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辦公室,說說笑笑的往陳慶東的新辦公室走去,在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人站在那兒,兩人都不免有些震驚。


    這個熟人正是曾經的黨政辦主任,也是曾經被魏海龍視為心腹之一的馮玉棟!


    自從去年,馮玉棟失去了魏海龍的信任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和麵貌就已經一天不如一天,整個人好像突然之間就老了很多。


    今年上半年,馮玉棟不知道是因為精神壓力大還是其他的原因,精神狀態變得越來越差,魏海龍也徹底失去了對他的信任和耐心,免去了他黨政辦主任的職位,把他打發迴家,就當是提前退休了。


    而楊明雨就是在那之後,被魏海龍提拔起來接替馮玉棟的職位的。


    從馮玉棟提前退休之後,陳慶東就沒有再見過他。


    時隔幾個月後,陳慶東又一次見到馮玉棟,不由得被馮玉棟的巨大變化給震驚了!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馮玉棟頭頂的頭髮已經全部掉光,而四周的頭髮卻又全部花白,看起來十分搞笑,又十分蒼涼!他的臉色也黯淡無光,身形也已經有點佝僂,再加上他的穿著十分的老舊,所以一眼看上去,竟然覺得馮玉棟已經是個六七十歲的小老頭了!


    而馮玉棟的實際年齡,其實才不過四十歲出頭啊!


    這時候,馮玉棟也看見了陳慶東和楊明雨,臉上的肌肉顫了顫,一副很尷尬的樣子,訕訕的說道:「慶東,不,陳鎮長……楊主任……」


    馮玉棟給他們打招唿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底氣,聲音十分的微弱,就像是一個從來沒見過世麵的老百姓第一次見到一個大官的時候,那種弱勢的感覺,暴露無遺!


    看著眼前卑微的馮玉棟,陳慶**然想到了去年他剛來上班的時候,來到黨政辦公室報到,正是找了馮玉棟,由馮玉棟帶他去見了魏海龍。


    那個時候的馮玉棟雖然也已經禿頂,但是遠沒有現在禿的這麽厲害,而且四周的頭髮還是黑色的,彼時的馮玉棟正深得魏海龍的信任,提副科級的希望非常大,他的精氣神也十分的飽滿,走路鏗鏗有力,跟現在的這個佝僂如老頭的馮玉棟,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其實,陳慶東跟馮玉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隻是馮玉棟如今的處境,讓陳慶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不由得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之情!


    在無限的感慨中,陳慶東向前快走了兩步,熱情的握住了馮玉棟的手,說道:「馮主任,最近還好嗎?」


    被陳慶東握住了手之後的馮玉棟十分的激動,他自從被魏海龍拋棄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別人這樣的問候和尊重了!


    就連他結髮的妻子,上高中的兒子,如今都沒有給過他什麽好臉色,還動輒說幾句讓人傷心的難聽話,更別提尊重了!


    馮玉棟的眼睛已經開始渾濁,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他緊緊握住陳慶東的手,說道:「慶東,不,不,陳鎮長,我聽說你已經當選了副鎮長了,真好……真好……」


    陳慶東在馮玉棟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說道:「馮主任,你在家好好休息,養好了身體,再迴來上班。你還年輕,距離正式退休的時間還早著呢,還能繼續做貢獻!」


    馮玉棟卻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陳慶東又問道:「這次迴單位,有什麽事嗎?」


    「有……有一點事……」馮玉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然後又看了看楊明雨,才說道,「我最近老是要去住院,想從咱們單位開個證明……」


    「開證明?」陳慶東一時沒反應過來馮玉棟說的是什麽意思,難道現在住院還要單位開證明才能住院了?沒聽說過啊!


    馮玉棟訕笑了一下,沒好意思解釋。


    一旁站著的楊明雨卻知道馮玉棟說的什麽事,其實為了這件事,馮玉棟已經來找他好幾次了。


    前幾次馮玉棟來找他的時候,由於楊明雨十分清楚魏海龍對馮玉棟十分厭惡,還把馮玉棟打入到了高坤的陣營中,所以楊明雨也就對馮玉棟十分冷淡,不怎麽願意搭理他。


    而這一次,由於陳慶東對馮玉棟的態度很親切,而陳慶東如今又是雙山鎮的第一紅人,所以當著陳慶東的麵,楊明雨也就轉變了一下對馮玉棟的態度,他對陳慶東解釋道:「陳鎮長,其實是這麽迴事,馮主任想在縣醫院住院,馮主任有醫保,能報銷一部分醫療費。不過,這需要去勞動局醫保科走手續,但是去勞動局辦學後續的時候,需要本單位出一個證明。」


    原來是這麽迴事!


