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航等人之後,陳慶東心裏仍然十分擔心,雖然從江航這次跟他的交流中,他感覺到蔡誌明應該並沒有把他送翡翠吊墜的事說出來,但這畢竟是個隱患!紀委對蔡誌明的雙規估計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不知道蔡誌明以後是不是還會亂說話。


    另外,對於蔡誌明昨天才被雙規,江航今天就來找自己談話的事,陳慶東也感到非常奇怪,因為這個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一點吧!


    還有一點,這一次蔡誌明被雙規,肯定是經過了應宗傑的允許的,而蔡誌明畢竟曾經是徐明磊的秘書,應宗傑肯定也會考慮這一點,那麽在應宗傑下命令雙規蔡誌明之前,他是不是跟徐明磊通過氣呢?


    甚至說,這次對蔡誌明的雙規,其實還有更深的目的?


    由於對信息的了解太少,陳慶東沒法往下分析了,但是他本能的意識到,這件事似乎非常詭異,可能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考慮了一番之後,陳慶東決定先給徐明磊打個電話匯報這件事。


    不過,在他剛要打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拿起來手機,他看到是羅贇打來的,便馬上接了電話。


    「陳書記,你在單位嗎?」羅贇問道。


    「對,我在單位。」陳慶東道。


    「你盡快到縣委來一趟吧,應書記等著見你。」羅贇又說道。


    「好的,我馬上過去。」陳慶東應道。


    羅贇沒有再多說什麽,便掛了電話。


    接了這個電話之後,陳慶東決定先不給徐明磊打電話,而是先去找應宗傑,從應宗傑那兒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之後,再決定是否給徐明磊打電話,以及電話裏該怎麽說。


    於是,陳慶東馬上叫了司機,驅車前往縣委。


    來到了縣委之後,陳慶東直奔應宗傑的辦公室。應宗傑正在辦公室裏等著他,而且今天應宗傑一反常態的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麵,而是站在房間裏,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陳慶東走進去之後,馬上叫道:「應書記。」


    「哦,慶東來了。」應宗傑應了一聲,臉上還是十分陰沉的樣子,仍然站著說道,「剛才江航已經去找你了,是吧?」


    陳慶東也站在那裏說道:「是,江局長剛才代表紀委去找我談了話。」


    「嗯,江航已經向我匯報了,說你沒什麽事。」應宗傑來迴踱了幾步,又接著說道,「昨天晚上,蔡誌明因違法違紀被雙規了,這小子的膽子小的很,被紀委的人從單位帶走的時候就差點尿了褲子,一個晚上就吐出來不少東西,涉及到了咱們縣很多領導幹部!嘿嘿,看來咱們縣這次又要出事了啊!」


    陳慶東聽的十分心驚,他十分清楚,當初蔡誌明擔任徐明磊的秘書的時候,很受徐明磊的信任,那時候徐明磊在柳林一手遮天,蔡誌明的風頭也是一時無兩,很多跟著徐明磊站隊的人都會向蔡誌明套近乎,請蔡誌明吃飯,給蔡誌明送禮,幫蔡誌明辦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這次蔡誌明被雙規之後,堅持不住,一陣亂咬,那麽當初很多跟著徐明磊的人可能都要受到牽連啊!


    應宗傑又接著說道:「蔡誌明說出來的那份名單已經在我手裏了,這些人裏麵有很多都是我非常信任,並且委以了重任的人!本來,以我個人的意思,為了咱們縣的穩定大局,我是不準備擴大這件事的。其實我也理解,蔡誌明以前作為徐書記的秘書,號稱咱們縣的什麽『二號首長』,很多人想要找徐書記辦事,可能都會先找到他幫忙,給他送點東西什麽的也是正常的,現在的官場生態就是這樣的嘛!不過,咱們國家正在大力建設法治社會,有些人一旦真的被查出來了實質性的問題,那我就算是想維護也沒有辦法了啊!」


    陳慶東聽的很納悶,心想應宗傑給我說這些套話幹什麽?我既不是他的班子成員,又不是紀委裏負責辦案的人,隻不過是他的一個下屬而已,而且還很快就要離開柳林了,應宗傑真是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必要跟我說這些「廢話」!


    但是應宗傑作為一個很有水平的縣委書記,他絕對不會隨便說一些廢話的,那麽他說對自己說這些話肯定是有所用意!


    那麽,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麽呢?


    難道說,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就這件事跟徐明磊通氣,所以他才給自己說了這些話,好借自己的口說給徐明磊聽?


