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後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穀傳軍就在辦公室裏給陳慶東進行了一次嚴肅的談話。


    這天下午,陳慶東在向穀傳軍匯報了年後第一次市委常委會擬好的議題之後,正準備離開,穀傳軍卻說道:「慶東,我坐一下,我跟你聊件事。」


    在說話的同時,穀傳軍還指了指他辦公桌對麵的椅子。


    穀傳軍在履新市委書記之後,就搬到了市委辦公樓衛斯年原本用過的辦公室裏麵,隻不過是把家具全都換成了新的。


    在穀傳軍的辦公桌對麵,並排放著兩張椅子,隻有穀傳軍跟一些重要的人談一些重要的問題,而且談話的時間較長的情況下,來人才會坐在椅子上。


    陳慶東平時主要就是向穀傳軍匯報工作,而且匯報的時間大都較短,所以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坐在這兒的。


    而今天穀傳軍讓他坐在這兒聊聊,顯然是要跟他說一個重要的事情。這讓陳慶東不禁心裏一動,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穀傳軍是不是要對他的工作,或者說是職務做調整了?


    在穀傳軍對麵坐下來之後,陳慶東一邊抑製不住的飛快的轉動著思維,一邊等待著穀傳軍開口。


    穀傳軍端起了自己的紫砂杯,輕輕的吹了吹上麵的茶葉,卻並沒有喝水,把杯子放下後,開口道:「慶東,你還記得當初你帶隊去南武督查礦山整治工作的事吧?」


    聽了穀傳軍的話,陳慶東不禁一怔,他實在沒有想到穀傳軍竟然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當初,他在擔任穀傳軍的秘書之後,立刻就以礦山整治督察小組組長的名義帶隊去包括南武、柳林在內的四縣一區進行了督查工作,而且,當時的情況很複雜,所以他那一次的帶隊督查隻是故意做了做樣子,最後帶迴來的也是一份「沒有任何問題」的督查報告,他在給穀傳軍的匯報中,也沒有提那些礦山中存在的亂象。


    現在,穀傳軍突然又提到了這件事,陳慶東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在飛快的思考著,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他很清楚,相比於去年他去南武縣督查礦山整治工作的時候,如今的形勢已經大不相同了。


    去年那個時候,穀傳軍才到龍灣市工作不久,市長帽子前的「代」字還沒有去掉,整個龍灣市幾乎都在衛斯年的掌控之下,衛斯年還時不時的扔給穀傳軍一個燙手山芋,讓他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在那種形勢下,他和穀傳軍心照不宣的演了一齣戲,對這些礦山採取了捂蓋子的方式。


    之後,穀傳軍一直都沒有跟他再提過這件事。


    現在,穀傳軍已經成為了龍灣的市委書記,而且在他履新之後開展的幾個重點工作中,他也完全展現出了自己鐵腕的一麵,龍灣的局勢也已經完全在他的控製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穀傳軍又提到礦山的問題,目的也就很明顯了——他想朝這些礦山企業動刀了!


    在快速的揣摩出穀傳軍的想法之後,陳慶東說道:「記得。」


    穀傳軍嘴角浮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問道:「慶東,你那一次的督查工作做得很不錯,我也很滿意。但是現在,我想再聽一次你的匯報。」


    陳慶東心想穀傳軍這話說的真是挺有意思,他先是肯定了自己上一次的督查工作,然後說想再聽聽自己的匯報,他顯然是想聽一聽跟上次不一樣的聲音啊!


    陳慶東便說道:「穀市長,其實,我在那次的督查工作中還是發現了不少問題的,其中,尤其以南武縣的問題最為嚴重。」


    穀傳軍沒有問陳慶東南武縣的礦山到底存在著什麽樣的問題,而是說道:「我看,南武縣不止是礦山中存在著很多問題,這個縣的其他問題也很多啊!比如環境問題,比如官場生態問題,再比如社會治安問題,我看都已經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穀傳軍便拿起了茶杯喝茶,似乎是故意留給了陳慶東思考的時間。


    陳慶東品味著穀傳軍的話,腦子裏則在快速的思考著穀傳軍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穀傳軍言語之間的表麵意思倒是很容易理解,那就是他已經對南武縣的情況十分不滿意了,想要好好整頓一下南武縣!


    但是,穀傳軍到底想怎麽整頓南武縣呢?


    還有,他跟自己說這些幹什麽呢?


    穀傳軍想要整治南武縣,他應該跟其他的市委常委來討論這個問題才對啊,根本就沒有必要跟自己這個秘書討論啊!


