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之後,陳慶東對張雲剛說道:「剛才高局說了,五分鍾之內,他一定趕到,要不然,就認罰喝酒!」


    張雲剛看了看手錶,笑道:「既然高局這麽說了,那咱們得給他記著時間。要是他到時候來不了,那咱們真罰他的酒!慶東,你也看看你的手錶,咱們一塊記著!」


    陳慶東便也看了看手錶,道:「成,我也記著!」


    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五分鍾了,張雲剛指著手錶說道:「還有不到三十秒就到五分鍾了,我看高局長這次是又要遲到了!慶東,你先把酒給他倒上,等他來了必須罰他喝一杯!」


    張雲剛的話音未落,房間的門便「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了,高坤有些氣喘籲籲的扶著門說道:「誰說要罰我的酒,我準時到了!」


    張雲剛叫道:「高局長,這也太準時了吧,掐著秒來的啊這是!」


    高坤笑著走進來,開玩笑道:「剛才慶東不是說你們的酒不多了嗎,我怕來晚了分你們的酒喝,就小跑著上樓了!」


    陳慶東笑道:「高局,你都說了今天晚上要做東,好酒好菜隨便我們點了,現在連酒都不給我們管飽啊!」


    高坤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說道:「好酒好菜隨便你們點那是肯定的,但是有一條,咱們總不能浪費吧!毛主席可是說過,浪費是可恥的!我看你們的酒也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咱們今天就總量控製,總共就桌子上的這兩瓶酒,不能再加了!」


    張雲剛調侃道:「高局,幾天不見,你這可是倒退了不少啊!哪有請客的人要求總量控製的!就算提這個,也是我和慶東提才對嘛!」


    高坤端起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然後擺擺手說道:「雲剛,你擠兌我也沒用!反正這兒都是自家兄弟,我是不能逞強了!說句到家的話吧,我今天是認慫了,不能再喝酒了!就這一瓶五糧液,咱們三個平分的話,我覺得我也得夠嗆!雲剛我是不敢攀著,不過慶東你最年輕,酒量也好,一會你可得多幫我分一點才行!」


    張雲剛笑道:「高局長,你這是真的不行了啊?你的酒量也可以啊!剛才喝多了?」


    高坤點上一根煙,鬱悶的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剛才我在那邊本來是沒喝多,但是我後來提出來有事要先走,那個狗日的……」


    說到這兒,高坤突然停頓了下來,然後對張雲剛和陳慶東尷尬的笑了笑,才接著說道:「口誤!口誤!我是說,高銘他不讓我走,後來提出來一個條件,我要是走也可以,必須要來一個『深水炸彈』!其他的人也都跟著起鬧,也非得讓我來一個,我一時有點賭氣,就來了一個『深水炸彈』,才到這兒來了!不瞞你們說,我到了興園酒店門口的時候就吐了一次了,要不然,我根本用不了五分鍾就到這兒!」


    陳慶東聽了不禁有些咂舌!


    所謂的「深水炸彈」,本來是指酒吧裏的一種酒精度較高、味道偏甜的雞尾酒,但是高坤所說的「深水炸彈」,就已經是經過了改造,有著本地的特色的一種混合酒了,也就是把白酒、啤酒、紅酒,甚至有時候還會摻入黃酒,弄成一大杯的大雜燴!


    這種酒由於摻的種類太多,而且喝酒的人又必須一口氣把酒喝下去,所以很容易喝醉,也很傷身體!


    這種酒一般是年輕人在一塊瘋的時候喜歡玩的東西,對於高坤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其實已經不太適合了,因為他們的年齡畢竟大了,身體分解酒精的能力也弱了很多,喝這種酒太容易傷身體了!


    張雲剛已經大叫起來:「高局,你這也太認了吧!『深水炸彈』這麽傷身體的酒你也敢喝?!」


    陳慶東也說道:「是啊,高局!今天要是你實在走不開,那就算了嘛!反正咱們兄弟什麽時候都能聚,就算是我們多等你一會也沒有問題啊!高銘也是,大家都是朋友,怎麽能讓你喝『深水炸彈』這麽傷身體的酒呢?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興開這種玩笑的啊!」


    陳慶東由於跟高銘有過節,所以損起他來也沒有什麽客氣的!


    沒想到,陳慶東的這番話更加激起了高坤對高銘的厭惡!


