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陳慶東參加了綠野養殖場的中層以上領導會議。


    雖然綠野養殖場現在的人員配置還並不完善,但是跟開始的時候相比,也已經算是有模有樣了。另外,綠野養殖場如今在雙山鎮紅的發紫,成為了老百姓每天討論最多的話題,想要跟綠野養殖場合作的農戶也越來越多,每天都有很多來谘詢的,甚至有的農戶明確表示,可以不要養殖場的補貼,完全自己出錢建造雞舍,隻希望得到一個跟綠野養殖場合作的機會。


    在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內,綠野養殖場就由開始的找不到合作戶變成了現在的供不應求,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不得不歸功於農民的「盲目」跟風效應。


    不管怎麽樣,綠野養殖場如今到了一個發展的關鍵時期,是趁著大好的局麵繼續擴張,還是在現有的規模上先鞏固好局麵,然後再循序漸進,就成為了一個問題。


    這次中層以上會議,就是為了討論這個問題,旨在讓大家都限製獻策,然後再由最高管理層的幾個人討論出結果。


    一場會議看下來,許多人熱情高漲,叫叫嚷嚷,主張繼續擴張的人占了大多數,一少部分人則認為應該避免盲目擴張,等養殖場盈利以後,再擴張也不遲。


    會議結束之後,陳紅兵、鄭洪濤、陳慶東、黃德育、謝文海五個人又聚在辦公室裏做最後的討論。


    從離婚以後,陳紅兵就潛心改變自己,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便首先發言道:「剛才大家討論的意見,咱們也都聽了,很全麵。但是最終該怎麽走路,還是需要咱們幾個拿主意,現在大家也都談談自己的想法吧。」


    鄭洪濤說道:「紅兵,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行。」陳紅兵說道,「其實我的想法是趁著這麽好的局麵繼續擴張,反正那些等著合作的農戶都願意自己墊資建雞舍,咱們就隻需要把種蛋孵化然後分給他們飼養就行了,不用投資多少錢。」


    說完之後,陳紅兵又看著鄭洪濤說道:「洪濤,談談你的想法。」


    鄭洪濤手裏轉著一支原子筆,說道:「紅兵,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先多發展合作戶再說,以後有問題再慢慢解決。」


    陳慶東默默的聽著兩個哥哥的意見,他對兩個哥哥持快速擴張發展的意見毫不吃驚,因為在他們幾個月前籌劃建這個養殖場的時候,就有過大躍進式的快速發展的想法,那個時候,其實他們連十萬塊錢都湊不起來。


    現在養殖場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而且形式又這麽好,他們自然不會裹足不前。


    陳慶東還知道,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絕對不會滿足於這一個養殖場,也不會滿足於在雙山鎮發展,他們想要的世界,要比這大得多。


    「德育叔,你怎麽想?」鄭洪濤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問道。


    持在養雞場現有的規模上先鞏固好局麵,然後再循序漸進的意見的人中,以黃德育為首。


    黃德育當即微微搖了下頭,說道:「紅兵,洪濤,你們兩個才是養雞場的老闆,我隻不過是給你們打工的,你們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按說我不該有其他的意見,這是一個打工者應該有的素質。」


    鄭洪濤連忙說道:「德育叔,你千萬別這麽說。這個養殖場從籌劃到建設,你絕對都是功勞最大的人,我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們都很清楚,也完全相信你,你的任何意見都是為了讓養殖場發展的更好,所以德育叔你有什麽想法就盡管說。」


    「你們對我這麽信任,我無以為報,隻能對養殖場盡心盡力。」黃德育感嘆的說道,「所以我有意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的意思,還是先不要擴張。咱們原先計劃的第一期合作戶是六十到一百戶,最多也不能超過一百二十戶,但是看看現在,已經接近一百五十戶了。如果咱們現在還繼續擴張,那麽如果擴張到兩百戶甚至更多,就幾乎是咱們開始設計數量的兩倍,這已經遠超過了咱們能夠控製的限度!雖然後麵發展的這些合作戶願意自己墊全資,但是一旦出現了什麽問題,哪怕是微小的問題,放大到兩百多戶合作戶身上,就會變成了大問題,畢竟咱們現在還是再摸著石頭過河,沒有什麽經驗,恐怕到時候咱們就會尾大不掉啊!」


    黃德育說的這些話比較事實就是,而且完全是以實際情況出發,所以一時間大家也就沒有人說話。


    沉默了一陣之後,陳紅兵沒有就黃德育的話表態,而是說道:「文海叔,也說說你的看法吧。」


    謝文海訕笑了一下,說道:「我沒有什麽文化,對這麽大的事也看不出個裏表來,還是你們商量吧。」


    本來他們也沒指望謝文海能提出多少建設性的意見,他的長處在於協調和村民之間的關係,不在這裏,於是陳紅兵便又說道:「慶東,那你談談你的看法。」


    陳慶東把手裏一直拿著的水杯輕輕放在桌子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德育叔剛才說的很有道理,穩紮穩打比較穩妥。」


