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雖有死氣,但也不是毫無生機。


    而她的生機......


    張盈盈算了下,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


    這不是巧了嗎?


    剛好她要進一線天,而穀主的生機正好也在一線天。


    這樣一來,一切都好解決了。


    她清了清嗓子,打斷道:“其實你並非沒有生的可能。”


    穀主這才看向那邊一直保持安靜的女孩,又看了眼自家兒子。


    眼神隨之軟化了些:“你就是玉清的師妹吧。”


    張盈盈道:“我們不是同一個師門,但是經常在一起打鬧,勉強可以稱一聲師兄妹。”


    穀主了然,隻以為這姑娘是在安慰自己,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安慰我的,生死是人必經的過程。我早已看淡。能在死之前見到自己的孩子,我死而無憾了。”


    玉清的手被穀主緊緊拉著,微涼的觸感在手背、在手心上緩緩擦過。


    不似父親的大手,永遠都是暖烘烘的。


    他吸了吸鼻子,“師妹,你方才什麽意思?”


    張盈盈挑眉道:“一線天,你母親的生機便是在那!”


    一線天?


    玉清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他有理由懷疑,張盈盈在胡扯,目的就是為了解救她的朋友。


    但是他從其眼裏卻看不出半點破綻。


    為了母親可以活著,他們一家三口能相聚,他願意去相信她。


    冷聲道:“你不要騙我!”


    張盈盈笑了笑,與之對視,“你應該知道我的本事。”


    玉清一怔,是啊,張盈盈是星辰門百年一遇的天才,天賦是最好的。


    在門內,她的師兄姐們都沒她厲害,手指一撚,便知很多事情。


    “抱歉,是我狹隘了!”


    “沒事!”張盈盈神色淡淡。


    織錦他們前腳剛在那裏陷入危險,後腳她就說穀主的生機也在那裏,這湊巧的事情擱誰都會懷疑的。


    她可以理解玉清的心情。


    穀主看了看自家的兒子,又看向張盈盈,心裏有一絲的雀躍:“玉清,這位姑娘是否是星辰門的徒弟?”


    玉清點了點頭。


    穀主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星辰門中的推算術最是厲害,傳聞幾年前便隱退了下去。


    門內的人一律不準暴露身份,也不許隨便參與因果中。


    沒想到,她將死之人,竟能遇到一個。


    激動地上前,“姑娘,你所言是真?”


    “當然,這種事,我沒開玩笑的必要。”


    穀主大笑了起來,當即安排人,親自與張盈盈走了一趟。


    途中,張盈盈把織錦她們的事情與穀主簡單說了一下。


    穀主沉默了很久,沉聲道:“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此等能力!”


    張盈盈皺眉問道:“所以穀主知道他們是怎麽迴事?”


    據穀主所說,這些靈魂是在幾十年前突然出現在幽泉穀的,那時候,這些靈魂還是非常兇殘的,隻要遇到活人便會攻擊。


    不得已的情況下,穀主散功將他們困在了一線天。


    這幾年隱隱有鬆動的痕跡,她擔心他們會再次禍害人類,就明令禁止穀內人出去,也不許穀外之人進來。


    張盈盈再次站在一線天的地方,內心焦急萬分。


    此時也不知織錦她們如何了?


    穀主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別擔心,她們本就是魂魄,暫時不會有事的。”


    這是她這麽多年看管靈魂得來的經驗之談。


    並不是為了安慰她而隨口說出的話。


    張盈盈道:“當年你將他們困在此處,那想必是有辦法進去。”


    陣法中就算是死門,那也應該會給自己留一個生門的。


    天音閣擅長音律攻擊,並不擅長陣法這一道,而玉閣主與玉清卻極其擅長這一道,如今看來,他們兩人對陣法的精通,應該是穀主教授玉閣主的了。


    穀主聞言,果然笑了笑,\"那是自然,每隔五年,我都會親自進去再穩固一下陣法的。\"


    今年剛好是新的五年之期。


    “請隨我來。”