    高坤用力的彈了一下菸灰,氣咻咻的說道:「本來,我知道以我這個年齡,是不適合喝『深水炸彈』的,但是今天晚上我真的是讓高銘給氣壞了!他媽的,這小子仗著自己是政府辦主任,處處擠兌我!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要不然早就跟他翻臉了!最後喝這杯『深水炸彈』,其實我也是有賭氣的成分。不過喝完之後我就後悔了,這他媽的可是真難受,誰喝誰知道!」


    張雲剛好奇的問道:「高局,你怎麽跟高銘置上氣了?」


    「不是我想跟他置氣,是他一直來擠兌我!」高坤氣憤的說道。


    「到底怎麽迴事啊?」張雲剛又問道,「高銘喝多了?」


    「他能喝多?他可鬼著呢!誰都能喝多,就他不會喝多!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酒杯裏都是純正的酒,他的酒杯裏可早就讓服務員給換成了礦泉水了!除了跟縣領導一塊喝酒的時候,高銘不敢造假,跟咱們這些人喝酒的時候,他什麽時候實在過?雲剛,慶東,高銘跟你們喝酒的時候實在過嗎?」高坤冷笑著說道。


    陳慶東吐了口煙霧,也不客氣的說道:「高局,你說的對,每次跟高銘一塊喝酒,他的架子可都拿得大得很啊!」


    張雲剛倒是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道:「高局,到底怎麽迴事啊?高銘怎麽突然會擠兌起你來了?你得罪過他了?」


    「得罪他?我可沒有那麽大本事!」高坤看樣子是氣得不輕,還是一副氣咻咻的語氣說道,「高銘今天這麽做,還不是為了給他的狐朋狗友站台吶喊唄!」


    張雲剛不由得和陳慶東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差不多都明白怎麽迴事了!


    這段時間,縣裏一直都有傳聞,淮海省要對一些單位進行結構改革,其實也就是合併一些單位,撤銷一些單位,或者是新掛牌一些單位。


    其中,有傳言說土地管理局和地質礦產局要合併為一個單位,叫「國土資源局」。


    其實,從2000年之後,已經有一些省份的土地管理局和地質礦產局已經合併為一個單位了,淮海要這麽做,也沒什麽值得好奇的。


    省裏如果要合併機構,那麽柳林縣肯定也要效仿,對於高銘來說,這就是個比較嚴峻的問題了,因為土地局和地質礦產局合併之後,就隻能掛一塊牌子,原來的兩套領導班子就要合併為一個領導班子,這就涉及到誰來做一把手的問題!


    土地局固然是柳林縣的一個要害單位,但由於柳林的礦產資源非常豐富,地質礦產局同樣也是一個很有實力的單位,而地質礦產局的局長宋維山也是個很強勢的人,據說他跟徐明磊以及應宗傑的關係都還行。


    所以這個堪稱是大肥缺的國土資源局局長到底會花落誰家,高坤和宋維山這兩個都有希望的人自然是要急紅了眼了!


    對於陳慶東來說,他自然是希望高坤能當上這個國土資源局長,畢竟他跟高坤的感情在這兒擺著呢。


    而他跟宋維山也接觸過很多次,喝過好幾次酒,因為陳橋的資源豐富,所以宋維山斷不了要到陳橋來視察工作,陳慶東作為東道主,自然要好酒好菜的接待。


    在酒桌上,他們兩個倒也推杯換盞、稱兄道弟的聊得挺熱乎,但是陳慶東知道, 他跟宋維山不是一路人,也絕對不可能建立像他跟高坤之間建立的這麽深厚的感情。


    所以,如果高坤能當上這個國土資源局的局長,那麽對於他在陳橋開展礦產業改革整頓,以及他哥開展房地產事業,都有著巨大的幫助!


    在心裏,陳慶東已經想著該怎麽幫助高坤一把了!


    在陳慶東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張雲剛已經問道:「高局,這段時間傳言的機構改革的事情都是真的?」


    談到這個話題,高坤的臉色便嚴峻起來:「對,這個傳言是真的!據說,省裏已經開始發了文,我們這兩個單位的改革要採取『自下而上』的方式,也就是說先從縣一級的單位開始改革,然後市裏再改革,最後才是省裏。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咱們這兒就開始動起來了!我們兩個單位合併之後,誰來當這個一把手還不一定呢!我看著宋維山可是虎視眈眈啊!」


    張雲剛寬慰道:「高局,那你也不必有什麽擔心,先不說你們土地局的重要性肯定要超過礦產局,就說在徐書記那兒,宋維山也比不上你!你們兩個單位合併之後,誰來出任一把手,還不是徐書記說了算?所以啊,高局,你隻要向徐書記匯報好思想,剩下的事,徐書記都幫你辦了!」


    高坤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這一次可能也沒有這麽簡單啊!徐書記對宋維山也是挺欣賞的!而且,高銘跟宋維山是高中同學,他們兩個關係鐵的很,平時他也肯定少不了在應縣長麵前說他的好話,甚至還會敗壞我!嗬嗬,這一次,我看還真的好好的合計合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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