    陳紅兵和鄭洪濤聽了陳慶東的話,都不由得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這時,陳慶東的話風卻又突然一轉,說道:「不過,我認為,現在趁著縣裏鼓勵發展農牧業的機會,老百姓又這麽熱情,所以我們應該抓住這個機遇,繼續擴張。咱們都知道,縣裏為鼓勵鄉鎮農牧等產業的發展,設立了發展專項資金,這些錢該給誰,怎麽給,都是有明確規定的,那就是給發展的規模大的企業,效益好的企業。咱們現在把規模擴大,對爭取這個專項發展資金可是大大有利的。另外,老百姓現在對咱們的養殖場這麽信任,都想跟著咱們賺點錢發家致富,咱們也不能冷了老百姓的心不是?」


    陳紅兵聽了陳慶東這番話,立刻高興的說道:「慶東說的有道理。當然了,德育叔說的也有道理。其實說白了,這就是個風險的問題,擴張則利潤大一點,風險也會變大。不擴張,利潤小一點,同樣風險也會小一點。嗬嗬,其實不管做什麽生意,不都是利潤和風險共存嗎?」


    鄭洪濤知道擴張的事是板上釘釘的了,但是為了黃德育的麵子,他還是說道:「今天咱們就這件事做個深入的討論,具體怎麽做,咱們也都再思考思考再說。德育叔的意見非常好,也非常實際,咱們必須好好想想。」


    「對!對!」陳紅兵說道,「這件事不急,再好好想兩天,過兩天再做決定。」


    雖然聽他們這麽說,但是黃德育知道,擴張的事是肯定的了,按說他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麽,畢竟他隻是一個打工的,養殖場的興衰榮辱說起來跟他的關係其實並不大,他隻需要做好的自己的工作,按月從養殖場領工資就行了。


    而且,就算是養殖場未來出了問題而倒閉,以他的水平,像以前一樣,偶爾出去客串一下講座,給一些養殖場做做指導,掙點外快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黃德育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這個養殖場又是在他一手的操心下建設起來的,所以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便直言道:「紅兵,洪濤,你們的意思我聽出來了,看來你們已經是執意要擴張了。但是我覺得這裏麵的風險很大,雖然前段時間魏書記號召全鎮的職工集資,也集了六十多萬,但是這筆錢投到養殖場之後,已經用去了大半,而且養殖場現在還欠著一屁股的工程款、飼料原材料款,種蛋的錢等等,反正是一屁股的帳,如果現在繼續擴張,即使不用補貼農戶,那咱們的花銷肯定也要大增,資金鍊就會更緊張。一旦資金鍊出現問題,恐怕養殖場就完了。我在農村工作多年,對老百姓還是非常熟悉的,他們本來就沒什麽家底,都是非常現實的,萬一出一點小問題,老百姓鬧起來,就成了大事情。」


    黃德育這番話說的這麽中肯,又這麽有道理,陳紅兵等人都不好再表態說什麽,最後陳紅兵隻好說道:「德育叔,你的意見我們好好想想,這件事過兩天再決定,好嗎?」


    黃德育自然不能逼著他們表態什麽,便點頭道:「行,好好想想。」


    討論結束以後,黃德育和謝文海走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他們三人之後,陳紅兵又問陳慶東:「小東,我剛才看你有什麽話想說,是不是?」


    「嗬嗬,哥,被你看出來了。」陳慶東笑道。


    「小東,你還有什麽意見,趕緊說。」陳紅兵說道。


    陳紅兵沒有說話,而是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水。


    陳紅兵著急道:「老二,你有話快說,別賣關子!」


    陳慶東微微一笑,說道:「哥,剛才當著德育叔和文海叔的麵,我有些話不好說出來。其實,德育說這麽說很對,隻不過他有一點還沒有想透。」


    「哪一點?」陳紅兵著急的問道。


    陳慶東的嘴角玩了一下,略帶惡意的說道:「德育叔隻想著養殖場一旦出了問題,老百姓會鬧事,但是他沒有想到,隻要咱們發展的合作戶夠多,那麽一旦養殖場出了事,這麽多合作戶都會出事,一不小心就會鬧成群體事件,這就不隻是養殖場的事情了。」


    陳紅兵有點沒聽懂,微微皺起了眉頭。


    鄭洪濤卻心思玲瓏,聽懂了陳慶東的意見,打了個響指,笑道:「慶東,你這想法可有點毒啊!」


    陳紅兵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能不能別繞彎子?」


    鄭洪濤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慶東的意思是,咱們跟這麽多合作戶綁在一起,一旦咱們養殖場出了事,那麽這些農戶就都會出事,如果這些農戶都鬧起來,政府能不管嗎?咱們的養殖場這就是通過農民綁架了政府啊!」


    「草!」陳紅兵說道,「原來你們說的這個意思!」


    陳慶東說道:「咱們當然也不想出事,但是咱們沒有基礎沒有靠山,這個養殖場就是咱們的根,也是咱們向上爬的基礎,絕對不能讓養殖場出事。咱們現在通過合作戶綁架了政府,政府就絕對不會讓咱們的養殖場出事。哥,這個社會的主流還是政府,咱們為了傍棵大樹,隻能這麽做啊!」


    陳紅兵拍板道:「就這麽定了。這兩天,咱們再好好做做德育叔的思想工作。德育叔對咱們養殖場非常重要,咱們不能讓他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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