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輕輕搖動著高腳杯,看著裏麵晃動的紅色酒液,說道:「我也知道曉燕跟程小東在一塊根本就不可能。唉,平時我看著曉燕是個挺開朗的女孩啊,怎麽會在感情問題上這麽鑽牛角呢?」


    陳慶東苦笑道:「感情的問題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解的問題了,咱們不是曉燕,無法感同身受,隻能通過理性的眼光看問題,當然覺得曉燕這麽做很不合理,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田欣瞪著陳慶東,話中有話的說道:「慶東,好像你對感情的事非常了解啊?」


    陳慶東看到田欣的眼光有異,趕緊說道:「嗬嗬,我懂什麽啊,隻不過看多了小說、電視罷了,瞎說的,瞎說的,嗬嗬……」


    田欣卻鍥而不捨的問道:「慶東,那曉燕這事,你說該怎麽辦?咱們都是曉燕的好朋友,總不能看著她這麽一直消沉下去啊!」


    陳慶東無奈的說道:「我也很想幫幫曉燕,但關鍵是,這種事情,我也確實沒有什麽辦法啊。」


    田欣卻半是撒嬌半是耍賴的說道:「不行!你必須要想出來個辦法!」


    「額……」陳慶東略有些吃驚的看著臉色有些紅撲撲的田欣,心想田欣估計還是有些喝暈了吧,要不然,她怎麽會這麽給自己說話?


    不過,看著田欣直盯盯的目光,陳慶東咽了口唾沫,還是說道:「這個……這個……我覺得,對了,我聽說過這麽一句話:忘掉一段舊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感情!欣欣,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


    田欣單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道:「這個辦法似乎還不錯……慶東,你認識什麽條件不錯的男孩嗎,給曉燕介紹介紹。」


    「我……」陳慶東本來想說「我沒有什麽好人選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這麽說似乎有些不負責任,便改口道,「我一時也想不出來有什麽合適的人選,這種事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好好的參謀參謀,找到一個條件既好,人又靠譜的男孩子才行,要不然,曉燕要是受到了二次傷害,那可就糟糕了。」


    田欣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陳慶東又接著說道:「所以啊,咱們幾個都好好想想,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人選,然後再一塊商量商量。要是咱們看好了人,還必須得商量出來一個好辦法,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他介紹給曉燕才行。咱們總不能直接就把那個男孩子拉到曉燕旁邊,給她說:曉燕,我們給你介紹了一個男孩,你看一看怎麽樣,要是你覺得不錯,就跟他談戀愛,把程小東忘了吧!這肯定不行吧!」


    田欣被陳慶東這話逗得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又馬上故作嚴肅的說道:「哼,慶東,我以前還真是沒看出來,你原來還是個感情上的高手啊!」


    「額……」陳慶東簡直鬱悶了,沒想到他出了半天主意,竟然得到了這麽一個簡直有些「鄙視」的評價,隻好又轉變話題,「曉燕這事咱們先就這麽計劃著。欣欣,端起杯子,咱們再喝一口!」


    田欣倒也沒有再調侃陳慶東,端起杯子跟他輕輕碰了一下。


    放下杯子之後,田欣說道:「慶東,咱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你到底找我什麽事也該說了吧?要不然,一會吃完我可就要走人了,你要是沒有機會把話說出來,可不要怪我啊。」


    陳慶東本來是想在氣氛最好的時候,再把自己的正事說出來的,不過田欣既然這麽說了,陳慶東想著這反正也是公事,便道:「好吧,欣欣,那我說了,其實是這麽迴事……」


    田欣本來想著陳慶東是有什麽私人不好找教育局的領導們,所以才來找自己幫忙呢,但是她聽完陳慶東的話之後,不由得對陳慶東的長遠規劃感到有些驚訝,同時也對陳慶東的魄力感到很佩服!


    「慶東,說實話,你現在雖然已經是陳橋鎮的黨委書記了,但是咱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卻還感覺不到你是鎮委書記,我覺得咱們還是以前的老同學一樣。但是聽了你對陳橋中學的規劃,我才算是真的感覺到你是鎮委書記了!」田欣認真的說道。


    陳慶東明白田欣的意思,卻還是說道:「欣欣,這沒有什麽區別,在私下裏咱們永遠都是老同學。」


    田欣沖陳慶東會心一笑,然後又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慶東,你對陳橋中學的這個規劃非常好,非常超前,也符合教育改革的大潮流,我個人很想幫你撥一筆資金。但是,慶東,非常不好意思,我現在雖然是計財科科長,但是這種撥錢的事,我卻做不了主。實際上,我們局分管計財科的副局長都做不了主,必須得由局長簽字才行。」


    陳慶東笑道:「欣欣,你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也知道撥錢的事你做不了主,我今天也不是想通過你的私人的關係就把這筆錢要過來。我隻是想通過你這個計財科科長了解一下真實的情況,教育局有沒有這種經費,能不能撥下來。說實話,我跟你們謝局長沒有什麽交情,如果教育局有這筆錢的話,我就通過其他的關係跟你們謝局長交流交流,要是沒有,我也就暫時不去麻煩他了。」


    田欣卻還是非常遺憾的說道:「唉,要是我能做主把錢撥給你就好了!」


    陳慶東縱然已經告誡過自己好幾次,不能跟田欣有任何曖昧的關係,但是她聽到田欣這句完全不像是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的話,心裏還是難免非常顫動!


