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黃德育和王福才終於風塵僕僕的趕迴了雙山鎮,一見到陳慶東就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他們去考察的那家養殖場,已經同意以低價賣給他們那台一次性能孵化三萬顆雞蛋的半自動的電孵化機了!


    陳慶東也非常興奮,孵化機是養殖場最核心的設備,有了這個機子,再辦好其他的手續,建好了廠房,原則上來說就可以開始正式開動了!


    上次歐德章副縣長來雙山鎮考察的時候,他當著副縣長的麵跟魏海龍頂了牛,這一舉動雖然魯莽,但是更加贏得了高坤的信任。昨天,高坤又明確的告訴了他,隻要他能把養殖場辦出一個樣子,就不用擔心以後會在魏海龍手底下受氣。


    高坤的這句許諾已經非常直白,陳慶東的動力更足了!


    現在劉兆林被打的事也已經稍微有點冷了,派出所那邊查了兩天也沒查出來什麽線索,這事估計就這麽要不了了之了,陳慶東心想,是時候去找劉兆林談談了。


    但就在這時候,他這兩天最擔心的一件事還是發生了!


    謝小偉又把劉兆林打了一頓,衝動之下,還主動交代了兩天前,就是他敲得劉兆林那一悶棍!


    有人報了警,派出所主持工作的指導員譚業軍接到信息之後,親自帶人把謝小偉帶了過來,劉兆林由於「受傷嚴重」,直接被送去了鎮衛生院。


    可巧的是,魏海龍去縣裏麵開會沒在鎮上,譚業軍又跟高坤的關係很密切,所以把這件事第一時間給高坤做了匯報,高坤一下就猜到了這件事背後的原因,暫時把這件事壓了下來,馬上就打電話叫來了陳慶東。


    陳慶東來到高坤的辦公室以後,譚業軍也正在這裏,高坤直接說道:「咱們一塊去衛生院看看劉兆林!」


    譚業軍看得出來陳慶東跟高坤的關係非常親密,他跟陳慶東兩人已經見過麵喝過酒了,也知道陳慶東跟高坤有點關係,但是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會這麽好,所以在心裏又對陳慶東高看了幾分。


    在路上,陳慶東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劉兆林被敲了一悶棍,並且經過思考,決定死心塌地的跟著郭玉峰他們一條路走到底以後,他就越想越咽不下去被敲了一悶棍的窩囊氣!


    隻不過,他當時沒有看見是誰打得他,現場也沒有留下什麽證據,派出所的人也無可奈何,想要走正規途徑報仇,看來是很困難了。


    不過,劉兆林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有的是旁門左路的辦法。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天之後,決定用他們雙山鎮農村的一個老法子來給自己報仇!


    這個老法子就是捏麵人,下詛咒!


    具體做法就是他去村裏麵的每一家都去斂一點麵,把最後斂迴來的麵,捏成一個麵人,身上插上一根針,掛在村口七七四十九天,那麽那個害他的人就會在被針紮的部位生病而死,比如紮在心髒,那個人就會得心髒病而死,如果插在肺部,那個人就會得肺病而死。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詛咒。


    這個捏麵人下詛咒的方法在雙山鎮歷史上由來已久,但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破四舊的時候,已經被人打倒了,沒人再用這個法子給人下詛咒了。


    直到近幾年,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一些舊文化、舊風俗竟然又有了復甦的跡象,這個捏小麵人,下詛咒的方法也在雙山鎮偶有出現。


    不過,稍微文化的人都會知道,這種下詛咒的方法根本就沒有什麽科學依據,別說在小麵人身上插一根針,掛在村口七七四十九天了,哪怕是在身上插滿針,掛在村口一年,那個被詛咒的人也沒有任何理由會得病,更別說得絕症了。


    這個下詛咒的方法主要還是在於心理上的威懾,之所以要一家一家的去斂麵,就是這個原因,如果其中一家人就是要被詛咒的那家人,那麽去他家斂麵的時候,他肯定會極不情願配合,這樣就有助於下詛咒者發現仇人。


    劉兆林就是認準了打他的人是謝文海指示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謝文海的那個小王八羔子,所以他才想到了用這個古老的辦法去噁心一下謝文海,看看他的反應。


    帶著這種心態,劉兆林從村頭的家庭開始,一家家的要麵,並且明說了自己是要捏小麵人下詛咒,雖然大多數人都很厭惡劉兆林用這種邪惡的古老辦法下詛咒,但是為了表明自己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所以都還是從自家麵缸裏拿出了一撮麵,交給了劉兆林。


    劉兆林把要來的麵放進一個大號的洗衣粉袋子裏,道聲謝,就接著去下一家了。


    輪到謝文海家的時候,劉兆林看他家的門沒有關,沒敲門就直接進去了。


    謝文海和他老婆正好沒在家,隻有謝小偉一個人在家,而謝小偉因為心情不好,自己在家喝了點悶酒,正在頭疼,乍一看到劉兆林拎著一個洗衣粉袋子走進了他家的院子,謝小偉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瞪著眼睛就走了出來,大叫道:「你幹啥呢?!」


