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


    “別再進去了!很危險!”


    “……”


    霍祁涼薄的聲線十分突兀:“她想死就讓她去,別管她。”


    顧淩伊遙遙看了眼被火舌占據的樓梯,扯下大門旁的窗簾裏布。


    洋房後院有個泳池,顧淩伊拎著輕薄的白色裏布大步往那兒走去。


    長長的白布與祖母綠交織,像特殊的婚紗拖尾,被顧淩伊拖出一種破碎華麗的美感。


    有幾個工作人員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大多數人還留在前院等著消防員。


    後院靜謐,顧淩伊在心中複盤顧顏玥和係統對話。


    思緒不斷擴大,樓上發生的事被她一一還原。


    火是顧顏玥放的,鬱夕還在二樓。


    她本想利用火勢來創造一個拯救工作室創始人的戲碼。


    卻沒想到化纖易燃,火苗以不可控的趨勢迅速蔓延,就連顧顏玥也是通過向係統兌換免疫道具,才能毫發無損地跑出來的。


    重點是,這個道具,她本可以多換取一個用在鬱夕身上。


    但顧顏玥不願意,她不願意用800群眾好感值去換一條人命。


    800!她作為一個明星,微博粉絲超過5000萬!卻吝嗇到一分都不願意用在別人身上!


    顧淩伊沉著臉將裏布浸在泳池中,等布料吸飽水,才隨意披在身上。


    “她要做什麽?”


    “她、她她她……”


    徒手爬樓對顧淩伊來說不是難事,更何況洋房雕花精致,到處都有落腳的地方。


    如果不是怕他們把她抓起來研究,她甚至可以一步蹬上二樓。


    哢擦哢擦哢擦——


    相機快門都快被按出火花。


    有人撓頭:“這時候了誰還有心思拍照!”等他往聲音來源看去時,才發現是他們工作室的金牌攝影師老柯。


    “顧、顧老師……”


    跟著顧淩伊來到後院的還有負責她的兩名造型師。


    幾人眼睜睜看著顧淩伊動作利落地躍上二樓,中途隻在樓層間的天使雕像那借了一次力,全程不過十幾秒。


    玻璃碎裂,顧淩伊的身影消失在濃煙中,有人急得雙眼濕潤,“快!快去前麵問問消防隊來了沒……”


    “顧淩伊她瘋了嗎!上去幹嘛!”負責布景的工作人員頭都大了,一雙手把自己的短發掏成雞窩。


    他話音落下,造型師突然一個激靈,剛憋迴去的淚又落了下來:“鬱姐!鬱姐可能在上麵!”


    雖然顧顏玥說沒看到人,但萬一呢……


    去前院打聽消息的人很快就迴來了,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消防車還在路上,約莫十來分鍾車程。


    顧顏玥走在人群最前頭,雙手緊緊揪在一起,望向二樓濃煙處的目光逐漸變得惡劣。


    顧淩伊最好死在裏麵,不受她光環影響的人就不該存在。


    霍祁雙手插兜,滿眼質疑地看向領路的工作人員,“你剛才說顧淩伊是怎麽上去的?”


    這人跑到前院問話時,順嘴喊了句:顧淩伊爬到二樓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紛紛跟到後院,臉上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顧老師就是踩著那個雕像跳上去的!”工作人員指了指嵌在兩層樓中間的天使裝飾。


    霍祁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頭戴光圈的幼兒天使雕塑上印著一隻黢黑的腳丫子印。


    霍祁:“……”


    洋房是挑高樓層,雕像距離二樓那扇破碎的窗戶至少兩米。


    跳上去?一般人都做不到吧?。


    顧淩伊是武打明星?


    霍祁眉頭緊皺,卻在低頭時看到顧顏玥眼底來不及收迴的惡意。


    轉瞬即逝。


    注意到霍祁的目光,顧顏玥內心一顫,隨即落下幾滴淚來:“祁哥哥……伊伊不會有事吧?”


    霍祁心底湧現一絲怪異,很快消失不見:“她自己要上去的,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二樓,顧淩伊從窗戶進來,小腿被玻璃劃開又迅速愈合,隻在裙擺上留下破裂的痕跡。


    “鬱夕?”


    滋滋啦啦的火氣充斥整個樓層,後院正對著堆放道具的區域,也是整個二樓火勢最小的地方。


    “鬱夕!”


    被噴淋澆熄的火一團一團吐出滾滾濃煙,顧淩伊壓低身子,往那條洛可可裙的陳列架靠近。


    鬱夕是為了那條裙子來的,裙子周圍隻有一個方向是通往這裏。


    人的本能會往火小的地方跑。


    縮小範圍,顧淩伊的視線迅速在雜亂無章的道具間掃過。


    火焰濃煙不斷交替,在目光觸及到某一處時,顧淩伊瞳孔一縮。眨眼間就來到趴著的鬱夕麵前。


    她似乎已經失去意識,小腿和胳膊上有著大小不一的灼痕。


    顧淩伊把身上披著的濕布扯下裹緊鬱夕,緊接著一把將她公主抱起。


    進來時的窗戶已經不能再去,火勢會朝那裏蔓延。


    並且,這麽跳下去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顧淩伊估算距離,找了扇窗破開,一躍而下。


    盤著的發絲散落,熱風撲麵。


    後院有人聽到破窗聲,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去。


    有什麽東西從二樓墜下。


    他揉了揉眼睛,反複確認後終於驚唿出聲:“顧淩伊!”


    無數道視線在頃刻間投來。


    空地上的許願池還在噴水,顧淩伊抱著鬱夕與後院泳池邊的人群隔水相望。


    這距離,還是太近了些。他們應該沒看見吧?


    顧淩伊低頭,想看看鬱夕的情況,然後,她對上了一雙晶亮晶亮的眼。


    顧淩伊:“……”


    失策了。


    “咳咳咳……”顧淩伊偏過頭像是濃煙嗆住一般,佯作一副無力感:“你……你能下來吧?我沒力氣了……”


    “能……”鬱夕眨眨眼,感覺抱著她的胳膊一點也不像沒力氣的樣子。


    她緩緩從顧淩伊身上下來,小小聲問:“你是不是受過什麽特殊訓練?”末了還保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顧淩伊一噎,懷疑地看向鬱夕,她到底看見多少……


    鬱夕顫巍巍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其實她從被顧淩伊抱起就已經恢複了意識。所以徒腳踹鋼化玻璃,抱著人跳樓什麽的,她都看見了。


    顧淩伊抬手抹了抹臉,煙灰頓時跟竹炭麵膜一般覆在臉上,她黑著臉,一本正經:“藝人嘛,技多不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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