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皺了皺眉頭,問道:「他們為什麽打起來的,知道原因嗎?」


    楊玉琴苦笑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因為內部有兩夥勢力鬧僵了才打起來的。陳書記,其實這種國企老廠,員工都差不多都是鎮上的人,拉幫結夥的事,倒也很常見。」


    「常見?」陳慶東把聲音提高了一度,不客氣的說道,「一個企業裏出現拉幫結夥的現象,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領導管理不力!玉琴,你作為企業辦主任,也是他們的領導之一,出了這種事,你竟然用『常見』來形容,你覺得這算是負責任的表現嗎?」


    對於陳慶東說的這一點,楊玉琴有些不以為然,卻還是尷尬的說道:「是,是,陳書記批評的對。」


    陳慶東其實認為楊玉琴說的不錯,在這種體製僵化的國企老廠,出現這種拉幫結派的現象確實是很常見,但是陳慶東就是故意要敲打敲打楊玉琴!


    兩人沒有再怎麽說話,王放很快就把車開了過來,兩個人坐上車之後,直奔鎮政府。


    吳振山、呂世靜、呂長鬆等班子成員都在會議室裏等候了,他們不知道陳慶**然召集他們開會有什麽事,因此心裏便更加焦慮。


    陳慶東匆匆的走進了會議室,在那張專屬於他的座位上坐下來以後,目光掃視了一圈,然後說道:「剛才我和玉琴去了一趟白湖酒廠,準備現場視察一下他們的工作,不過他們酒廠的氣氛很詭異,我感覺可能是出什麽事了。現在,白湖酒廠的兩個副廠長柳泉兵和張玉磊都聯繫不上。」


    陳慶東的這番話說完,除了已經知道這件事的楊玉琴之外,其他所有人臉上都呈現出詫異、震驚的神色!


    吳振山首先問道:「陳書記,到底是什麽情況?」


    陳慶東看著吳振山說道:「具體是什麽情況,我現在也說不準。」


    呂世靜說道:「那咱們需要去現場看一下嗎?」


    「先不要去。」陳慶東說道,「這樣吧,你們都想辦法跟白湖酒廠的一些能信得過的人打電話,看能不能問出來到底出了什麽事。」


    聽了陳慶東的話,大家紛紛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很快,呂長鬆就打通了一個人的電話,聽了幾句話之後,立刻一臉黑線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其他人都被呂長鬆這麽大的聲音給震得停了下來,陳慶東便對著大家把雙手向下壓了壓,讓大家不要出聲,給呂長鬆打電話的安靜空間。


    「什麽?!」呂長鬆聽了一會又扯著嗓子大叫道,「你們真是吃了狗膽了,竟然敢把人給關了起來!」


    大家便大約都明白髮生了什麽事,臉色就更加的凝重和震驚了!


    「好!好!我知道了!老鄭,你可記清楚了,無路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人有人身危險!隻有不出事,一切都好說,要是出了事,那就玩完了!老鄭,你千萬記住我這句話!我們很快就過去!」


    呂長鬆說完這些便掛了電話,其他人都紛紛焦急的詢問了起來。


    「長鬆,到底怎麽迴事?」


    「出什麽事了?」


    「誰被抓起來了?」


    「老鄭又幹了什麽蠢事了?」


    盡管問呂長鬆問題的人很多,而陳慶東一直都沒有開口,呂長鬆卻還是對陳慶東說道:「陳書記,酒廠果然出大事了!今天早上八點左右,才一上班,酒廠有一夥人突然鬧事,把柳泉兵和張玉磊以及另外幾個中層領導都給關在了一個房間裏,還繳了他們的手機,斷絕了他們跟外麵聯繫的途徑。另外,他們這夥人還對酒廠的所有員工宣稱,要是沒有經他們允許,誰要是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那就弄死他全家!」


    陳慶東的臉色立刻變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反了他們了,竟然還敢私自扣人!」


    派出所長趙龍源也怒氣沖沖的說道:「陳書記,我的人都已經集結好了,現在我就去把領頭的人給抓起來!這一次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是不知道人民專政的厲害了!」


    陳慶東在發了火之後,又立刻冷靜了下來。


    他又掃視了一圈眾人,而且重點看了看吳振山、呂世靜、呂長鬆等幾個實權在握的人。他才來陳橋鎮上班沒幾天,竟然就出現了這麽大的事,如果說是巧合,那也真是太巧了點!這種情況,似乎看起來更像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故意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陳慶東從這些人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麽東西,但是陳慶東早就過了「以貌取人」的那個膚淺階段!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作為他履任陳橋鎮書記之後發生的第一件大事,又是形勢這麽嚴重的大事,如果處理不當,那麽就會極大的損害他的威信,在他身上就會被貼上一張「領導能力不強」的標籤,甚至會極大的影響他在縣領導心目中的地位,這對於他以後的仕途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阻礙!


