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悅和彭澤相對無言片刻後,彭悅率先打破沉默,“我……”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氣都凝聚在這一刻,“大衛給的條件真的很好,無論是平台資源還是研究環境,都是國內無法比擬的。”


    彭澤沉默著,他知道彭悅說的是事實。大衛是國際上著名的神經外科專家,能得到他的邀請,對彭悅來說是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知道,媽希望我能留在她身邊,你也需要為國內的事業打拚……”彭悅的聲音低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我也舍不得這裏的一切,尤其是你,可是……”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努力克製著什麽,“彭澤,我害怕錯過這次機會,我會後悔一輩子。”


    彭悅的話像一顆石子,在彭澤平靜的心湖中激起千層浪。他知道,彭悅骨子裏是渴望挑戰和突破的,她的夢想遠不止於此。


    “我的上司希望我專注於國內的項目,我的閨蜜也勸我,不要為了愛情放棄前途……”彭澤苦笑一聲,將自己內心的掙紮和盤托出,“她們說得沒錯,異地戀太難了,我害怕……”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彭悅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都還年輕,未來充滿了變數,距離和時間是愛情最大的敵人。


    “彭澤……”彭悅的聲音顫抖著,她伸出手,想要觸碰彭澤,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我隻是……”彭澤握住彭悅的手,想要給她力量,卻又在觸碰到她冰涼的指尖時,心生悲涼,“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害怕失去你……”彭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她緊緊地抓住彭澤的手,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可是,我又不想……”“不想放棄你的夢想,對嗎?”彭澤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語氣中滿是憐惜和理解。他何嚐不明白那種渴望抓住機遇,渴望在專業領域更上一層樓的心情呢?


    彭悅在他懷裏無聲地哭泣,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也浸濕了他的心。他知道,彭悅一向堅強獨立,很少在人前示弱,而此刻她卸下所有防備,將自己最柔軟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足見她內心的痛苦和掙紮。


    “其實……”彭澤深吸一口氣,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的工作最近也遇到了一些瓶頸。”


    彭悅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似乎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你知道我一直負責國內那個重點項目,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彭澤苦笑了一下,“最近因為……”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因為我們的事情,我的狀態一直不太好,工作效率也受到了影響,上司已經有些不滿了。”


    彭悅的心猛地一沉,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彭澤的負擔,更沒想到會影響到他的工作。


    “我不是在責怪你。”彭澤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連忙解釋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都在麵臨著各自的壓力,都需要做出選擇。”


    是啊,選擇。


    彭悅在心裏默默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心中五味雜陳。一邊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業機會,一邊是自己深愛的戀人,她該如何抉擇?


    彭澤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他多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沒有壓力,沒有抉擇,隻有他和她,彼此依偎,彼此取暖。


    “彭澤……”彭悅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選擇……”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彭悅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小李”兩個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


    “又是那個房產中介……”她低聲抱怨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煩躁。


    彭澤見狀,關切地問道:“怎麽了?他又打電話來催了?”


    彭悅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煩躁,無力地點了點頭,“他說已經幫我聯係好了幾個買家,就等著我點頭……”


    彭悅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自從我把房子掛出去,他就一直不停地打電話、發信息,好像生怕我反悔似的,搞得我最近都不敢開手機了。”


    “他想盡快促成交易,好拿傭金,這也是人之常情。”彭澤試圖安慰她,但語氣中也帶著一絲無奈。


    “我知道,可是……”彭悅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煩躁壓了下去,“我隻是覺得,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起了,每個人都在催我做決定,好像我的人生已經不受自己掌控了……”


    彭澤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指,試圖給她傳遞一些力量:“我理解你,真的,我現在也麵臨著同樣的困境。上司希望我能專注於國內的項目,甚至暗示我,如果我選擇跟你一起出國,就意味著放棄現在的一切,從頭再來。我媽那邊也一直催我早點結婚,說我年紀不小了,事業再成功,沒有一個穩定的家庭也是白搭……”


    彭悅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理解和共鳴。他們都是被現實推著走,被各種各樣的責任和期許裹挾著,身不由己。


    “我們好像都被困在一個巨大的泥沼裏,拚命掙紮,卻越陷越深。”彭澤苦笑著感歎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想法,我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到最後隻能委屈了自己。”


    是啊,委屈了自己。彭悅在心裏默默地重複著這句話,心中泛起一陣苦澀。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為別人考慮,為了不成為家族的負擔,她努力學習,拚命工作,不敢有絲毫懈怠。可是,她自己的幸福呢?她的夢想呢?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兩人都陷入了沉思。窗外,城市的燈光閃爍,車水馬龍,喧囂聲不斷傳來,卻更加凸顯了房間裏的靜謐。他們都知道,逃避不是辦法,他們必須做出選擇,一個關乎未來,關乎幸福的選擇。


    彭悅的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張印著國外醫院標識的宣傳冊上,上麵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技術,以及那一個個鮮活的病例,都讓她心馳神往。


    “彭澤……”她輕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掙紮,“你說,我真的應該放棄這個機會嗎?”


    彭澤沒有立刻迴答,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眺望著遠方閃爍的霓虹,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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