    從這個角度來看,穀傳軍似乎隻是是在跟自己隨便的聊聊天罷了。


    但是,憑他對穀傳軍的了解,穀傳軍絕對是個不喜歡說廢話的人,尤其是在辦公室裏,他更不會閑著沒事跟自己聊天。


    那麽,照著這個思路往深處再一思考,陳慶東不禁想到,該不是穀傳軍想讓自己再去一趟南武縣督查工作吧?


    這應該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這一次去南武縣,肯定就不是走走過場,粉飾粉飾太平這麽簡單了,穀傳軍這一次肯定是要揭蓋子了啊!


    其實陳慶東自己也認為,既然南武縣存在著問題,那麽這個蓋子還是應該揭開的好,而且本著為南武縣的發展和整個龍灣市的穩定大局來考慮,這個蓋子早揭開比晚揭開要好。


    當然了,陳慶東也很清楚,南武縣的礦山中存在的問題很多,各種關係也是盤根錯節,黑白兩道都有牽連,想要把南武縣的蓋子揭開,不但是一個很困難、很費精力的工作,而且還是一個很危險的工作!一不小心,甚至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但是陳慶東還是暗下決心,隻要穀傳軍把這個工作安排給了他,那麽不管這個工作有多少困難,他都絕對不會退縮,必將迎難而上!


    穀傳軍喝了一陣茶之後,放下了杯子。陳慶東則習慣性的站了起來,準備給穀傳軍添水。穀傳軍則向下壓了壓手,說道:「先不要加水了,你坐下。」


    陳慶東便又坐了下來。


    穀傳軍向前探了探身子,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說道:「這個春節期間,我仔細的考慮了南武縣的問題。南武的資源非常豐富,工商業基礎也算是不錯,經濟水平也排在上遊,表麵上看起來似乎還可以,但是南武的經濟增速已經連續兩年在我們市排名倒數第一,而且南武的治安問題是全市最差的,跨級上訪人員也是我們市最多的!我認為南武已經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如果放任他們發展下去,絕對會影響到我們整個龍灣市的發展大計!但是南武縣的問題很複雜,尤其是各種關係盤根錯節,說的嚴重一點,那就是蛇鼠一窩!所以,我根本就無法寄希望於通過南武縣的內部來完成這個工作,必須要藉助於外部的力量來打開一個缺口才行。而這個能夠打開缺口的人,又必須是一個強有力的人!」


    陳慶東聽得有點懵,聽穀傳軍這個話裏的意思,他好像並不隻是想把自己派到南武整治礦山問題這麽簡單啊,他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派到南武,讓自己對整個南武縣的問題進行一次全方位的整頓啊!


    陳慶東的心髒砰砰跳動起來,他不禁心想,難道穀傳軍對自己的下一步安排,就是要讓自己去南武?


    而且,既然穀傳軍想要讓自己去南武對各種問題進行一次全方位的整頓,那麽他肯定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不錯的位置!


    或許,他會讓自己到南武去當縣長呢!


    這個想法讓陳慶東十分激動!他真的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大展拳腳的做出一番事業了!而縣長的位子,更是他夢寐以求的!


    如果穀傳軍真的這麽安排了,那就意味著他不僅在級別上又升了一級,而且他的仕途生涯將會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據「地下組織部」所說,由於如今的官場生態普遍提倡年輕化和知識化,提拔幹部的時候,對候選人的年齡和學歷要求比較嚴格,所以對於廣大的基層公務員來說,能不能在三十五歲之前升到正處的級別,實在是至關重要!


    據說,如果能在三十五歲之前達到這一級別,那麽未來的仕途之路就一片光明,充滿了各種可能!以後繼續高升副廳級、廳級,副部級、部級,甚至是進入中央都有可能!


    而如果無法在三十五歲之前達到這一級別,那麽這一輩子能混個副廳級退休就算是不錯了!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人,可能這一輩子幹到退休,都無法邁過正處級這個門檻!


    陳慶東在成為穀傳軍的秘書之後,孜孜以求的也就是個正處級的級別,哪怕是個虛職也行!當然了,如果能夠得到一個實職的正處級位子,那就更是陳慶東夢寐以求的了!


    此次此刻,陳慶東坐在穀傳軍的麵前,聽著穀傳軍字裏行間中蘊含的意思,他感覺自己的這個夢想可能很快就要照進現實了!


    對於誌在仕途的陳慶東來說,如果能夠得到南武縣長的位子,這絕對是一劑強悍的*!


    至於南武縣那些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以及以後在開展工作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這這一劑兇猛的*麵前,根本就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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