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平好像是突然之間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


    公安局在龍灣市布下了天羅地網,同時對田新平的家人以及他的銀行卡進行了二十四小時的監控,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卻沒有得到任何一點線索。


    田新平似乎已經憑藉其強悍的反偵察能力,從公安局布下的這個天羅地網中成功的逃脫了!


    這幾天來,由於田新平事件,整個龍灣市的氣氛都顯得十分詭譎,不管是在官場,還是在民間,幾乎所有人的都在盯著這個案子,並且猜測著田新平到底藏在了哪裏。


    在小道消息中,甚至已經流傳出來了好幾個版本。


    有人說,田新平已經改名換姓,坐飛機跑到了美國,正在美國著名的夏威夷群島曬著太陽,吹著海風,左手摟著一個身材火爆的美國妞,右手拿著一杯冰鎮的威士忌,正在享受神仙般的生活呢!


    有人說田新平去了泰國,因為田新平在任龍灣市副市長期間層級去過泰國考察,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用假身份在泰國存了一大筆錢,還托人弄了一個泰國的國籍,現在田新平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泰國人,隱姓埋名的當起了逍遙的寓公。


    還有人說田新平根本就沒有跑路,由於他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人擔心他被紀委雙規之後會亂說話,所以他已經被人秘密的滅了口,屍體已經扔進大海裏餵魚了。


    總之,每個傳說這件事的人都說的有鼻子有眼,這件事也成為了龍灣市老百姓口中最為熱門的談資。


    其實,田新平既沒有去夏威夷曬太陽,也沒有去泰國做寓公,更沒有被人滅口扔進海裏餵魚。


    實際上,田新平一直都在龍灣市內!


    在省紀委來到龍灣雙規他的那一天早上,他提前得到了消息,便立刻從辦公室裏拿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裝了三十萬人民幣現金的公文包匆匆的逃跑了。


    在朱家村,他演出了一場金蟬脫殼的好戲!


    他花了一千塊錢讓一個黑車司機載著他的手機去濟陽機車接人,他則喬裝打扮的溜出了朱家村。


    之後,他便來到了龍灣市一個最大的城中村——太平村裏麵一個破舊的單元房裏住了下來。


    這是那個給他提供消息的人給他準備的地方,保證這兒絕對安全,沒有人會到這兒來。而且,那個人給他在房間裏準備了一個月的食物和水,甚至還給他準備了幾條中華煙,卻沒有給他準備酒。


    那個給他提供消息的人讓他安心的待在這兒,哪裏都別去,也不要跟任何人聯繫。還保證一個月內,給他辦出來護照,並讓他安全的離開中國。


    田新平是個花天酒地慣了,也是個特別愛好享受的人,他在這個破單元房裏待了三天就受不了了。


    首先這兒的食物太差,幾乎全都是些麵包、罐頭、方便麵之類的東西,雖然冰箱裏也有些肉和蔬菜,但是田新平卻根本就不會炒菜,更是懶得去做,水也隻是成箱成箱的礦泉水,連一點酒都沒有給他準備!


    吃了三天這種東西,田新平的嘴裏就幾乎淡出了鳥來,看這那些麵包、方便麵之類的東西別說是想吃了,甚至都有些想吐!


    另外,他住的這個房子環境也實在是太差,屋子老舊就不說了,裏麵還潮濕的很,尤其是衛生間裏總是散發著一股子黴味!


    他睡得那張床也實在是太硬,而且一翻身就會吱呀作響,簡直就像是快要塌了一樣!


    田新平本來就有點神經衰弱,如果睡前不喝點酒,不在女人身上好好發泄發泄就很難睡著,現在住在這個破地方,不但沒酒沒女人,甚至連一張舒服的床都沒有,他就更是睡不著了,整夜整夜的失眠!


    不過,相對於這些生活上的困難來說,他心裏的苦悶卻更是讓他備受折磨!


    在他從市政府的辦公室逃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美好生活結束了!以往那種前唿後擁、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復存在了!


    其實,在他收下第一筆黑錢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做準備,想著這一天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到來。


    但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卻又發現自己隻是做好了經濟上的準備,卻根本就沒有做好另外一個準備——心理上的準備!


    實際上,這些年他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在加拿大的一個帳戶上存了兩百多萬加元,還在英國存了一百多萬英鎊,另外還在新加坡在一個朋友的名下存了上百萬的新幣,如果他能順利的逃出國門,並且能夠把這些錢取出來的話,那麽這足以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但現在,最關鍵的是,他能不能逃出國門!


