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應宗傑安排穀傳軍等人去縣委小招待所午休,而且給陳慶東也安排了一個單間。


    陳慶東知道下午還要跟著穀傳軍跑好幾個地方,所以他也就想抓住中午的這點時間,眯上一會,養養精神。


    不過,陳慶東躺在床上正在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房間的門卻被輕輕的敲響了。


    陳慶東不太高興,心想這是誰啊,怎麽這麽沒禮貌?


    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他還是馬上應了一聲,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套上衣服,過來打開了門。


    門剛一打開,應宗傑就迅速的閃身進來了,好像是怕別人看到他一樣!


    陳慶東關上門之後,好奇的說道:「應書記,你不午休一會嗎?下午估計還要走不少路呢!」


    應宗傑笑了笑,說道:「慶東,打擾你休息了!不過,有件事我實在是拿不定注意,想來想去,還是得過來讓你幫我出這個主意。慶東,雖然我以前是你的領導,但是我從心裏卻一直是把你當成兄弟看的,你可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啊!」


    陳慶東心裏好笑,這個應宗傑還真是能做的出來,竟然連「我在心裏一直把你當成兄弟看」這樣的話都能說的出來,嘴上則笑道:「到底什麽事啊?你說吧,隻要我能幫忙的肯定幫啊!應書記,坐下說吧。」


    應宗傑便坐了下來,說道:「慶東,今天穀市長會住在這兒嗎?」


    陳慶東道:「按照行程安排,穀市長今天不會住在這兒,他下午參觀完項目之後便直接去南武,晚飯也在南武吃,今天晚上應該住在南武。」


    陳慶東以為應宗傑讓他幫忙勸穀傳軍今晚住在柳林,這個可是他做不到的,便提前說道:「應書記,你該不會是讓我勸穀市長今晚留在柳林吧?這個我可真不敢給穀市長說啊!你也知道,穀市長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已經製定好的行程安排,如果沒有十分特殊的原因,估計是誰都勸不動穀市長改變主意的。」


    應宗傑笑道:「慶東,我也知道穀市長的這個習慣,所以你放心,我不是讓你幫這個忙,我說了你是我的兄弟,我怎麽能給你出難題呢?是不是?」


    陳慶東好奇的問道:「那到底是什麽事啊?」


    應宗傑道:「其實是這麽迴事,穀市長這次帶著這麽多的領導下來視察工作,肯定不能讓大家空手迴去,你也知道,這是官場規矩嘛。不過,該如何給穀市長以及其他各位領導準備禮物,我十分犯難!慶東,這一次你可要教教我了!」


    陳慶東知道,官場之中,像這種迎來送往的事,尤其是上級領導下來視察的時候,下麵的人送不送禮,送什麽樣的禮物,該怎麽送出去,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卻是人人知道的官場潛規則,而且還非常講究,裏麵的學問可大了去了!


    領導下來視察,你陪了領導兩天,處處都表現的非常好,也讓領導很滿意,但是在領導從這兒離開的時候,你這個禮沒有送好,那麽你這兩天在領導心中所積累的好感就有可能會一下子消失殆盡!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領導都喜歡收禮,但是這種迎來送往卻並不是單純的送禮,而是跟很多素質都想關聯的。


    如果一個下屬不會送禮,那麽領導就有可能會認為這個下屬對自己不夠尊重,也有可能會認為這個下屬的綜合協調能力不行,人太老實!


    而在官場中,如果一個幹部被領導貼上了一個「老實」的標籤,那麽這個幹部就完了,因為在這個圈子裏,「老實」絕對不是一個褒義詞,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貶義詞!一個老實的幹部差不多就等同於一個能力不足,在工作中打不開局麵的幹部。


    這樣的幹部,誰會願意用呢?


    所以,在官場中,很多幹部寧願在工作中出一點差錯,也絕對不願意在潛規則中出差錯。


    陳慶東很理解應宗傑對這件事的重視,但是應宗傑具體該怎麽做,他也沒有一個特別好的建議,而且,他也不是太想給應宗傑這個建議。


    於是,陳慶東便把皮球踢了迴去:「應書記,這個問題你還用問我嗎?你肯定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事了啊,以前你們怎麽辦的,這次還是怎麽辦不就行了?」


    應宗傑為難的說道:「慶東,你說得對,我以前確實經歷過好多次這樣的事了,但是具體情況需要具體分析嘛!這一次是兩會之後,穀市長第一次下來視察,而且還把柳林當成了第一站,我必須要特別重視才行啊!」


    陳慶東覺得應宗傑應該是有主意了,而且也應該已經準備好禮物了,他專門跑到這兒來,應該並不是問自己該怎麽給穀傳軍送禮,而是想通過自己把他準備好的禮物送給穀傳軍吧!


