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是自己駕車過來的,但是現在跟陳廣恩等人待在一塊,他再親自駕駛汽車就不合適了,因為按照淮海省的規定,副廳級及以上領導幹部是不許自己親自開車的,雖然這個規定貫徹的並不徹底,但是當著陳廣恩他們的麵,陳慶東還是想執行這個規定。


    此外,陳慶東畢竟是領導,如果他親自開車,而陳廣恩卻坐在縣委一號車上,也就有些陳慶東自降身份的意思。


    於是,在陳廣恩的邀請下,陳慶東一家人便和陳廣恩一起坐上了他的縣委一號車,那輛牧馬人則由陳廣恩的秘書駕駛,在後麵跟著。


    在路上,陳慶東和陳廣恩不可避免的又聊起了一些官場上的話題。


    汽車一路行駛,到了縣城北環路,司機卻把車停了下來,因為前麵的路被許多罐車給堵了。看其樣子,罐車似乎不少,至少也有幾十輛,再加上其他被堵的車輛,簡直看不到盡頭。


    路上還有不少交警在維持秩序,但是看這個樣子,似乎一時半會的也很難疏通。


    陳廣恩皺起了眉頭,剛剛在孟橋鎮發生了那麽一件讓人氣憤的事,想請陳慶東一家三口吃飯呢,卻又堵了車,陳廣恩心裏的鬱悶之情可想而知,他對司機說道:「老李,去問問怎麽迴事。」


    司機老李應了一聲,下車去詢問情況了。


    不多時,老李返迴了車上,陳廣恩立馬著急的問道:「怎麽迴事?」


    老李說道:「是交警在查違法行駛的水泥罐車,由於車輛太多,所以導致堵在了一塊。」


    陳廣恩聽了之後更加鬱悶了,怎麽又是交通係統的事啊,今天可真是趕上了!


    不管這兒到底是什麽情況,陳廣恩這一會都沒有興趣去過問,現在都已經快要七點了,如果再在這兒磨蹭一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飯!陳廣恩自己早一點還是晚一點吃飯都無所謂,但是陳慶東一家三口都在車上,其中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子,如果耽擱的太久,顯然不行。


    另外,陳廣恩還非常擔心這兒再出現什麽讓他不好下台的事。


    陳廣恩便對老李說道:「看看能不能把車倒迴去,咱們從裏麵繞。」


    老李苦笑了一下,說道:「後麵的車已經堵滿了,想倒車也很不容易。不過,我已經跟前邊維持秩序的交警說了,讓他們趕緊開闢出一條通道,先讓圍堵的車過去。」


    陳廣恩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讓老李調轉車頭,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隻好抱歉的向陳慶東說道:「陳市長,實在對不住了,沒想到會碰到堵車,隻能委屈你們在車裏先稍微等一會了。」


    陳慶東倒也不怎麽在意,說道:「沒事,這種事也沒法預測嘛,那就等一會吧。」


    他們就這麽在車裏等了大約十分鍾,但是前麵擁堵的情況似乎還是沒有什麽緩解,隨著開過來的汽車越來越多,擁堵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這個時候,陳可嘉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媽媽,我餓了。」


    張檬輕輕拍了拍女兒,柔聲說道:「可嘉乖,一會咱們就去吃飯,好嗎?」


    陳可嘉乖巧的說道:「好。」


    陳廣恩實在坐不住了,說道:「陳市長,我過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了。」


    陳慶東聽到女兒餓了,便也有些著急,說道:「我也去看看。檬檬,你在車上看好孩子。」


    張檬應道:「行,你去吧。」


    陳慶東、陳廣恩、老李三個人下了車之後,從車輛縫隙中往前走了沒多久,見前麵車輛擁堵的最厲害的地方還有人在吵架。


    「怎麽迴事啊這事!」陳廣恩鬱悶的小聲嘀咕了一聲,然後對陳慶東說道,「陳市長,前麵太難走了,要不然你就先在這兒等一會,我和老周過去看看吧。」


    陳慶東也看著前麵的車輛空隙實在太小,而且很多司機都下了車站在了路上,導致路上更加擁擠,連過人都很難,便說道:「那好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們。」


    陳廣恩和老李向前走了沒多久,陳慶東聽到旁邊有個司機罵道:「媽的,這些交警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在這兒胡亂設障查車!如果老子今天晚上趕不上那個重要飯局,看我不去投訴這幫狗日的!」


    另外一個人說道:「他們可不是胡亂設障查車,你沒看到嗎,被查的這些罐車全都是從勝利水泥廠拉料的車,別的車,他們才不查呢!」


    又一個人咒罵道:「白河的有些部門就知道保護本地企業,我看就他們這個搞法,白河的經濟什麽時候也搞不上去!」


    陳慶東聽了他們的對話,覺得信息量挺大,便湊了過去,掏出煙來,一邊給他們散煙,一邊問道:「這兒怎麽堵的這麽厲害?怎麽迴事啊!」


    那幾個司機以為陳慶東也隻不過是個被堵在這兒的普通司機,又見陳慶東主動散煙,態度挺友好,便也就沒有什麽戒備,各自把煙接過來之後,其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司機說道:「交警在查從勝利水泥廠拉料的罐車呢,所以就把咱們給堵在這兒了,真是倒黴透了。」


