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海還想再對陳慶東說什麽的時候,魏海龍從屋裏走了出來,陳慶東一眼瞟見了,連忙向前走了一步,叫道:「魏書記。」


    魏海龍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笑嗬嗬的說道:「來了,慶東。」


    陳慶東便把給魏海龍帶來的菸酒放在旁邊的一張石頭桌子上,說道:「魏書記,過年好。」


    「好,好。」魏海龍笑嗬嗬的,掏出一包中華,遞給陳慶東一支,說道,「今天別走了,正好四海和業軍都在這兒,一會玉峰還會過來,一塊在這兒吃頓便飯。」


    陳慶東雖然不願意跟魏海龍以及魏海龍的這幾員心腹大將一塊吃飯,但是也不好拒絕,隻好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說道:「魏書記,那我就不客氣了。」


    魏海龍笑道:「來我這兒,就是到了自己家了,還客氣什麽!」然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慶東呀,你年輕又有學歷,現在也是咱們鎮的優秀儲備幹部,但是一定不要驕傲,要多向領導和老同誌們學習。玉峰、四海還有業軍都是工作了一十二年的老同誌了,也都很有能力,你平時要創造機會,多和他們接觸,多向他們學習。」


    「是,我記住了,魏書記。」陳慶東認真的說道。


    「好,那你先跟四海他們聊聊吧,一會吃飯。」魏海龍也不囉嗦,又拍了一下陳慶東的肩膀,便去和另外的人打招唿去了。


    陳慶東便有隻好走到王四海和譚業軍身邊,跟他們站在一起抽菸,度日如年的等著吃飯。


    王四海還意味深長的給陳慶東說了一句:「慶東,魏書記今天留下吃飯的都是自己人,明白嗎?」


    陳慶東心裏苦笑,嘴上說道:「明白,王所長。」


    除了陳慶東他們幾個之外,來魏海龍家拜年的那些人又一個個的慢慢離開了。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郭玉峰也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手裏拎著一堆打包好的菜,一進院子就大叫道:「四海,快來幫我一把!」


    王四海、譚業軍、陳慶東三個人便都走了過去,王四海從郭玉峰手裏接過來大約一半的東西,笑道:「郭鎮長,你這是從哪弄來這麽多東西?」


    陳慶東也從郭玉峰手裏接過來了另外一半的東西,恭敬的叫道:「郭鎮長!」


    郭玉峰這才看到是陳慶東,愣了一下,說道:「慶東,你也過來了。」


    然後又對王四海抱怨道:「嗨,你可別提了!我剛才去白樺林酒店要了一桌菜,本來說讓他們派人給送過來的,但是今天晚上有個叫什麽『三哥』的人在給兒子辦生日酒,那場麵真叫一個牛逼,把整個白樺林酒店都包了下來!我操,那陣仗,比去年交通局韋局長給他媽媽做壽的陣仗還大多了!白樺林別說派人給咱們送菜了,連給我做菜都不願意做!我不想著魏書記喜歡吃白樺林的那幾個拿手菜嗎,就給他們經理好說歹說,他才給安排了一個大師傅緊著時間把菜給我做了出來。我怕他們糊弄了事,就在廚房裏緊盯著大師傅把菜做好,也不敢麻煩人家了,就自己拎著過來了。」


    王四海、譚業軍、陳慶東三人聽了郭玉峰的話就直笑,雖然郭玉峰是副鎮長,正兒八經的副科級幹部,但是王四海跟郭玉峰已經認識多年,而且王四海雖然是個股級幹部,但是他管錢,其權力之大也並不在郭玉峰之下,所以跟郭玉峰之間就沒有什麽上下級的隔膜,調侃道:「郭鎮長,你為了魏書記可真是下了真心了,估計你老丈人想吃這麽一桌飯,你都不給他去費勁吧?」


    「滾蛋。」郭玉峰笑罵了一句,又問道,「哎,我真是孤陋寡聞,這個老三是什麽人,我怎麽沒聽說過?」


    王四海笑道:「郭鎮,你說你孤陋寡聞,可真是一點都沒謙虛,連老三的名字都沒聽過,那說明你還沒有擠進柳林縣的上層圈子,哈哈……」


    郭玉峰笑罵道:「你個狗日的王四海,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會一套一套的。別廢話,給我說說這個狗日的老三到底是幹嘛的?」