    於是,陳慶東便問道:「應書記,那你覺得該怎麽辦呢?」


    應宗傑道:「慶東,是這樣,這次穀市長帶來的領導較多,級別也都不一樣,所以給他們送的東西也應該有所差別。不過,這一點就不勞老弟你費心了,我隻向你谘詢一點,給穀市長的禮物該怎麽送。」


    陳慶東微笑道:「那你說該怎麽送呢?」


    應宗傑沉吟了一下,說道:「慶東,老實跟你說吧,我其實已經給穀市長準備好了禮物,但是我這心裏卻有點打鼓。我知道,穀市長很清廉,對下屬要求的也很嚴,所以我不敢給穀市長送太貴重的禮物,但是穀市長畢竟是市長,如果送的禮物太輕了,也實在拿不出手,所以這讓我非常為難啊!」


    陳慶東問道:「應書記,你到底為穀市長準備了什麽禮物啊?」


    應宗傑道:「我為穀市長定做了一套西裝,另外我還未穀市長買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陳慶東笑道:「你為穀市長定做了一套西裝?應書記,你知道穀市長的衣服尺寸嗎?如果弄錯了尺寸,那可就鬧笑話了。」


    應宗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這個你放心,我是通過特殊手段拿到了穀市長的西裝尺寸,這個絕對不會錯的。」


    陳慶東調侃道:「穀市長,你可真是有心人啊!」


    應宗傑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做的有些露骨了點,臉色不禁顯得有一些尷尬,嘴上卻說道:「我實在是想不到送給穀市長什麽了,後來還是梁飛想到了這個點子。慶東,那你說我送給穀市長這兩個禮物可以嗎?慶東,你可是我的兄弟,一定要幫我把好關啊!」


    陳慶東心想應宗傑這一次還真的是特別的用心,看來他是真的要拜入穀傳軍的碼頭了啊!


    不過,陳慶東也不得不承認,雖然應宗傑做的是有些露骨,但是像應宗傑這樣有能力、有眼色、能屈能伸,什麽都能做的出來的人,絕對是官場中最是如魚得水的那一類人!


    念及此,陳慶東也十分感嘆應宗傑的良苦用心。


    其實,作為一個男人,誰願意費盡心思去做這些討好別人的事情?


    但是,既然處在了這個圈子裏,如果想往上爬,就隻能接受這個圈子裏的所有規則!


    說到底,自己做事雖然不如應宗傑這麽露骨,但是自己不也同樣是把這個圈子裏的規則奉為圭臬嗎?


    突然間,陳慶東感覺自己深深的理解了應宗傑,也想幫一幫應宗傑。


    至於以前的那些恩怨,那就都過去吧!


    自己早就明白的,在這個圈子裏,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對他們這些誌在掌權的人來說,如何才能實現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慶東便問道:「穀市長,這套西裝西裝值多少錢?這個筆記本電腦又值多少錢?」


    應宗傑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這都值不了幾個錢……」


    陳慶東坦誠的說道:「應書記,我跟您說句實話吧,穀市長對下屬的要求沒有那麽嚴苛,他其實是一位很有人情味的領導,對於這些慣例,穀市長也都是非常理解。但是,穀市長也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對於價格昂貴的禮物,他是絕對不會收的。所以啊,我認為,你要麽就把這套西裝送給穀市長,那個筆記本電腦就別送了。據我對穀市長的了解,他是不會收這個筆記本電腦的。你如果隻是把這套定製的西裝送給穀市長,他可能會很高興,覺得你非常用心,為他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但如果你把筆記本電腦也一塊送給穀市長,恐怕到時候穀市長兩件禮物都不會收,可能會一塊給你退迴來,而且還可能會惹他生氣,這就實在是得不償失了。」


    應宗傑想了想,說道:「好吧,慶東,我聽你的!那我就隻送給穀市長這套西裝。另外呢,慶東,我還另外給你準備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你可不能推辭啊!」


    陳慶東沒想到穀傳軍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要的,便笑道:「應書記,你給我還準備什麽禮物啊,真是太客氣了!不過,這個禮物我可不能要!穀市長都不收貴重禮物,我要是收了,那後果就嚴重了!應書記,我絕對不是駁你的麵子,希望你能理解啊!」


    應宗傑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好吧。不過,慶東,你過來一趟,我總也不能讓你空手迴去啊!」


    陳慶東想了想,說道:「要麽這樣吧,你送給了穀市長一套西裝,那就送給我一件襯衣吧!」


    應宗傑知道陳慶東家裏富有的很,不管送給他什麽東西,估計他都不會在乎,便輕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慶東,我聽你的,就送你一件襯衣吧。不過,禮輕可是情意重啊!」


    陳慶東笑道:「是啊,禮輕情意重!這件襯衣,我一定好好珍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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