    張盈盈與玉清跟在她的身後,繞過前麵的大山,停在另一座不顯眼的小山腳下。


    穀主往前走了十步,又往左行了三步,最後再次退了迴來,站在距離小山腳下的一寸之內。


    她雙手捏訣,在麵前實施了一個陣法的法訣。


    張盈盈不喜歡這種老土的施法手訣,因此從來沒有去學習過,她隻會利用符籙和自己雕刻的東西去布置陣法。


    對於穀主剛才的手勢,她是一竅不通。


    但是玉清卻是深吸一口氣。


    懂陣法的人都懂,他的 母親剛才那一套行雲流水下的手訣便是失傳已久的古老困守之陣。


    這是他最渴望練成的!


    張盈盈剛轉頭,準備詢問一下玉清,就見其眼中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她悟了!


    穀主剛才實施的陣法肯定非常牛叉。


    不然,玉清這個呆頭鵝不會露出這麽奇怪的表情的。


    就在穀主施法結束後,對麵的兩座大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猛然間,又是轟隆一聲。


    兩座大山就這麽赤裸裸的分開了。


    張盈盈神情一喜,往前邁了一步。


    穀主當即飛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做什麽?!!”


    玉清不自覺也看向了自己的母親,她好像非常生氣。


    難道是這裏麵還有什麽攻擊人的陣法嗎?


    當下,便朝著進去的道路一一看過去。


    沒有任何發現!


    到底是他的功力太淺了,還是說是母親的陣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了?


    玉清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沒有注意到那邊張盈盈與母親在說些什麽?


    當他反應過來時 ,兩人就這麽消失在了眼前。


    他慌了,“小師妹,母親,你們在哪裏?”


    李嫣然攔住,把穀主方才交代她的話,如實傳達:“穀主說了,讓你在此等候,要是累的話,就迴去休息。”


    玉清明顯不打算聽她的話,一把打開她攔住自己的雙臂,朝著一線天衝去。


    李嫣然搖了搖頭,心想,這個時間點進去了,又怎樣?


    終究不是一個地方!


    張盈盈這邊,與穀主一同踏入一方陣法中,兩人的身影快速消失。


    眼前白光一閃,再次看清四周的環境,已然不是方才的。


    ——補一章——


    “穀主是擔心師兄會遇到危險?”


    穀主道:“作為母親,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安安全全的。”


    張盈盈眉心輕蹙:“玉清師兄不喜歡這樣的保護!他會怨你的。”


    玉清從小就是個有自己主見的孩子,長大後,更是自主請願出去曆練,輸了比賽,便想方設法的提高自己,從不會對別人升起嫉妒之心。


    哪怕是曾經打敗自己的人,他也會伸出援助之手去相助。


    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喜歡親人把自己攬在身後保護起來的。


    他所希望的是並肩作戰,是尊重。


    “罷了,就算怨我也沒辦法,我隻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穀主說完這句話,便朝著另一邊走去。


    張盈盈歎了口氣,也難怪她會做出拋夫棄子的舉動來,原來本質就是個說不通的人。


    罷了,終歸是他們一家子的事情,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些什麽。


    再次追了上去。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什麽都沒有遇到。


    既沒有織錦她們的消息,也沒有她們口中的靈魂作祟。


    張盈盈不禁開始懷疑,難道這些靈魂躲了起來?


    她追上穀主,與她並排走在一起,“穀主,怎麽沒有見到你口中所說的靈魂?”


    穀主微微一笑,突然停了下來。


    嘴角是抑製不住的興奮,說出來的話,卻是:“怎麽?你們星辰門的人見到鬼魅都是這麽迫不及待的嗎?”


    張盈盈糾正道:“打住,我是為了救我朋友!我可與我師父和師兄們不同。”


    他們見到鬼魅會興奮的雙眼冒光,她可不是。


    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普通人。


    能不算命就不算命,免得沾染了因果,影響了修為,再招惹了天罰什麽的,那她可就虧大了。


    “嗬...還真看不出來。”穀主唇邊綻開一抹笑容,繼續往前走去,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看過去。


    “前方左轉彎便是了。”


    前麵的地方與周圍環境截然不同,陰氣足足。


    張盈盈輕鬆的表情陡然一變。


    幾個瞬移,與穀主一起行到了目的地。


    到了近處,那鬼哭狼嚎聲越發的清晰,甚至有點刺耳,要是普通人到此,那必然是被震的七孔流血而亡。


    “穀主,他們被困在了這裏?”


