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在辦公室裏待了半上午,一直在思考到底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他現在已經確定這件事跟魏海龍有關,那麽他就不能再按照原來的計劃去搜集周泉違法違紀的證據,然後毫不猶豫的把周泉幹掉了!


    那麽,既然魏海龍跟這件事也有關聯,那麽能不能一舉把魏海龍也扳倒呢?


    雖然在魏海龍的幫助下,他剛剛升到了副鎮長,但是為了自己更長遠的目標,他不會犯婦人之仁的毛病,如果形勢需要,他會毫不猶豫的幹掉魏海龍!


    但問題是,他現在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能拿到足夠幹掉魏海龍的證據。


    以他對魏海龍的了解,魏海龍絕對不會親自出麵去做那些貪汙殯葬占用土地罰款以及私下裏跟那些被罰款戶達成協議的事情,真正出麵的人絕對是周泉,而魏海龍隻不過是在後麵以收過節費等形式分享利益罷了!


    也就是說,魏海龍絕對不會在這些事情上留下足以讓別人扳倒他的證據,考慮到他跟高坤勢如水火的鬥爭形式,他就會更加小心。


    如果想要通過這件事來扳倒魏海龍,恐怕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周泉!但周泉跟魏海龍是一條船上的人,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周泉絕對不會把魏海龍供出來的, 因為供出來了魏海龍,也就相當於坑死了自己!


    那麽,在現在這種形勢下,自己再去尋找周泉犯罪的證據,恐怕就會十分困難,而且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如果讓魏海龍知道了自己在搜集周泉的證據,那麽,魏海龍為了自保,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而自己如今在官場上可以說是毫無根基,就像是一棵在懸崖邊上生長的小樹,可以說根本就承受不住任何的風吹雨打!


    雖然現在自己是個副鎮長,但是以魏海龍的能量和他在縣裏的背景,他如果真的想把自己弄下來,方法還是有一籮筐的!而高坤如今自身的情況都難說如何,根本就指望不上他!


    在考慮再三之後,陳慶東決定暫時不能輕舉妄動,但是民政所的這灘渾水,也絕對不能趟!不但不能趟,而且還要主動避嫌!


    至於以後該怎麽做,那就看形勢如何發展了!


    謀定而後動,小心駛得萬年船!


    跟魏海龍正麵交鋒的事,還是交給高坤去做吧!


    陳慶東便拿定了主意。


    到了快十一點的時候,楊菲有事外出。等她離開以後,陳慶東便拿起那個周泉給的牛皮信封,放進西裝內兜裏,向魏海龍的辦公室走去。


    魏海龍正在辦公室寫東西,看到陳慶東進來,便停下筆,熱情的說道:「慶東,過來,坐。」


    陳慶東笑道:「魏書記,忙著呢嗎?要不然我一會再過來?」


    「沒忙什麽,你坐吧。」魏海龍笑道,「慶東,我聽說玉峰昨天打牌有如神助,一下午贏了好幾千?」


    陳慶東便在魏海龍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道:「是啊,魏書記,郭鎮長昨天下午簡直是開了掛,把薛主任他們殺了個片甲不留!」


    「開了掛?什麽意思?」魏海龍有些不解的問道。


    陳慶東笑著解釋道:「魏書記,這是個網絡流行語,意思是開了作弊器的意思。」


    魏海龍笑道:「慶東,你還玩網絡呢,緊跟時代潮流啊。」


    「嗬嗬,我也就是偶爾瞎玩一下。」陳慶東謙虛的說道。


    隨便聊了幾句之後,陳慶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頗有些嚴肅的說道:「魏書記,有個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的事情,準備向你請示一下。」


    「嗯,你說。」魏海龍說道。


    陳慶東便把那個鼓囊囊的紅包拿了出來,說道:「魏書記,剛才周泉來到我辦公室,給了我這麽一個信封,說是給我的過節費。我現在剛做這個副鎮長,對很多事情都還不了解,周泉給我這麽多錢,我真是不敢收,但是他放下了錢就走,我退給他他也不要。魏書記,這麽多錢我確實不敢收,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所以來向你匯報一下,請你給我拿個主意。」


    魏海龍聽了陳慶東的話,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明顯一愣,好像是沒弄明白是怎麽迴事。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直接當著陳慶東的麵拆開了那個紅包,把裏麵的一疊百元大鈔拿出來隨手扔在了桌子上,臉色不太好看的說道:「這個周泉,真是亂彈琴!慶東,他給你說這是過節費?」


    陳慶東點了下頭,說道:「是,魏書記,他是這麽說的,我覺得周所長也是一片好意,隻不過我剛剛當這個副鎮長,對這塊的工作還不太熟……」


    魏海龍打斷了陳慶東的話,道:「慶東,你不用說了,我現在就給周泉打電話,讓他當麵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麽意思!」


    陳慶東臉色一變,說道:「魏書記,這……」


    魏海龍擺擺手打斷陳慶東的話,直接用座機撥通了周泉的手機號,嚴肅的說道:「周泉,你立刻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陳慶東不由得苦笑,心想魏海龍的手段真是太厲害了,他這是準備當著我的麵,扒了周泉的臉皮啊!


