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華斜眼瞥了瞥那些身上明顯帶著一些痞氣,手裏還拿著木棍、鋤頭等工具的年輕人,問道:「老葛,那些都是你們村的人?」


    「是啊!」葛石田理直氣壯的說道,「絕對的如假包換!」


    張富華對葛莊的年輕人不認識幾個,沒法去確認這些年輕人到底是不是葛莊的人,總不能現場去查戶口本,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們拿著那些棍棒、鋤頭的是準備幹嗎啊?」張富華又問道。


    「嗬嗬,張書記,我們不都是農村人嗎,一聽說要來這兒找盧東方要個說法,他們隨手從家裏拿了個東西就過來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咱們農村人家裏不就是這些農具多嘛。」葛石田笑道,同時給那幾個拿著鋤頭、木棍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把傢夥收起來。


    張富華看到了葛石田的眼神,卻假裝沒有看見。


    由於之前張雲剛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們,一定要找到葛石田開賭場的確切證據,進而打掉這個賭場,而並不是讓葛石田同意生態園項目的設計方案這麽簡單,所以張富華也就不願意跟葛石田費太多話,隻要能把今天的這個局麵解圍就行。


    張富華便抽了一口煙,語重心長的說道:「老葛,既然你們村的老百姓有意見,你這個當村支書的,就應該帶著這些意見去找雲剛書記,或者是給郭鎮長提意見嘛!你們這麽多人堵著人家的項目部像什麽樣子?你們可都是正兒八經的老百姓,不是流氓!再說了,你們這樣做也根本就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嘛!」


    「張書記,你說的真是太對了!」葛石田對張富華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誇完了張富華,又無奈的說道,「隻不過啊,張書記,我把你這話也都給他們說了,但是他們都聽不進去,非要來這兒找盧東方要說法,這麽多人,我也攔不住啊!」


    張富華見葛石田一副耍無賴的樣子,便瞪了他一眼,批評道:「你攔不住你們村的老百姓,那是你這個村支書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是!是!是!」葛石田連身說道,「張書記,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的工作沒有做好。張書記,其實我也想好了,今天這件事是讓我們葛莊丟了人了,也給鎮黨委和政府添麻煩了,等這件事過去以後,我就立馬打個辭職報告,不幹這個村支書了。」


    張富華不滿的上下看了看葛石田,說道:「老葛,你這是什麽意思?給我撂挑子嚇唬我是吧?」


    葛石田陪著笑道:「張書記,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怎麽敢給你撂挑子,更不敢嚇唬你啊!我確實是覺得我的能力不夠,年齡也大了,就趕緊的退位讓賢,讓更有能力,更年輕的同誌頂上來,把村裏的工作抓好,盡快縮短跟鎮中心幾個村子之間的差距啊!」


    葛石田這種近似於無賴的說話方式讓張富華十分生氣,但是他卻也從葛石田的話裏挑不出什麽理來,拿葛石田也就沒有什麽辦法,隻好說道:「行了,撂不撂挑子,這事以後再說,咱們鎮黨委不是你們家開的,不是你想當書記就當書記,想撂挑子就撂挑子的!現在,你還是葛莊的村支書,我代表組織命令你,先把他們都撤走,這事該怎麽處理,你到鎮政府來,跟雲剛書記和郭鎮長好好說,雲剛書記和郭鎮長會給你一個答覆的。」


    葛石田今天特意組織這麽多人來圍堵生態園的項目部,就是希望鎮政府或者是生態園的項目部能給他一句硬話,現在張富華什麽硬話都沒說,就是打了幾個哈哈,就想讓他把人撤走,葛石田自然不肯!


    葛石田便磨磨蹭蹭的說道:「張書記,我也想把他們勸走,其實我本來就不想讓他們來鬧!但是現在他們不聽我的話都過來了,我也沒啥能力把他們勸走啊。」


    葛石田這個推諉的理由實在是太蹩腳,簡直可以說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張富華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卻也不能表現得太憤怒,以免激怒了葛石田,讓事態變得不可收拾!


    張富華可是非常清楚,葛石田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為了解決目前的局麵,張富華隻好收起自己的怒氣,問道:「老葛,那你說怎麽辦?」


    葛石田倒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其實也很簡單,他們就像要政府或者生態園負責人的一句準話就行了。張書記,我剛才也說了,我們不是不想讓他們來我們村子裏建生態園,隻是想讓他們換個地方就行,就這麽一件簡單的小事,用得著非得給我們村民較勁嗎?」


    張富華心裏冷笑,這個葛石田還以為單純的是因為生態園想要占地的事,口口聲聲的讓生態園重新換地方,而不知道張雲剛已經把屠刀舉到了他的頭上,目的就是斬掉他的賭場,同時,估計也要把他送進去蹲幾年!