    應宗傑還在接著往下說道:「慶東,今天我讓江航去找你談話,你肯定覺得很詫異吧?畢竟蔡誌明昨天晚上才被雙規,今天紀委的人就去找你談話了,這個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點。」


    陳慶東坦誠的說道:「是,應書記,我確實感到有些吃驚。」


    應宗傑解釋道:「我讓紀委的人這麽快去找你談話,主要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市裏關於你的任免文件這幾天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你就要去市裏報導,如果因為這件事而受了影響,那可就麻煩了。我讓市委早一點跟你談話,就能早一點讓你從這件事裏抽出來啊。」


    陳慶東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說道:「謝謝應書記對我的關心。」


    應宗傑點了點頭,又目光炯炯的看著陳慶東,說道:「我聽江航的匯報,你隻是請蔡誌明吃過幾次飯,送給過他一些煙、酒、茶葉之類的東西,是不是?」


    陳慶東應道:「是,應書記,我已經江航認真說了所有問題!」


    應宗傑卻似乎輕笑了一下,又稍縱即逝,接著說道:「慶東,這裏沒有外人,咱們就當是私下裏的交流,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給蔡誌明送過錢或者什麽貴重的東西吧?我肯定是要保護你的,如果沒有,那就最好,如果有,你現在必須給我實話實說,我好早點想辦法。要是你現在不說,等以後出了問題,我可就沒有什麽辦法了!慶東,你是個聰明人,可一定要考慮清楚啊!」


    陳慶東十分驚詫,心想應宗傑作為縣委書記,怎麽會對自己說出來這種沒有原則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這麽親密的程度了嗎?陳慶東並不這麽覺得。


    那麽,應宗傑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是想保護自己,還是想訛詐自己?


    由於剛才陳慶東敏銳的捕捉到了應宗傑嘴角浮現出的那一抹稍縱即逝的笑容,因此陳慶東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更大一些!


    而應宗傑訛詐自己的話並沒有多少意思,除非是應宗傑還有其他更深的陰謀!


    意識到了這一點,陳慶東心裏就非常恐懼了,因為這就說明,蔡誌敏被雙規的背後,似乎還有人在布置一張更大的網,而這個網將要真正捕捉到的人,並不是蔡誌明,而是蔡誌明曾經的主子——徐明磊!


    陳慶東很清楚,徐明磊最近正在為了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的位子而努力,而覬覦這個寶座的人絕對不會隻有徐明磊一個人,或許正是徐明磊的競爭對手為了把徐明磊給擠下去,所以才想到了從徐明磊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下手,先雙規了他曾經的秘書,進而再對付徐明磊!


    而那個人想要從柳林來對付徐明磊,必然要先通過應宗傑這一關!那個人肯定是給了應宗傑什麽許諾,所以他們才達成了這個政治同盟!


    這讓陳慶東不禁冒出了一聲冷汗,真要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麽對他而言,柳林的政治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幸虧他馬上就要離開柳林了,而那些繼續留在柳林的曾經的徐明磊的老臣們,比如高坤和張雲剛,恐怕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另外,陳慶東還想到,或許蔡誌明被雙規之後,什麽都沒有往外說,要不然蔡誌明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麽好隱瞞的,肯定的竹筒倒豆子,幹淨利索的把什麽都交代了!


    或許,正是由於蔡誌明什麽都沒有說,而應宗傑又急於找到一些徐明磊的黑材料,以給他那位政治盟友以答覆,所以才想到了用訛詐的手段來對付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些徐明磊的老部下!


    今天他先讓紀委的人去找自己談話,然後又把自己叫過來說這些,正是「蘿蔔加大棒」的經典使用啊!


    在聽著應宗傑說話的同時,這些念頭在陳慶東的腦海裏飛速的閃過,盡管他的心裏已經是驚心動魄,但是他表麵上仍然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等應宗傑的話說完,陳慶東堅定的說道:「應宗傑,我向你保證,我今天對紀委交代的絕對都是實話!另外,我也可以負責任的說,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托蔡誌明幫我辦過什麽事,隻不過就是出於朋友之間的友誼請他吃過幾次飯,送過一些菸酒之類的東西罷了,絕對沒有送錢或者其他貴重的東西!」


    看著陳慶東這幅堅定的樣子,應宗傑也慢慢浮現出笑容,說道:「好啊,慶東,既然你沒有問題,我就放心了!你馬上就要去市委組織部了,我是真的擔心你在這件事上犯什麽錯誤,影響到你的前程啊!」


    陳慶東感謝道:「謝謝應書記的關心!說句不謙虛的話,我對於仕途也是很有想法的,絕對會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去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應宗傑還是微笑道:「好啊,有想法就好啊!以你的年齡和能力,以後在仕途上絕對會有一番作為的!別的沒什麽事了,慶東,你就先迴去吧,在你離開柳林之前,我會親自擺一桌酒為你送行的!」


    陳慶東連忙說道:「您有這個心意我就非常感激了,千萬不要這麽麻煩!」


    應宗傑笑道:「應該的!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到時候我讓縣委辦給你通知吧!」


    陳慶東便不再多說,應道:「是,應書記!那我就先迴去了!」


    應宗傑卻又話裏有話的說道:「慶東,這幾天你如果有什麽事想跟我談的,就隨時跟羅贇聯繫,好吧?」


    陳慶東笑了笑,說道:「好的,應書記,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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