    陳慶東便說道:「那就從單位出一個證明啊,這又不是什麽難事。」


    楊明雨看的出來陳慶東根本就不了解這件事的內情,但是當著馮玉棟的麵也不好解釋太多,以免激怒了馮玉棟,再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所以,楊明雨便簡單的解釋道:「這個證明需要政工科給開,但是政工科韓科長最近忙得很,沒空管馮主任的事,所以就暫時沒有辦下來。」


    馮玉棟聽了也不反駁,隻是默默不語的低著頭。


    陳慶東奇道:「去政工科開個證明,也就是寫幾句話、蓋個章子的時間罷了,能


    用幾分鍾?」


    楊明雨話裏有話的說道:「誰知道政工科的人怎麽想的,馮主任去了幾次,韓科長就是不給辦。馮主任為這事也找了我幾次,但是我現在雖然是黨政辦主任,但是才剛剛幹了沒多久,很多業務上的事情都還不熟悉,也不好去給韓科長的工作指指點點啊。」


    陳慶東已經聽出來了楊明雨這番官話套話的話外之音,什麽韓科長拖著這件事不給幹,恐怕,這還是魏海龍發了話,不讓政工科給馮玉棟開這個證明吧!


    唉!


    陳慶東在心裏不禁長嘆一聲!


    想這馮玉棟以前是魏海龍的大筆桿子,不知道為魏海龍寫了多少材料和講話稿,也算是為魏海龍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人了!


    如今,就因為魏海龍懷疑馮玉棟跟高坤有關係,就把馮玉棟一腳踢了出去。如果這麽做是出於權力鬥爭的需要,那也就罷了,但是馮玉棟現在都已經提前退休迴家了,而且還混的這麽落魄不堪了,魏海龍竟然還要趕盡殺絕,連給人家開一張證明,讓人家去報銷一點住院費的機會都給剝奪了!


    馮玉棟工作這麽多年,國家財政一直給他交著醫療報銷,按程序報銷醫療費,根本就是人家馮玉棟的合法權力啊!


    魏海龍這麽做,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陳慶東又一次冰冷的感覺到了魏海龍的冷血、殘忍、刻薄寡恩!


    正因為深刻的了解了魏海龍的這個性格,所以這一次的人大選舉,雖然魏海龍幫助陳慶東競選到了副鎮長的位子,但是陳慶東卻還是無法信任魏海龍,而把寶全部壓在了高坤那邊!


    有其主即有其仆!


    雖然陳慶東不了解縣長程學宏的為人,但是魏海龍既然能成為其心腹,那也就可想而知程學宏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相比較而言,高坤以及高坤背後的縣委書記徐明磊,無疑要可靠的多,除了徐明磊的權勢要比程學宏更強之外,徐明磊的性格和人品也是陳慶東更加看好的!


    在官場上混,最重要的就是站隊,如果看走了眼,就會一步錯,步步錯!


    不過,對於馮玉棟的這件事,陳慶東還是沒有什麽辦法的,魏海龍就是雙山鎮的土皇帝,他決定了的事,誰能有辦法?


    而且,陳慶東也不願意為了馮玉棟的事去冒犯魏海龍。


    捨己為人的事情,陳慶東已經早就不做了。


    但是,這這樣的場麵下,官話還是要說一說的。


    陳慶東便對楊明雨說道:「楊主任,你找個時間還是去政工科那邊跟韓科長溝通一下,如果不是程序上的問題,就盡量的幫馮主任辦這件事辦好。馮主任是我們雙山鎮政府的老職工了,他去縣醫院住院,要是連住院費都報銷不了,也顯得咱們鎮臉上無光啊。」


    楊明雨也明白陳慶東是在說官話而已,連忙說道:「好的,陳鎮長,我今天就去鄭可可那邊再問問情況,要是能辦,我一定督促著韓科長立刻就把證明開出來,我親自上門去給馮主任送過去!馮主任也是咱們鎮的老同誌了,來迴跑了這麽好幾次,我也覺得過意不去啊。」


    陳慶東便又對馮玉棟說道:「馮主任,那你就迴去等消息吧,等楊主任有了消息通知你。你現在身體不太好,就不要老是來這兒跑了。」


    馮玉棟其實也明白這件事的癥結是在魏海龍那裏,陳慶東對楊明雨說的這番話,其實起不了什麽作用。


    不過,陳慶東畢竟是一片好心,所以馮玉棟苦笑了一下,說道:「陳鎮長,楊主任,謝謝你們為我的事操心了,那我就迴去等消息。」


    「好,馮主任,迴去注意好好休息。現在沒有工作纏身了,正好可以把心放的寬一點,有機會就做點別的事情。」陳慶東真心的說道。


    楊明雨沒再搭理馮玉棟,說道:「陳鎮長,咱們快走吧,今天上午還有一個黨政聯席會呢,時間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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