    所以,這件事必須要處理好才行!


    「趙所長,別著急。」陳慶東輕輕吐了一口氣,冷靜的喊住了已經準備走出會議室的趙龍源。


    趙龍源停下了腳步看著陳慶東,其他人也都在看著陳慶東。


    陳慶東嚴肅的說道:「我宣布現在進入緊急狀態,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工作,把白湖酒廠的事當成最重要的事來處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輕舉妄動!」


    下了這個命令之後,陳慶東又說道:「長鬆,你知道酒廠帶頭鬧事的人是誰嗎?還有,酒廠裏麵都有哪些團團夥夥,你全部實話是說!」


    「是,陳書記。」呂長鬆道,「陳書記,據剛才老鄭給我說的信息,這次帶頭鬧事的有三個人:一個是黨委副書記錢寧,一個是銷售科長房國華,一個是老資歷職工鄭向前。這三個人平時在廠子裏都有些威望,而且也算是一條線上的人,他們跟副廠長張玉磊那條線上的人向來不和,尤其是酒廠的效益不行之後,他們兩邊人就更是經常鬧事。前段時間,他們兩夥的人就已經打了一次群架了,趙所還抓了幾個領頭的人迴來。不過後來他們兩夥人私下裏談好了,我們把他們批評教育了之後,就把他們放了迴去。但是誰知道,他們竟然沒過多久,又鬧出來了這麽大的事!」


    吳振山馬上說道:「陳書記,出了這樣的事,是我工作不力,我檢討。」


    陳慶東道:「吳鎮長,現在不是承認錯誤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怎麽解決問題!如果這次酒廠真的鬧出了不可收拾的大事,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我縱然是要倒黴,你們這些班子成員,也一個都跑不了!」


    陳慶東這一番話,把所有的班子成員都一網大盡了了。說完之後,陳慶東覺得心裏倒是舒服了不少,不管是誰在背後使壞,給他下絆子,自己這番話說出去,也得讓他知道知道,真要是鬧出了大事,那麽這個惡果,大家就一起嚐!


    吳振山、呂世靜、呂長鬆等人都是人精,當人能聽得出來陳慶東的話外之音,也明白陳慶東已經懷疑到他們這些人中有人是在故意給他使絆子,因此一個個臉色很尷尬,而且這種事情又沒法解釋,如果解釋,就隻能越描越黑,所以便都隻好默不吭聲。


    陳慶東發了一通悶氣之後,又說道:「長鬆,你知道他們這夥人裏麵誰能說了算嗎?」


    「主要還是錢寧和房國華說了算。」呂長鬆說道,「鄭向前剛才對我說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願意鬧這齣事,但是被錢寧和房國華逼著,他也沒有辦法。」


    「被逼的?哼哼……」陳慶東冷笑兩聲,又問道,「知道他們為什麽鬧事嗎?」


    「聽說是錢寧他們覺得張玉磊做事不公平,利用職務之便,偷偷給他的那一條線上的人發了工資,而錢寧那條線上的人工資已經拖欠了兩三個月了,都還沒有著落。而老柳也被他們關了起來,主要是錢寧覺得老柳偏向張玉磊,而且他也怕要是不把老柳一塊抓起來,老柳會出去報警。」呂長鬆道。


    「那他們把老柳和張玉磊抓了起來,張玉磊那條線的人就沒有什麽反應?」陳慶東又問道。


    「陳書記,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猜測,可能是老柳和張玉磊的威信比較高,酒廠的這些人吧,也不知道怎麽搞得,一個個的都身上江湖習氣很重。錢寧他們把老柳和張玉磊扣起來之後,肯定是威脅了其他那些人。那些人害怕老柳和張玉磊受傷害,所以就沒有輕舉妄動。不過,陳書記,我覺得這可不是辦法,萬一張玉磊那條線的人按捺不住了前去搶人,勢必會鬧出大亂子!」呂長鬆焦急的說道。


    「他們把人扣下來之後,提什麽要求了嗎?」


    「沒有,他們一直都沒有跟咱們聯繫啊!」


    「那老鄭也沒有提他們抓了人之後有什麽想法?」陳慶東問道。


    「沒有。」呂長鬆還是說道,「我覺得他們這會也肯定是有些亂了,把人抓了之後,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好了。」


    就在陳慶東他們在辦公室裏開會的時候,有幾個年輕人匆匆的從酒廠的一個小門跑了出來,撒開腳丫子,直奔鎮政府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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