    王四海故意逗郭玉峰開心,還是不說,而是問譚業軍:「老譚,你知道這個老三是誰吧?」


    譚業軍笑了笑,說道:「我聽說過。」


    「看,老譚認識老三,看來老譚已經進入了柳林縣上層圈子了。」王四海笑道。


    譚業軍也笑道:「我就是知道他,但是跟他沒什麽交情。」


    郭玉峰被王四海撩撥的心裏更加癢癢了,催促道:「老王,你別給我繞來繞去的吊我胃口,趕緊給我說說這個老三是誰。」


    王四海見再逗郭玉峰他就真的要惱了,才說道:「好吧,郭鎮,那我就給你掰扯掰扯。老三,你不知道是誰,但是薑磊的名字,你聽說過吧?」


    「薑磊?」郭玉峰想了想,說道,「好像前些年有個大混子叫薑磊,後來嚴打的時候,還在咱們縣體育場開過公審大會,我還去看過呢,不會就是他吧?」


    王四海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他。」


    「就是他?」郭玉峰驚了一下,說道,「這小子什麽時候出來的,怎麽混這麽大發了?」


    王四海看了一眼譚業軍,笑道:「郭鎮長,看來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操雙山鎮啊!竟然連薑磊的事都不知道。」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郭玉峰被撩撥的心癢難耐了,督促道,「四海,快說說,這傢夥怎麽混起來的?」


    王四海彈了一下菸灰,說道:「據我所知,這個薑磊是八八年年底的時候就放出來了,出來以後,薑磊就拉了個工程隊幹建築活,後來賺了錢,又開飯店、開旅館、開賭場什麽的等等一係列吧,反正現在是賺了個盆滿缽滿。要給咱們縣的有錢人排個名,薑磊肯定能排進前五。另外,我還有一個內幕消息是很多人不知道的。」


    「什麽消息?」郭玉峰立刻問道。


    「嘿嘿……」王四海笑著看了一眼一輛急不可耐神色的郭玉峰,說道,「咱們縣著名的興園賓館其實就是薑磊弄起來的。」


    「什麽?」郭玉峰說道,「四海,你說別的我信,但你說這個我卻不信。興園賓館的老闆是咱們縣經貿委劉主任的小舅子,這個我是確定的。而且,劉主任的小舅子前年的時候把興園賓館賣給了一個廣東來的老闆,現在興園賓館也被那個廣東老闆弄得烏煙瘴氣的,簡直成他媽的垃圾場了。你說興園賓館是薑磊的,這個肯定不對。」


    王四海說道:「郭鎮長,你說的這個情況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才說我知道的這個內幕是別人不知道的啊。」


    「這裏麵還有情況?」郭玉峰好奇的問道。


    「嘿嘿,當然有情況了。」王四海說道,「郭鎮長,其實我告訴你吧,你說的劉主任的小舅子其實就是薑磊的一個小兄弟,薑磊坐了幾年牢之後已經變得比以前老謀深算多了,行事比較低調,他手下的這些產業大都是以其他人的名義對外的,其實這些實際上都是薑磊的產業。而且,你說前年劉主任的小舅子把興園賓館賣給了一個廣東來的老闆,這也隻是對外的說法,事實上是薑磊把這個賓館送給了一個他的朋友。他這個朋友當年跟他是獄友,兩人在監獄裏拜了把子,而且他這朋友的家其實就是龍灣的,隻不過出獄之後去了廣東混了幾年,如今在那邊惹了事,待不下去了,才迴來投奔薑磊,薑磊十分夠義氣,直接把興園賓館送給了他,任他折騰。」


    「那照你這麽說,薑磊這麽牛逼,白樺林酒店也是他的嘍?要不然,他自己有酒店,又何必包下白樺林酒店辦酒席?」


    「這個我倒是不敢確定,我隻知道白樺林對外的老闆反正不是薑磊,但是以薑磊的行事作風,這個白樺林酒店就是他的,或者他占有股份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要不然,以薑磊的手段,他怎麽會坐看一個外人的酒店做大?」王四海分析道。