    他知道,田欣是真正的想幫助自己!


    陳慶東暫時把自己的紛亂情緒放在一邊,說道:「欣欣,別傻了,這事你現在還做不了主,我很清楚。等你以後什麽時候做了局長,我到時候還找你去撥經費,到時候你就可以爽爽快快的答應我了。」


    田欣苦笑了一下,說道:「就憑我估計這輩子也夠嗆能當上局長的,而且,就算我以後能當上局長,那時候,你估計早已經是廳級,甚至是部級幹部了,肯定也不會再來找我要什麽教育經費了。」


    看著田欣這幅很沮喪的樣子,陳慶東知道田欣這是太想幫自己的忙了,所以才會顯得這麽失落。


    陳慶東其實是個很重感情,也很容易動感情的人,隻不過他現在為了仕途,故意用了一層硬殼把自己的內心包裹了起來而已。


    現在,麵對著真心實意對自己的田欣,陳慶東感覺到自己內心外麵的那層硬殼,快要融化開了。


    陳慶東暗自嘆了口氣,說道:「欣欣,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才上班兩三年就當上了教育局計財科的科長,這可是教育局最重要的科室之一了!你在這個位置待兩年,副局長的位置簡直就是唾手可得!以你的年齡和學歷,以後熬個局長,還不是輕鬆的事情?在咱們那些同學中,你可算是進步非常快到了!」


    田欣看著陳慶東說道:「我就算進步的再快,跟你一比,可就是黯然失色了!」


    「這個……這個……我是特殊情況,特殊情況,嗬嗬……」


    「嗬嗬,慶東,我爸前段時間還給說過,你這種進步速度,在咱們柳林縣歷史上,除了特殊年代之外,簡直就沒有人能跟你比肩了!我爸還教育我,讓我向你好好學習呢!」


    「嗬嗬,田主任真的是太過譽了!」陳慶東謙虛的說道。


    陳慶東笑著撓了撓頭,心想田中暉怎麽也給田欣談到了自己,難道是自己入了這位縣人大副主任的法眼,他想招自己為婿?想到這兒,陳慶東腦海裏的另外一個聲音馬上就冒了出來:你瞎想什麽呢?怎麽老是想這種事啊?


    本來撓著頭的陳慶東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抬起頭正好看見了田欣炙熱的目光!


    田欣突然顯得有些慌亂,連忙轉移開了眼神,說道:「慶東,光跟你瞎聊了,都忘了給你說正事了。我們單位其實還有一筆基建專項經費的,目前大約還有五百多萬!」


    陳慶東立刻眼睛一亮,說道:「欣欣,這筆錢今年全部撥下來嗎?」


    「對!年前肯定要花完,要不然年底審計的時候也會被上麵收走,明年再想要這麽高的預算,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田欣說道。


    對於田欣說的這種情況,陳慶東非常了解。


    其實,不光是教育局,很多經費充足的單位在年底都存在突擊花錢的情況,簡單的說,就是某個單位還有一大筆錢沒有花完,但是又快到年底了,所以就想著各種辦法把這筆錢花完。


    甚至有的經費餘額太多的單位,會出現為了如何花掉這筆錢而撓頭不已的情況!


    這種事情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原因其實也非常簡單。


    因為按照《預算法》,不允許各單位把上一年沒用完的預算留到下一年,因此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全部花完。要不然,在年底審計的時候,這筆沒有花完的錢就會被沒收,而且還會影響到下一年的預算申請。


    舉個簡單的例子,某個單位今年的預算是100萬,但是到了年底卻沒有把這筆錢花完,還剩餘30萬,那麽到了年底,這30萬就必須上繳,而下一年的預算,也就會變成70萬。


    這是任何單位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所以「突擊花錢」這一個有些無厘頭的現象,在每年年底,都會在各個單位瘋狂上演。


    其中,給單位職工發年終福利,以及給上級領導送禮,就是花掉這筆錢的主要途徑。甚至有些領導,還會巧立名目,把其中一部分錢通過中轉之後,收入到自己的腰包。


    當然,對於那些專款,還是必須要專款專用的。


    說到底,這還是個法律法規不健全,以及監督不到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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