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泉兵這番話,趙長斌不由得對柳泉兵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讚嘆道:「柳廠長,你雖然隻是一個鄉鎮酒廠的廠長,但是聽了你這番話,我必須要給你說幾個字,真是夠職業!」


    柳泉兵自嘲的笑了一下,道:「趙總真是過獎了!其實我知道我的觀念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職業經理人』這個詞也是我兒子前段時間跟我開玩笑的時候說的,我覺得挺時髦的就記了下來,還故意安在了我自己身上,好讓你們覺得我還是在與時俱進的。但其實,我連『職業經理人』這個詞具體怎麽解釋都說不清楚,嗬嗬……」


    陳慶東感覺到柳泉兵有些消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說的這件事給了他打擊,便道:「柳廠長,弄清弄不清這個詞語是什麽意思沒關係,重要的是白湖酒廠在你手上得到了復甦!不管白湖酒廠下一步該怎麽發展,這個軍功章上都有你重要的一顆星!」


    柳泉兵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陳書記,其實我對我自己的能力很了解,說實話,我真不是一個合適的廠長,因為我在管理方麵確實沒有什麽才能。白湖酒廠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復甦,我可以負責任的說,除了你們的關懷之外,在我們酒廠內部,百分之八十的功勞都是元軍的!」


    「柳廠長,你……」


    「陳書記,你聽我說完,我這麽說沒有任何說氣話,也沒有任何埋怨誰的意思,我真的是在說我的心裏話。其實,當時我願意做白湖酒廠的廠長的時候,就是硬著頭皮接下來的。我在白湖酒廠工作了大半輩子,對酒廠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當時酒廠已經快倒閉了,內部矛盾也很多,我很痛心,我真的不想酒廠最後落到這個下場。後來陳書記你振臂一唿,要重整白湖酒廠,還讓我來出任這個廠長!我是受了你的鼓舞,才接受下來的!」


    「但是,我深深的知道,我個人的能力是不夠的,在生產上,我倒是還可以給自己打個及格分,但是在管理和經營上,我欠缺的實在是太多了!好在當時有元軍給我當助手,復興酒廠的這些計劃,其實都是元軍提出來的,也是元軍具體去操作的,我的那一點貢獻,其實都是在給酒的品質的把關上。」


    「現在,白湖酒廠有了這麽好的局麵,我心裏非常非常高興,也非常非常欣慰!不過,我清楚的知道,如果白湖酒廠還想要創造出更好的局麵,那我就不能占據這個位子了,我必須要讓賢,要不然我就可能會成為酒廠歷史的罪人!」


    說到這兒,柳泉兵已經十分激動了,他突然站了起來,看著陳慶東和趙長斌,又說道:「本來我接到通知,知道趙總要來廠裏視察的時候,我非常高興,也準備當著陳書記和趙總的麵匯報一個情況,雖然到了晚上才見到趙總,但是這個情況,我還是要向陳書記和趙總匯報!我想要辭去白湖酒廠廠長的位子,並且負責任的推薦馮元軍接替我,請領導批準!」


    說完這些之後,柳泉兵還恭恭敬敬的給他們鞠了一個躬!


    陳慶東和趙長斌都沒有想到柳泉兵竟然會來這一手,不由得都愣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柳泉兵擔心陳慶東他們誤會,又解釋道:「陳書記,趙總,我確實是真心實意的!這件事,我也已經跟元軍談過了。」


    陳慶東便把目光轉向了馮元軍,馮元軍倒也坦誠,對陳慶東說道:「是,柳廠長已經跟我談過這個問題了。不過我認為,我跟柳廠長的優勢不同,柳廠長的優勢在於品質把控和研究新產品,白湖酒廠如今主推的這三種酒都是由柳廠長親自領銜研究出來的,而我的優勢或許在於營銷。所以我的想法是,柳廠長還是做廠長,但是重點放在產品這方麵,我還是做副廠長,重點就放在營銷上麵。但是,柳廠長卻老是不同意。」


    柳泉兵接過來馮元軍的話說道:「陳書記,我確實是覺得我的精力不夠,能力也不夠,如果占著廠長的位子,對於咱們酒廠的發展確實是沒有什麽好處。我都這個年齡了,也沒有什麽野心,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咱們酒廠好!所以,我認為我應該把這個廠長的位子讓給元軍,我可以退下來做個副廠長,主抓產品!」


    聽了他們這番話,陳慶東不禁十分感慨!