    這個葛石田平時看起來也是挺明白的一個人,怎麽到了這麽關鍵的事情上,他就開始犯糊塗了?


    張富華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老葛,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雲剛書記和郭鎮長今天都不在家,在縣裏開會呢,我隻是副書記,也沒辦法拍板給你們村的人說什麽硬話,要不然,這也是對你們的村人不負責。」


    葛石田見自己跟張富華聊來這麽半天,結果張富華最後還是連句硬話都沒有,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一樣,便立刻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說道:「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麽法子了,就讓他們在這兒鬧吧,什麽時候雲剛書記看不下去了,他就有硬話了。」


    陳慶東一直就站在張富豪的身邊,完全的看到了葛石田的這番表演,不過,對於葛石田的這番表演,陳慶東簡直是哭笑不得!


    這個葛石田,說他不夠聰明吧,他確實不是個笨人,但要是說他聰明吧,他其實又是個不識多少字,根本就不懂政治,隻知道江湖義氣那一套的莽漢,在政治上,簡直就是幼稚的可笑!


    葛石田這是想要用村民集體鬧事的方式來逼迫張雲剛表態,同意他們的條件啊!


    張雲剛這麽一個外表溫和,內心卻堅硬如鐵的鐵腕書記,怎麽可能會吃葛石田這一套?


    陳慶東看著仍然一副神氣活現樣子的葛石田,卻深切的明白,葛石田已經離死不遠了。


    張富華也很生氣,說道:「老葛,你這是什麽意思?逼著雲剛書記表態?」


    葛石田還故意一副道行很深的樣子說道:「張書記,東西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我老葛一個農民,可不敢逼雲剛書記表態,是我們村的老百姓,希望雲剛書記能出來表個態。雲剛書記是整個雙山鎮的書記,不是鎮中心那幾個村的書記,雲剛書記也不能隻管著把集場建的漂漂亮亮的,就不管我們這種偏遠村老百姓的死活啊!」


    「老葛啊老葛,你真是……真是……」張富華也被葛石田氣的哭笑不得,指著葛石田說不出話來。


    陳慶東見他們兩個這個磨嘰下去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而葛石田帶來的幾個年輕人聽了他們的對話,顯然都有些不耐煩了。


    陳慶東現在對這個葛石田也實在是沒有什麽信心,生怕再拖延下去,葛石田一旦沒有了耐心,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讓他帶來的年輕人故意去砸壞一些項目部的門窗,甚至再打幾個人,那就麻煩了!


    陳慶東便碰了一下張富華。


    張富華轉過臉來有些愕然的看著陳慶東,陳慶東說道:「張書記,要不然我跟葛書記聊幾句?」


    葛石田近一兩年來,已經幾乎不再操心鎮政府的工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了村主任他們去做,他也差不多有一兩年沒有去過鎮政府了,所以他隻是知道鎮政府現在有個年輕的副鎮長叫陳慶東,卻並認識陳慶東。


    此時,葛石田見這麽一個年輕人想跟他聊幾句,便很好奇的打量著陳慶東,心想這是哪路神仙?


    張富華正氣的不願意跟葛石田說話了呢,見陳慶東主動請纓,心裏很高興,馬上說道:「老葛,這是我們鎮的陳慶東副鎮長,就讓他跟你聊聊。」


    陳慶東心想張富華倒是還挺聰明,知道給葛石田介紹一下自己,便對葛石田笑了一下,示意了一下旁邊,說道:「葛書記,咱們能不能到那邊去聊幾句?」


    「嗬嗬,原來你就是陳慶東,雙山鎮最年輕的副鎮長,失敬啊!我跟吳金海一塊喝酒的時候,吳金海可是把你好好誇獎了一番呢!我那次還給老吳說,準備找個機會請你喝酒呢,隻是最近太忙,一直沒找出來時間。」葛石田打量著陳慶東笑道。


    「嗬嗬,葛書記,你客氣了。你是咱們鎮最老資格的村支書之一了,本來我該親自去家裏拜訪的,隻不過我也是最近太忙了,集場和修路的事都還沒弄完……嗬嗬,葛書記,咱們今天在這兒碰見了,也算是緣分啊。」


    「對,就是緣分!」


    陳慶東笑了笑,不再多說廢話,道:「葛書記,今天這事吧,總還得找個法子解決,咱們到那邊聊一聊怎麽樣?」


    「行!」葛石田爽快的說道,「跟陳鎮長這樣的年輕人聊,我樂意!」


    葛石田這句話的影射味道很明顯,張富華被氣的臉色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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