    劉兆林斜了一眼謝小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一點都不怵謝小偉,當年謝小偉上小學的時候,跟兩個同學一起拿一塊爛土豆逗他家的狗玩,被他看見了,一人給踹了一腳,把他們三個都踹進了爛泥溝裏。謝小偉還非常有自尊心,迴到家也不給家裏說是什麽迴事,又被謝文海罵了一頓。


    從那以後,謝小偉就恨上了劉兆林,他們兩個人見了麵總要瞪眼。


    隻不過,當年劉兆林毫無顧忌的一腳把謝小偉踹翻的時候,他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謝小偉隻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毛小子。現在差不多十年過去了,他四十多歲,還是個中年人,而謝小偉卻已經長成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了。


    劉兆林弄這個小麵人的事,就是為了膈應一下謝家人,所以麵對著謝小偉,也不囉嗦,非常直白的說道:「我前兩天不知道被哪個狗日的砸了一悶棍,派出所找不出來人,我就學咱們村的老法子,挨家斂點麵,捏個麵人,給他頭上紮一針,掛在咱們村口七七四十九天,疼死這個狗日的!」


    謝小偉聽了心頭火起,但是也不好反擊,因為一旦反擊就算是表明了就是自己打的那一悶棍,所以他隻能厭惡的擺擺手,像攆一條狗一樣說道:「出去!出去!上別家要去!」


    劉兆林也不生氣,還是冷笑著說道:「隻要是咱們村的人,我挨家挨戶的都要。嘿嘿,謝小偉,你也是南隅的人,捏小麵人的事你也懂。俗話說得好啊,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門!你要是心裏沒鬼,就麻溜的給我一撮子麵,我再上別人家要去!」


    「我家沒有,出去!」謝小偉努力克製著說道。


    「沒有?沒有麵還是沒有啥?」劉兆林為了刺激謝小偉,故意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爹是個村支書,沒錯,但這也是個沒脫產的泥腿子!你呢?隻是一個派出所的零時工而已,還真的把自己當成吃國糧的幹部了?」


    謝小偉最忌諱別人說他是臨時工的事,當即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指著劉兆林的鼻子大罵道:「劉兆林,我草你媽!你給我滾出去!」


    劉兆林也大怒的叫道:「謝小偉,你個小王八羔子,就是你打的老子吧!」


    謝小偉在酒精和怒火的衝擊下,雙眼發紅,順手抄起一把靠牆放著的翻曬糧食用的木杴,劈頭蓋臉的朝著劉兆林砸了下來!


    劉兆林也不是好惹的,一把抓住木杴,兩個人爭奪不下,同時捨棄木杴,近身扭打在一起!


    劉兆林年輕的時候打架也是把好手,但現在畢竟年齡大了幾歲,而謝小偉卻正值身體最強壯的時候,又喝了點酒,平添了幾分力氣,沒多大會,就把劉兆林騎在了身下,朝他臉上頭上打了幾拳,雖然劉兆林用雙手護著頭臉,但還是被謝小偉其中一拳打破了他的鼻子。


    劉兆林的鼻子被打出了血,雖然傷的不重,但是鼻血流的很多,加上兩個人不停的扭動,把劉兆林弄了一臉的血,看起來非常嚴重,好像已經被謝小偉打的頭破血流了!


    謝小偉打到興起,也完全不考慮後果了,一邊打一邊罵道:「草你媽的劉兆林,給你臉不要臉,那一悶棍就是老子我打的,你能怎麽樣!告訴你吧,要是你再不識相,以後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劉兆林雖然被謝小偉摁在地上狂揍,鼻子也被打出了血,但是性子絕強,毫不示弱,抱著頭大罵道:「謝小偉,你個小王八羔子,要是有種你就打死我,你他媽的也得給我賠命!老子比你多活了二十年,賺了!」


    謝小偉怒道:「媽的,還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謝小偉和劉兆林的爭吵廝打聲很快就引來了左領右舍,他們看到兩人滾在地上打的像兩個土驢一樣,又看到劉兆林滿頭滿臉的血,好像快要被打死了,大家怕出大事,紛紛上前拉架,有個跟劉兆林的老婆沾親帶故的遠房親戚偷偷的跑迴家,用家裏剛裝上不久的電話撥了報警電話。


    縣公安局指揮中心的接線員接了報警電話以後,問清了地址,就直接通知了雙山鎮派出所,讓他們出警。派出所的人聽說是謝文海家出了事,譚業軍就立刻親自帶隊來到了謝文海家,把謝小偉帶了迴來,又把劉兆林送去了鎮衛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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