    憑著感覺,陳慶東認為柳泉兵確實是認真的,沒有反話正說的意思,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麽做,在此之前,陳慶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給白湖酒廠換廠長的事。


    其實,陳慶東從一開始就知道柳泉兵是一個十分質樸的人,但是今天他才意識到,柳泉兵真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質樸許多!


    一心為了集體,而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公僕精神,在如今這個浮躁的年代,竟然還真有這樣的人,真是一件大幸事!


    趙長斌卻不了解柳泉兵,以為柳泉兵這是要鬧內亂了,心裏還有些不高興,看了一眼陳慶東,說道:「陳書記,要不然這件事就先算了,咱們再深思熟慮一下,過後再聊吧。」


    陳慶東也不想今天就把這件事定下來,就算是為了柳泉兵的麵子著想,他也不能這麽做,至少也要誠懇的挽留一番柳泉兵才行啊!


    陳慶東便說道:「好,趙總,這件事本來也是臨時提議的,而且這是關係到白湖酒廠前途的大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定下來,咱們過後好好分析之後再細說。」


    然後又對柳泉兵說道:「柳廠長,至於你讓位的這個想法,這也是一件大事,如果掌門人出現了問題,那麽這個酒廠也必然不會太平!我覺得你也要迴去再好好考慮考慮!」


    柳泉兵著急的說道:「陳書記,這真的是我好好想過之後的決定了!本來,就算是你們不說對酒廠擴張的事,我也要把這件事向你們匯報的,你們可千萬不要誤會啊,我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別的想法!」


    陳慶東笑道:「柳廠長,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但是,這件事可也沒有你想像的這麽簡單!你能當上白湖酒廠酒廠的廠長,除了是我任命你的之外,還因為你是酒廠的老職工了,資歷在這兒擺著呢,你當廠長,別人都服!而元軍的能力雖然有了,但是資歷卻還有點淺啊!白湖酒廠是個老國企,雖然現在進行了改製,但是職工還是原來的那些職工,廠子文化還是老國企的那一套,論資排輩的思想是深入人心的!如果元軍當了廠長,有職工不服,再鬧出來什麽山頭主義,那可就麻煩了!」


    然後,陳慶東又對馮元軍解釋道:「元軍,這一點還希望你能理解!」


    馮元軍馬上說道:「陳書記,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其實我跟你想的一樣,以我的資歷,如果做了酒廠的廠長,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服,萬一有人鬧事,到時候就麻煩了!」


    陳慶東正在暗自誇獎馮元軍識時務,柳泉兵卻又說道:「陳書記,讓元軍做了廠長,我給他做副廠長,到時候如果有人鬧事,我也可以幫他壓一壓!而且,酒廠以前有人鬧事,那都是因為酒廠的效益太差,連工資都發不下來,才有些人窮鬧。現在酒廠的情況這麽好,沒有幾個人再跳出來鬧事了!」


    陳慶東認為柳泉兵說的有一些道理,但也並不絕對,因為有些鬧事的人確實是因為窮,而有些鬧事的人卻是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白湖酒廠去年鬧事的情況還讓陳慶東歷歷在目,如今酒廠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起色,如果再因為有人鬧事而出了問題,那就實在是太讓人遺憾了!


    於是,陳慶東便在心裏拿定了主意,不管柳泉兵再怎麽說,這個廠長還必須得是柳泉兵來做,馮元軍還是做他的副廠長,等馮元軍再熬熬資歷,等以後時機合適了,倒是可以讓馮元軍來接柳泉兵的班。


    不過,不等陳慶東開口,似乎是已經鐵了心的柳泉兵又說道:「陳書記,這件事我確實已經想好了,也沒有其他的想法,元軍做了廠長以後,我可以繼續做副廠長,輔佐著元軍一塊把酒廠越辦越好,這不行嗎?陳書記,你要是實在是不同意,那我就隻能辭職了!不管怎麽樣,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影響了酒廠的發展!」


    聽了柳泉兵這麽固執的話,陳慶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他對柳泉兵確實很了解,他肯定會以為柳泉兵這是要逼宮了!


    不過,話也說迴來了,柳泉兵雖然一片舉薦馮元軍的好心,但也實在是太固執了點!


    如果今天不答應柳泉兵的這個提議,難道柳泉兵還真的要辭職?


    從柳泉兵這種強牛一般的性格來看,這事柳泉兵或許還真的能做得出來!


    但是,柳泉兵在白湖酒廠的影響力很大,尤其是他產品方麵的能力更是沒有人能夠取代的,所以柳泉兵絕對是個不可或缺的人!


    那麽,現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麽辦呢?


    在這種鬱悶的思考中,突然一道亮光在陳慶東腦海中閃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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