    幾分鍾後,周泉就顛顛的來到了魏海龍的辦公室,看到陳慶東也坐在這兒,不由得一愣,然後又看到了桌子上的信封和那一遝百元大鈔,臉色立刻變了!


    魏海龍臉色難看的瞪著周泉,用直接習慣性的敲擊著桌麵,隻不過這一次敲擊的力度更大,嚴肅的說道:「周泉,你給我解釋解釋,這些錢是什麽意思?」


    周泉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魏海龍,又扭頭看了一眼陳慶東,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道:「魏書記,這……」


    「什麽這那的,我讓你解釋解釋這筆錢是什麽意思!你給慶東的過節費是吧?好幾千塊錢的過節費,誰出的?你出的還是民政所出的?要是發過節費,你就給慶東一個人發,怎麽不給我發!?」魏海龍厲聲叫道!


    看著魏海龍發這麽大的火,陳慶東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麵卻在不停的冷笑!


    這個魏海龍,真是演的一齣好戲啊!


    魏海龍對周泉發火,說的最後一句話,已經把他的意圖完全表達了出來,接下來,就看周泉能不能迅速理解魏海龍的意思,配合他演好這一出雙簧了!


    事實證明,周泉能得到魏海龍的信任,管好民政所的這一攤子事,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


    剛才還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周泉,聽了魏海龍的這番話後,馬上就做出了一副慚愧的樣子,說道:「魏書記,這事都怪我!我對陳鎮長說這些錢是民政所給的過節費,其實這不是什麽過節費,都是我自己的錢。我覺得陳鎮長是剛分管我們的領導,彼此之間還不熟悉,為了能盡快跟陳鎮長搞好關係,讓陳鎮長以後能在工作中多多照顧一下我們民政所,我才做出了這種事……」


    說完這個理由之後,周泉似乎是覺得說的太過照顧公事而沒有照顧私情了,便又說道:「其實,我給陳鎮長送這筆錢,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我覺得陳鎮長很年輕,而且還沒有結婚,正是花錢的時候,作為下屬,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照顧好領導的生活,所以我才想著給陳鎮長送一點錢,讓陳鎮長能手頭寬裕一點,也能更好的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來……」


    說完這些之後,周泉又「痛心疾首」的說道:「魏書記,我知道,這是我黨性不強的表現,我反省!我一定為這件事向陳鎮長好好的做檢討!」


    短短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周泉當著自己的麵,說出了兩番完全不同的話,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周泉還完全麵不改色,說話也一點都不打哏,簡直可以用「出口成章」來形容,對於周泉的「厚黑」能力,陳慶東真是佩服極了!


    既然魏海龍和周泉都把這場戲演的這麽逼真,陳慶東自然也得佩服他們,說道:「周所長,你的一片心意我很感動,也很感謝!我既然分管民政這一塊的工作,以後一定會盡心的嘛,周所長以後完全可以跟我正常溝通,不必這麽做,你這麽做是犯錯誤啊。」


    周泉連聲說道:「是!是!陳鎮長教訓的對!我這次一定吸取教訓,以後一定改正我的這種不良行為!」


    聽了周泉的這番解釋,魏海龍的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點,但還是語氣冰冷的說道:「周泉,你的意思是民政所其實沒有發過節費?」


    周泉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說道:「魏書記,其實民政所還是發了過節費的,一人發了兩百塊,包括我在內,也是兩百。而且隻發給了在編人員,其他人員都沒有發。」


    「除了慶東,你沒再給其他領導打著過節費的名義送錢吧?」魏海龍又問道。


    「沒有!沒有!這個真沒有!魏書記,這個我可以摸著良心向你保證!除了陳鎮長之外,我沒再給任何領導送錢!」周泉一臉嚴肅的說道。


    陳慶東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在編人員一人發兩百,是鎮上的統一規定,每個科室的在編人員都有,這可不算是什麽錯誤。


    另外,周泉後麵這個作保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說話的語氣,簡直是絕了,如果有人能在這時候拍下來,簡直都可以去拿給奧斯卡評審團去參選最佳演技了!


    陳慶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厚黑的人,真是讓人印象深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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