    陳慶東道:「這些罐車有問題?」


    黑框眼鏡司機冷笑道:「有什麽問題?沒啥問題!據我所知,這些交警之所以在這兒查這些罐車,主要原因就是勝利水泥廠是外地商人在這兒投資的,他們的水泥質量好,價格低,幾乎已經壟斷了白河以及周邊幾個縣的市場。白河縣也有一家老牌的水泥廠,以前還是國營的,後來改製賣給了個人,改名叫『明達水泥廠』。明達水泥廠的水泥不管是價格還是質量都競爭不過勝利水泥廠,為了跟勝利水泥廠爭市場,他們便利用本土企業的優勢,使出了下三濫的法子,勾結交通部門,凡是從勝利水泥廠拉料的罐車,全都設障嚴查,沒問題也給你查出來問題,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到這個廠子裏拉料!」


    另外一個瘦高個男子聽了這些話,連忙拉了一下黑框眼鏡司機的胳膊,說道:「老傅,別說這麽多。」


    黑框眼鏡司機卻渾不在意,道:「說了又咋了?這是事實嘛!本來呢,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也懶得去管,但是,就這半個月吧,就為了這點逼事,我都已經第三迴被堵在這兒了!他媽的,惹惱了我,我就把這事寫個帖子發到網上去,看看到底有沒有人管!我就不信沒有王法了!」


    瘦高個男子勸道:「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咱們還是先迴車裏等一會吧,看這個情況,應該不會堵太久了。」


    黑框眼鏡司機冷笑道:「我看未必啊,你沒看那邊都已經吵起來了。這種不明不白的錢,傻子才願意交!」


    盡管黑框眼鏡男子氣憤不已,但他還是被瘦高個男子拉著迴了車裏。


    陳慶東在聽了這個情況之後,心裏也很不舒服,沒有心情繼續待在這兒了,便也返迴了車裏。


    張檬見陳慶東黑著臉迴來了,便打趣道:「怎麽了這是?堵個車還把你氣成這樣?至於嗎?」


    由於車上隻有他們一家三口,陳慶東便也沒有什麽顧忌的,說道:「我不是為了堵車而生氣,而是為了這兒堵車的原因而生氣。」


    接著,陳慶東便把從黑框眼鏡司機那兒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張檬。


    張檬聽完之後也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人不知道了不了解情況,不會是他道聽途說的吧。」


    陳慶東冷笑道:「我覺得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看來白河縣的交通係統問題很多啊!」


    張檬也嘆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白河縣確實要好好整頓一下交通係統了。交通係統不光是牽涉到經濟發展,還跟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就像今天堵車堵的這麽嚴重,偶爾有一次倒也罷了,如果三天兩頭的這麽堵,那得耽誤多少事啊!」


    陳慶東嘆道:「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啊!」


    張檬道:「這麽感慨啊!」


    陳慶東道:「今天這事既然讓我遇上了,那我肯定就要管一管,其實我不親自處理,也要督促陳廣恩處理。」


    張檬道:「老公,這個我支持你。」


    陳慶東又說道:「檬檬,我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張檬道:「行啊,你問吧。」


    陳慶東便問道:「你覺得咱們今天在孟橋鎮碰到的那件事,陳廣恩能夠妥善處理好嗎?」


    張檬好奇的說道:「你怎麽突然又問起了這個?」


    陳慶東道:「你就迴答我的問題。」


    張檬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吧,陳廣恩都已經說的這麽死了,就差向你立軍令狀了。」


    陳慶東又道:「那你說陳廣恩為什麽那麽著急忙慌的跑到了孟橋鎮,又拍著胸口表示一定要把那件事處理好?」


    張檬抿嘴一笑,說道:「老公,你不會是想讓我拍你馬屁吧?行,我拍,因為你是市長助理,是陳廣恩的領導,所以他才這麽做的,成了吧?」


    說完,張檬又笑了起來。


    陳慶東卻沒有笑,而是接著問道:「如果一會陳廣恩迴來,我把聽到的這些事告訴了他,你說他會把這件事處理好嗎?」


    張檬道:「應該會吧!」


    陳慶東又問:「為什麽呢?」


    張檬道:「老公,你不會是又讓我拍你的馬屁吧?」


    陳慶東輕輕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我不是讓你拍我馬屁,而是我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紅兵哥他們,還有你,都勸我棄官從商。但是,如果我真的棄官從商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不平事,我想要管,還能管用嗎?這些當官的會買我的帳嗎?」


    張檬明白了老公的意思,沉默著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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