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追,拉著我的衣領將我揪迴家裏。


    “你把這幾天的事情老老實實給我說一遍。”


    爺爺臉色很難看。


    我吞吞吐吐地說了。


    “你做了活紙人?”爺爺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連連後退,怕爺爺一個耳光抽過來。


    爺爺說:“我可沒教你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一喝酒就什麽都說了。”我小聲說。


    爺爺平時話不多,喝多了有問必答。活紙人就是他喝醉的時候告訴我的。


    他也知道自己毛病,平時滴酒不沾,隻有逢年過節才打打牙祭。


    爺爺十分懊惱,“早年有人給我算命,要我戒酒,說我有件事應在了喝酒上頭……”


    “什麽事?”我問。


    “你還好意思問什麽事?別人說什麽你做什麽,自己沒點腦子嗎?”


    我想起尤姐,急忙問爺爺尤姐到底怎麽了。


    爺爺說一定是騙我的,就是想誆我做活紙人,其實她自己沒生病。


    可我看到的她的確是生病了呀?


    爺爺嗬斥:“趕緊迴去睡覺去,她晚上活蹦亂跳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明天在家好好給我幹活,有一批紙紮人家趕著要呢。”


    我稀裏糊塗迴了房子。


    也不知道是慶幸尤姐沒死還是氣她騙我,不過迴到被窩,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


    幾個人叫了爺爺出去,我認得盧茜的爸媽,也跟著起來。


    盧茜和她的表姐秀秀找到了。


    兩人在去鎮上的山溝裏被人發現的,說是那晚上去鎮上看電影,可能摔到山下。


    又是大雪,路上沒人,也就沒人發現。


    那兩家人來訂紙紮,順便請爺爺過去收拾靈堂。


    又多了兩家訂單,我也被抓了壯丁,一整天都埋頭紮紙。


    普通紙紮就是體力活,純手工做得慢,一天下來做不了多少。


    我想等爺爺迴來跟我一塊,誰知道他迴來地很晚。


    “盧茜還好,她表姐秀秀整張臉都摔爛了。花了好長時間修補。”爺爺搖頭。


    我們村子小,除了水陸法事需要去山裏請和尚道士,白事所有事情,爺爺一個人都能包圓。


    他累得倒頭就睡,我沒辦法,隻能自己繼續幹活。


    好在盧茜和秀秀沒成年,沒結婚的年輕人白事簡單,需要的東西也算多。


    等到後半夜,我也基本做完了。


    第二天我們上門去布置靈堂。盧茜的簡單,可是秀秀橫死,還麵目全非,終是要特殊一點。


    我和爺爺進入靈堂。


    爺爺在棺木前點起了一盞燈。


    燈芯搖曳,似乎隨時要滅掉。


    一股奇異香氣在靈堂裏蔓延開。


    “這三天你我就住在這裏,燈不能滅。三天之後,應該就可以了。”爺爺不舍地看著燈。拿出一罐燈油放在一旁。


    燈快燃盡時,就添些進去。


    頭兩天都沒事。


    等第二天白天我和爺爺迴去休息時,發現家裏的大門開著。


    我們急忙進去,發現房間有被翻動的痕跡。


    一個詭異符號出現在前院的院牆上。


    爺爺在符號麵前愣住,許久歎口氣:“沒想到他們還是找了來。”


    我問是誰,爺爺沒有理會我。而是自己進了房間去。


    沒一會兒他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包裹。“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守靈我盡量迴來。要是沒有,你就自己看好,千萬不能讓燭火熄滅。”


    “我一個人?”我驚叫出聲,實在是不敢去。


    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頭也不迴地走了。


    到了夜裏,爺爺也沒有迴來。我一個人坐在靈堂裏,心裏十分地害怕。


    前半夜無事,到了後半夜,我去後院上廁所迴來,發現靈堂似乎有個人影。


    看身形好像個女人。


    是秀秀。我正趴門縫看著,她好像也感應到了我,朝簾子這邊看來。


    她五官十分怪異恐怖,想來是爺爺也沒辦法完全修補好她的臉。


    我屏住唿吸,想要朝後退去。


    這時候卻看見棺材前的燈油燃盡,燈快要熄滅了。


    我心裏一緊。


    這燈爺爺可是千叮萬囑不能滅。


    剛才走時明明還有小半盞燈油,燒一夜沒問題,怎麽忽然就沒有了?


    難道是因為秀秀,燈也燃地快一點麽?


    我顧不上多想,捏著藏在口袋裏的短刀,壯著膽子朝屋裏走。


    爺爺說過,人身上的陽火避鬼驅邪,隻要自己不怯,別的東西也奈何不得。


    簾子一挑,我衝進靈堂裏,可哪裏有人?


    靈堂一切正常,什麽人也沒有。


    我疑惑不解,給燈添完燈油又四處看看,還是沒發現什麽異常。


    是我看花眼了?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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