸裏。


    浴頭還在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她見周肆北要出去,在周肆北出去之前問他:“周肆北,你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周肆北迴了頭,意思是接著聽下去,問她是什麽意思。


    易晚池還是不習慣赤身裸體的在一個男人的麵前,她抱著自己的身子坐在那裏,遮擋著自己的隱私部位,“昨天你一定要瞞著我,去參加周已雲的生日聚會,到底是因為周已雲不喜歡我,還是因為到時候向婉婉也會在場?”


    周肆北覺得有一點可笑,也就笑了,但還是接著聽下去。


    易晚池:“我知道,之前的那兩個大白兔奶糖是向婉婉給你的,畫著小烏龜的錢,也是跟向婉婉有關係。”


    周肆北倒是還真不知道易晚池會這麽在乎自己,竟然會私下調查出來這麽多的事情。


    他甚至是有一點兒愉悅了,想聽的更多一點兒。


    易晚池:“除了這些,你是不是還瞞著我,跟她見過很多次麵?”


    周肆北心想,他確實跟向婉婉見過很多次麵,不過每次都是碰巧而已,雖然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碰巧。


    易晚池看著他的沉默,知道自己說對了。


    易晚池冷漠地看著他,繼續說:“所以你昨天拒了我,就是為了去跟向婉婉見麵,知道我看到了你們一塊兒拍的照片之後,你又因為心虛,讓已雲刪了她發的那個生日朋友圈。”


    周肆北笑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連已雲的好友都有啊,她應該也不會加你吧,又是你查出來的嗎?”


    “就因為我發現了你跟她的來往關係,所以你昨天晚上才惱羞成怒的那樣對待我,是嗎?”易晚池問他。


    周肆北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他看著她,還真就笑著承認了,說:“對,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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