    郭玉峰聽完,不由得調侃道:「四海,你對薑磊了解的挺清楚啊!」


    王四海嘿嘿一笑,說道:「我了解的還多著呢,何止這些?郭鎮長,你還想不想聽,想聽我再給你說說?」


    「那你說說。」


    「郭鎮,你得十分想聽,我才給你說,要不然我說的多沒勁?」


    郭玉峰往王四海腿上踢了一腳,罵道:「你個狗日的王四海,別給我繞圈子。」


    王四海被罵了也不惱,便說道:「好,好,為了滿足郭鎮的好奇心,我就再說薑磊幾件事。郭鎮,這個薑磊還有一個外號叫『薑三多』,你知道是哪三多嗎?」


    「我怎麽知道?」郭玉峰沒好氣的說道,「快說!」


    「嘿嘿,別急,聽我給你道來。」王四海板著手指頭,不緊不慢的說道,「薑磊的第一多,就是兄弟多,他的親兄弟就有三個,薑磊正好排名第三,這也是他被認叫做『三哥』、『老三』的原因。他的第二多是錢多,這個很容易理解,他有那麽多產業,當然錢多。第三多,就是他的女人多。外麵有人傳說這個薑磊是個『**』,夜夜都要當新郎,而且還最喜歡處女。其實據我所知,這完全就是造謠。不過薑磊確實喜歡女人,四五個情人還是有的,但是薑磊有這麽幾個情人,倒也並不完全是因為他好色,而是因為他特別想生個兒子。但不知道什麽原因,薑磊這麽多年混的這麽好,錢賺了大把,女人也上了不少,但就是沒有個爭氣的女人能給他生個小子。」


    「別瞎說了!」郭玉峰嘴快的說道,「今天薑磊包了白樺林,不就是為他兒子慶生的嗎?」


    王四海笑道:「郭鎮你別急,聽我說完啊!聽說薑磊今年年初的時候,又保養了一個美女大學生,這個大學生也確實爭氣,這不還一年沒到頭呢,就給薑磊生了個大胖小子!薑磊也肯定是高興壞了,向來十分低調的他,今天也一反常態,大張旗鼓的包了酒樓給他兒子慶起生來了。」


    郭玉峰聽完不由得咧了咧嘴,說道:「媽的,薑磊這他媽的才叫人生啊!」


    王四海說道:「是啊,這個薑磊真媽的牛!聽說他有這麽多女人,但是還都駕馭的很好,這些女人還能和睦相處,就他媽的跟舊社會的大戶人家的『老爺』沒什麽區別了,就這一點,就是很多人比不上的。」


    郭玉峰其實是個很有江湖情節的人,聽了這些話,不由得十分感嘆,說道:「看來這個薑磊也真的是個人才啊,一個勞改犯,混到了今天這一步,真不容易。從薑磊把興園賓館送給他朋友這件事能看出來,這個薑磊也是個講究人。」


    「是啊。」王四海說道,「這個薑磊要是不講究,就憑他的勞改犯出身,絕對混不到現在這個地步。」


    譚業軍也對薑磊的事情知道一些,聽王四海說的這麽熱鬧,便忍不住插嘴道:「我聽說這個薑磊跟咱們縣裏原來的一位領導關係密切,當初薑磊出獄以後,也是這位領導比較關照他,把幾個政府的工程發包給他,才讓他賺了第一桶金。」


    郭玉峰聽了之後便轉過來臉去看王四海。


    王四海點了下頭,說道:「我也聽說過這迴事,而且這事十有**是真的。你們想啊,八八年、**年那會,咱們這兒還非常落後,幾乎沒有什麽私營企業,薑磊拉個工程隊,要是不做政府的活,他上哪掙錢去?」


    郭玉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笑罵道:「他媽的,其實說來說去,還是政府最大,任你當什麽大老闆,要是政府不鳥你,你就混不開。」


    王四海笑了起來:「郭鎮長,你這句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


    陳慶東聽著他們幾人的聊天,雖然他一直沒有插嘴,但是心裏卻還是聽得有些震動,這個薑磊的人生真叫一個精彩啊!


    另外,陳慶東還知道,前段時間,他們湊錢給孫良勇行賄的時候,由於手頭湊不夠三十萬,鄭洪濤還去找這個薑磊拆借了十萬塊錢的高利貸。


    當然,在信用社的貸款到帳之後,鄭洪濤便把這十萬塊錢換給了薑磊。


    不知道是因為鄭洪濤跟薑磊認識,還是因為薑磊的人生太精彩的原因,陳慶東心裏在羨慕薑磊的同時,也隱隱有些莫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有一天肯定要跟這個薑磊打交道。


    這時,魏海龍走了過來,說道:「聊什麽呢?這麽高興。別聊了,慶東,你去廚房那幾個盤子盆子的把菜盛起來,玉峰,你去我屋裏拿兩瓶酒出來,咱們準備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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