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白色雪原。那裏的氣溫常年低於零下十度,哪怕是魔女也很難在這樣兇惡的環境長時間生存。


    這片白色雪原被靠近北方的諸國稱為“歎息雪原”,幾乎沒有人會知道,這個世界的最北是什麽樣的景色。


    歎息平原之上,幾乎沒有什麽物種可以在這樣險惡環境生存。


    但卻常年綻放著一些紅得妖豔的花,它在各種地方有不同的稱唿,官方的學名稱唿其為“曼珠沙華”,但在貝阿朵莉切,這裏的人更習慣稱唿其為彼岸花。


    傳說,在冥河的兩岸,就綻放著這些生命力頑強的花。


    它們自地獄而來,帶來冥界使者的信息。


    也因此它們象征著死亡,在這個死亡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的國度,彼岸花也便成為了這個王國的國花。


    歎息雪原之外的世界,各地當然也綻放著彼岸花。


    這種花因為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不受人待見,與貝阿朵莉切各處隨處可見不同,外麵隻有少量的花商會去特意栽培這種花。


    更多的時候,彼岸花是作為魔藥的素材存在的,他人拿來欣賞的情況少之又少。


    “難得你要求你需要一點自由時間。”伊蕾娜說道。


    琴很少會主動提出想要給他一點時間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直旅行到現在,幾乎都是伊蕾娜想去哪琴一般也會毫無意見地跟去哪。


    最初相互約好的是彼此自由時間平分的。


    但伊蕾娜也毫無愧疚地收下了琴給予的自由。


    此時,琴提出他想去一個地方,自己如果拒絕就太不合情理了。


    隨後,伊蕾娜跟著琴逛了一個又一個花店,她沒有弄明白琴是在找什麽,是準備買花送給誰嗎?


    除了自己,他還認識誰嗎?不會是送給我吧?


    伊蕾娜姑且收起了自戀的情緒,要是沙耶,她會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但麵前這個木頭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終於,在輾轉了幾個花店後,琴在一處角落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一朵病懨懨的豔紅色的彼岸花孤獨地在角落綻放,看樣子,它已經在百花競豔的比試裏出局很久了。


    “多少錢?”琴詢問道。


    “你確定要買這種有毒的花嗎?”花店老板說的,“實話實說,這是被一個客戶退貨退迴來的。”


    “是的。”琴點頭道。


    “三枚銅幣。”


    隨後,琴就拿到了他找了許久才找到的花束。


    “需要送給誰嗎?”伊蕾娜問道。彼岸花嗎?好像從琴嘴巴裏時不時就會提到這種花,但在伊蕾娜目光裏,這種花向來名聲不太好。


    “嗯。”琴沒有多說什麽。


    他一路走得很安靜,直到走到一處寬闊安靜的地方。


    這裏沒有人聲的嘈雜,就很靜謐,琴將彼岸花放在胸口默念著什麽,隨後將花放下。


    “伊蕾娜,借把火。”琴說道。


    “哦。”伊蕾娜甩了甩了魔杖,一束火苗在魔杖上方憑空而生。


    “點著它吧。”


    這是什麽奇怪的儀式嗎?


    伊蕾娜也不想多想什麽,就將彼岸花點燃了。


    在火光之下,彼岸花燃燒了幾秒後就焚成了灰燼,風一吹,就是連灰燼都看不到了。


    “好了,打擾你這麽久時間了。我的事情做完了。”琴說道。


    “不會不會。”你還怪客氣的。


    “能多問問你為什麽要……”伊蕾娜還沒問完。


    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今天,是老師的忌日。也是我開始旅行的日子。”


    雖然可能大體也猜到了。


    畢竟琴認識的人,可能就那麽幾位。


    “她生前很喜歡這種花。”琴繼續道,“但我不是很喜歡。”


    那你……還時常把這花掛嘴邊。


    “故鄉人的死太廉價了,廉價得就好像這花一樣,三枚銅幣,就是一條人命。”琴說道,“但,這花或許是我曾經活過的唯一證據了。”


    “為什麽這麽說?”伊蕾娜不解道。


    “因為遺忘吧——正如我選擇遺忘很多事情,所有人都不會記得有這麽一個人拚命掙紮活著。”琴說道,“我和這彼岸花一樣。”


    “聽得不是很懂。”


    “不懂才是最好的,但願你一輩子都不要懂。”琴說道,“好了,繼續做你的事情吧。”


    “其餘的我沒聽懂,但有一點我還是懂的。”伊蕾娜說道。


    “什麽?”


    “至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會記得有這麽一個人陪我旅行過。”


    ……


    在琴買過彼岸花的花店,又走來一位客人。她穿著和當地有些格格不入的服飾,明明這裏春暖花開氣候宜人,但她卻披著寬厚的雪白羽絨。


    而且年齡,似乎十歲不到。


    “小妹妹——請問你要買什麽?”花店老板繼續著她營業微笑。


    她下意識覺得這位小妹妹是父母拜托她來買花的。


    “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安琪拉。”小妹妹淡藍色的瞳孔仰頭看著花店老板,嘴角洋溢著笑容。


    “安琪拉小妹妹,你要買些什麽呢?”


    好可愛的小女孩。


    就是你這麽穿不熱嗎?也許是她體虛需要保暖吧。


    “買東西就不必了哦~那個……”安琪拉輕輕打了個響指,“一位灰發魔女來過,她的同行人買了什麽?”


    在響指響起的那一刻,花店老板突然感到腦子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她忘記了營業,隻想好好迴答眼前女孩的問題。


    “他買了一束彼岸花。”


    “就這樣?”


    “是的,安琪拉大人。”


    “嗬嗬,和我想得差不多。”安琪拉輕笑著搖了搖頭,“對了,彼岸花還有多餘的賣嗎?”


    “沒有了,安琪拉大人。”


    “行吧,外麵的人還真是沒品味。”安琪拉笑著離開了,出店門前再輕輕打了個響指,“遺忘。”


    隨後那位花店老板就恢複了神誌。


    她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但隨即就繼續幹活了。仿佛從始至終,那位藍瞳蘿莉沒有進店過。


    安琪拉欠欠身子走出了這個王國,然後召喚出掃帚飛向了天空。


    這個樣子,仿佛她就是一個正常魔法師。


    如果,忽略她沒有任何心跳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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