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東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過了一個晚上,結果第二天一早七點多鍾來到鎮政府以後,就得知已經有包括陳豐在內的五六個人來到郝樹勇在鎮政府的宿舍交了保證書了,到了中午下班之前,更是隻有嚴明磊一個人沒有交保證書了。


    郝樹勇心想就一個嚴明磊也鬧不出什麽大的麽蛾子,便派專人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班盯著他,隻要他有什麽行動,隨時匯報,如果他出現在縣委大院等地方,立刻把他抓迴來關黑屋!


    更讓陳慶東感到驚奇的是,郝樹勇這麽自作主張的處理了這件事,魏海龍竟然也沒有什麽表示,這件事好像就這麽過去了一樣。


    但是陳慶東心裏卻存著一份憂慮,他知道郝樹勇給陳豐等人的承諾根本就無法兌現,雖然陳豐等人暫時被一種希望的光芒中不鬧了,但是隻要魏海龍不改變主意,這件事就早晚得掀開蓋子!


    到時候,會出現什麽樣的炸彈,真是無法預料!


    陳慶東不禁感嘆,像陳豐這樣的無權無勢,人生前途完全被別人的一念之間而操縱,甚至因此改變命運的蟻民,實在是太可憐,又太可嘆了!


    暫時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在魏海龍的高度重視和要求下,幾乎整個雙山鎮的工作人員都被動員起來,做好迎接徐明磊書記前來視察的準備工作。


    在徐明磊書記要來雙山鎮視察的兩天前,他的秘書蔡誌明終於給他打來了電話,讓他立刻來縣城一趟,帶他去買根魚竿。


    陳慶東當時正在辦公室裏看縣裏最近的文件,聽到蔡誌明在電話裏說「立刻來縣城一趟」,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心想這個蔡誌明也太高高在上了一些。不過,即使腹誹,也不能不去,陳慶東便放下手頭的文件,又到鎮財所借了五千塊錢,打了欠條。


    這段時間,陳慶東手裏沒少花錢,而且大都是養殖場的錢,不過錢也沒有亂花,花這些錢主要還是為了給養殖場辦事。


    但是養殖場最近的資金比較緊張,所以陳慶東便也壓縮了開支,能不花的錢盡量不花,實在要花錢的時候,他也不想再從養殖場拿錢,因此他向魏海龍打了個報告,希望能在特殊情況下向財所先借錢使用。


    魏海龍也知道陳慶東的特殊情況,也為了籠絡陳慶東,便給他特批了這個權利,但是給他設了上限,總共預支額度不能超過一萬塊錢。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陳慶東知道這次買魚竿也許會花費不少,甚至過千都很有可能。雖然陳慶東自己現在其實沒有多少釣魚的閑趣,也根本就不想在這個正缺錢的節骨眼上花這麽多錢買個魚竿,但這件事是徐書記安排的,那就變成了一個任務,不得不做,所以他便去財所先預支了五千。


    鎮財政所所長王四海是出了名的「四海通吃」,誰想要從他這裏領錢、報銷**之類的,不給他點油水,是非常困難的。


    當陳慶東來到財所,讓王四海給他預支五千塊錢的時候,王四海竟然還哼哼唧唧的不願意給,伸手要油水的意思非常明顯。


    不過,由於陳慶東對王四海向來沒有什麽好感,而且現在蔡誌明在縣裏等著,時間很緊,沒時間在這裏磨嘰,從財所預支現金的事,魏海龍又已經給他打好了招唿,所以陳慶東也就沒有跟他多廢話,直接告訴他,這是魏書記安排的事,如果財所沒錢,他就隻能給魏書記匯報,讓他另想辦法。


    王四海果然不再說什麽了,給陳慶東拿出了五千塊錢,然後讓他寫了個欠條。


    拿到錢之後,陳慶東立刻迴到了鎮上,搭公共汽車迴了縣城。


    在縣委大院門口,陳慶東用公用電話給蔡誌明打了個電話,蔡誌明似乎不太方便,在電話裏沒有多說,隻是讓他直接去院子裏的停車場等他。


    付電話費的時候,陳慶東又買了一條精品南京放在了手提包裏。


    陳慶東來到縣委大院的停車場,看著在縣委大院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心想這些人就是柳林縣的精英人才,整個柳林縣的發展以及老百姓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這座大院裏的人掌控的,心裏便不由得升起一種莫名的興奮,對自己也要早日進入這座大院工作,成為其中的重要人物的心思也更加迫切了。


    陳慶東在停車場等了大約半個小時,蔡誌明才打著電話走了過來,來到陳慶東身邊,也不說話,隻是對他點了點頭,又打了將近五分鍾電話,才把電話掛掉了。


    陳慶東聽蔡誌明說話的內容,並不是在談什麽工作,而應該是在跟一個女孩子隨便聊天。


    雖然這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陳慶東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蔡誌明一個電話就把自己從雙山鎮叫了迴來,又讓自己在停車場等了他將近半個小時,這才打著電話走了出來,而且當著自己的麵還打了好幾分鍾無關緊要的電話,這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時間當迴事啊!