    田新平從政的這些年,曾經不止一次的在各種廉政教育活動中參觀過看守所和監獄,從他第一次進入看守所,看到看守所內壓抑的環境、逼仄的空間,以及那些一字排開蹲在號房裏的犯人之後,田新平就十分的膽戰心驚!他也暗暗的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被人關到這兒來!


    他知道,自己在這種地方,絕對一天也活不下去!


    從他第一次收受賄賂之後,他甚至有好幾次都做夢夢到自己被關進了看守所,他在那個陰暗潮濕的房間裏麵,同號房的犯人們往死裏打他,不讓他吃飯,不讓他睡覺,甚至不讓他上廁所,還用冷水沖他,甚至還會碰上那種想要性侵他的變態!


    他隻能每天抱著頭趴在地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夢中,他還會夢到有很多人過來參觀他,那些參觀他的人還都是他曾經的同事,有的是他的領導,有的是他的下屬,這些人的臉上全都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每個笑容都是對他肆無忌憚的嘲笑!


    他被預警帶到了主席台上,被迫的跪在那兒,頭上戴著高高的白帽子,胸前掛著一塊沉得讓他抬不起頭來的鐵牌子,下麵坐著的則全是他曾經的同事,那些人都是滿臉的笑容,好像是在看一場猴戲!


    類似於這樣的夢境還有很多,他經常會在半夜裏突然大叫著醒來,滿身的大汗淋漓,就好像是剛洗了個澡一樣,也總是會把他老婆,或者他的情人嚇得夠嗆!


    被噩夢驚醒的次數多了之後,他就漸漸的患上了神經衰弱的症狀,夜裏經常會失眠,在那些輾轉反側的夜裏,他的腦海中閃現的總是那些噩夢中的畫麵,這種畫麵想的越多,他越是睡不著,這更加加重了他的失眠。


    為了能夠睡著,他就會睡覺前大量的飲酒,要不然就是女人身上使勁的發泄,一直到自己筋疲力盡,才能沉沉的睡去。


    時間久了以後,他就更加的依賴起了酒精和女人,而酒精和女人則讓他更快的墮落,為了彌補自己的這種墮落,他就加大力度的收錢,也更加肆無忌憚的喝酒、玩女人!


    他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這個循環的中間是一個坑,他掉入了那個坑中,越陷越深,再也爬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早晚會出事,但是他像是一個從來不相信自己會輸光的賭徒一樣,帶著一種幼稚的幻想,期盼著那一天晚一些到來。


    不過,在此之前,這個坑隻是存在於他的幻覺之中,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麵對這麽一個現實,如果他這一次不能成功的逃出國門,那麽等待他的,就是那無數個曾經在噩夢中看到的生活!


    所不同的是,在以前,這種生活隻是他在腦海中幻想出來的畫麵,但是現在,這些畫麵卻將要成為現實了。


    對他來說,與其去過這種生活,還不如去死。


    田新平因此陷入了日復一日的焦慮之中,他開始越來越吃不下去那些麵包和罐頭,越來越睡不著覺,也越來越想念酒精和美女,他的頭髮因為失眠和焦慮而大把的掉落!


    同時,他還在焦急的等待著那個人盡快的為他辦理好出國的護照。隻要能順利的出了國,他才能夠再次自由的唿吸!


    在煎熬了三天之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一次門,買迴來了一堆熟食和一箱白酒。雖然他還想再多買一些酒,最好是能買些茅台、五糧液這樣的名酒,或者是拉菲、羅曼尼·康迪之類的紅酒。


    但是,田新平不敢跑遠,而太平村這麽一個全市最大,也最混亂的城中村是全市最貧窮的地方之一,在這兒是不可能買到任何名酒的,就算是買到了,也絕對是假酒!


    沒有辦法,田新平隻好買了一箱子本地產的最平常的白酒,雖然這種酒便宜,但卻保真,而且度數夠高!


    或許,對現在的田新平來說,最好的酒並不是那些享譽世界的名酒,而是這種度數很高的土酒。他所追求的已經不是美酒的味道了,而隻是酒精帶給他的那種麻煩感。


    如果喝了這些白酒之後,他能夠不做噩夢的睡上一覺,那就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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