    不把自己的時間當迴事,其實也就是不把自己當迴事啊!


    雖然陳慶東心裏有些自尊心受到打擊的怒氣,但是他也非常明白,自己一個鄉鎮的普通人員,在蔡誌明這個「二號首長」眼裏確實不算什麽,他這麽對待自己,或許也並不是故意這麽晾著自己,而是他已經把這種事當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果自己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蔡誌明還會這麽慢待自己嗎?


    顯然不會的!


    你坐的位子不同,別人看你的眼光,對你的態度也會不同,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啊!


    蔡誌明掛了電話以後,也沒說什麽道歉的話,在他看來,對一個鄉鎮的普通人員也根本就沒有道歉的必要,隻是招唿道:「慶東,上車吧,我帶你去。我時間很緊,一會徐書記還要去市裏麵,我得趕緊迴來。」


    陳慶東雖然有些腹誹,但表麵上還是春風和煦的樣子,說道:「蔡科長,你時間這麽忙,要不然你給我說個地方,我自己去吧。」


    蔡誌明輕輕一笑,道:「領導交代我去做的事,我怎麽敢打折扣?快上車吧。」


    陳慶東便依言坐進了一輛黑色桑塔納的副駕駛上。


    剛才,陳慶東已經注意到了這輛桑塔納的車牌號碼數字比較大,應該不是縣委小車班的車輛,但是對於蔡誌明來說,隨便從哪個單位借輛車開開,隻要他開了口,估計問題都不大。


    坐進車子以後,蔡誌明瀟灑的把車倒了出來,又略有炫耀的說道:「我帶你去的那個漁具店,老闆是個釣魚大師,在《中國釣魚》雜誌都經常發表文章,而且還參加過國際性的釣魚大賽,那叫一個厲害!我們老闆跟他是好朋友,隻有我帶你去,才能買到真正好的魚竿。」


    陳慶東一開始還沒聽懂蔡誌明說他們老闆跟這位釣魚大師是好朋友是什麽意思,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蔡誌明說的「老闆」其實就是徐明磊。


    陳慶東便順著蔡誌明的話感嘆道:「沒想到咱們縣還有這麽厲害的人物啊!」


    蔡誌明輕笑道:「這位老闆可不是柳林人,他的漁具店在全國開了幾十家,這裏隻是他一個小小的分店而已。也正因為他跟我們老闆是好朋友,所以我們老闆來柳林主政以後,他才來柳林開了這麽一家分店。要不然,人家才不會看上柳林這麽落後的地方。」


    「徐書記來咱們柳林主政,確實是咱們全縣人民的福氣啊!」陳慶東讚嘆道,「不知道今天我有沒有緣能見一麵這位釣魚大師?」


    「你想見他可沒那麽容易。」蔡誌明說道,「這位老闆有這麽多家店,還要忙著去世界各地釣魚,時間緊的很,那有那麽多時間待在柳林?我這麽久也隻見過他兩三次而已。不過他有個徒弟經常來柳林照顧一下店裏的生意,也是個釣魚高手,你有機會了可以找他請教請教。」


    「蔡科長,這還得請你幫忙引見啊!」陳慶東說道。


    「這沒問題。」蔡誌明說著話已經把車開到了縣委大院的門口,突然踩了剎車,妖開車玻璃,對著一個剛好路過的人說道,「雲飛,機關事務局剛弄來幾盆花,你去打個招唿,讓他們給我留幾盆。」


    陳慶東這才看清,原來這個窗外的人正是當初走關係把他從縣府辦擠到雙山鎮的王雲飛!


    「好嘞了,蔡科長,你就放心吧,我挑好的給你留!」王雲飛陪著笑說道,「你這是去哪?有啥事你吩咐一聲,我去辦!」


    這時,王雲飛突然看見了坐在副駕駛上滿臉神秘笑容的陳慶東,笑容不由得僵硬在了臉上,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蔡誌明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認識,更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仇恨,說道:「你先把這個事辦了吧。我帶這個小兄弟出去辦點事,你去忙吧。」


    王雲飛才沉浸在震驚之中,沒聽到蔡誌明的說話,表情木然,像是出了魂似的。


    蔡誌明詫異道:「雲飛,怎麽了你這是!」


    王雲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陪著笑說道:「沒事!沒事!不好意思,蔡科長,今天不知道咋了,我有點頭暈。行,那你去忙吧蔡科長,注意安全。」


    蔡誌明笑道:「這麽大冷的天,你小子不會中暑了吧?迴去吧。」


    「好,好,蔡科長。」王雲飛又陪著笑了幾聲,眼神又不由得瞥了一眼陳慶東,內容十分複雜。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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