    “沒錯,這上麵的陣法已經鬆動了許多,像是被人為破壞的,想來你的朋友應該是誤闖了進去,這才被圍困的。”


    張盈盈腰間的葫蘆在此時,也輕微的動了動。


    就像是在證實穀主所言是事實。


    “嗯,既如此,那我們便進去吧。”


    張盈盈按住葫蘆,拿出幾張師父給她預留的符籙給了穀主,“第一張貼在身上,可暫時抵擋靈魂攻擊一刻。剩餘的幾張可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


    “多謝!”穀主照著她的說法,把第一張貼在了胸口的位置,餘下來的悉數收進了衣袖之中。


    兩人做好準備後,一起走了進去。


    陣法在她們進入的同時,被穀主隨手重新修複了起來,陣法之光由暗淡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裏麵的靈魂一個也逃不出去。


    隨著深入,一股深寒之氣附著在皮膚上,讓人不寒而栗。


    張盈盈隨手掏出一枚取暖符貼在了身上,迴頭問道:“穀主,你冷不?”


    穀主縮了縮肩膀,“我不冷 !”


    開什麽玩笑,以她的修為要是說冷的話,豈不是會被晚輩嘲笑?


    張盈盈“哦”了聲,沒有送出去的取暖符,又重新塞進了戒指中。


    穀主看的心癢難耐,剛想抬手阻止,那邊人的手比她聲音還要快,已經丟了進去。


    “你...”


    張盈盈憋笑憋得難受,索性迴頭迷茫問了一句,“怎麽了?”


    見人臉色變得五彩斑斕的,又轉迴頭,繼續往前走。


    “前輩,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不過你別擔心啊,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穀主咬了咬後槽牙,心想此女不愧是那人的徒弟,簡直是深得他的傳承。


    那年,穀裏出事的時候,她第一個便是去求得那人,結果那人不僅沒有出現,還讓人帶話給她,生死有命!


    讓她自己看著辦,或許哪一天就有了機緣,不用死了!


    本來還挺生氣的,現在嘛......


    穀主清冷的眼眸變得深邃,若有所思的看向前麵的女孩。


    嘀咕道:看來我的機緣便是她了。


    穀主笑了笑,緊跟在張盈盈身後。


    隨著深入,渾身毛孔都在打著顫。


    猛然間的抬眸,發現前方躲在石壁中的一個體積很大的黑影,正在死死盯著張盈盈。


    黑影的利爪已經做好了攻擊的姿勢。


    說時遲那時快,穀主心下一驚,剛喊出:“小心!”


    那隻黑影已經衝了過來。


    張盈盈突然揚唇笑了起來,反手抽出一根鞭子,“咻”的一聲破空聲,反將那隻黑影捆住了腳腕。


    用力一拉,將它狠狠砸向了地麵。


    層層灰塵彌漫在窄小的山洞中。


    \"咳咳......你沒事兒吧?\"穀主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用手捂住嘴巴,努力想要止住這陣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她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麵龐此刻漲得通紅,雙眼也因為被灰塵刺激而微微泛紅,眼角甚至還掛著幾滴生理性的淚水。


    隻見穀主迅速抬起手臂,寬大的衣袖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起一陣勁風,如同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彌漫在麵前的塵土用力地揮散開去。隨著塵土漸漸散去,眼前的視線終於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模樣長得極為怪異、堪稱奇形怪狀的靈魂!


    這個靈魂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姿態,仿佛是由各種不同形狀和大小的零件拚湊而成的一般。更令人驚奇的是,它居然擁有整整三顆頭顱!每顆頭顱都有著獨特的表情和神態,讓人看一眼便覺得毛骨悚然。


    此時,那個靈魂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身下的土地已經被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周圍的泥土和碎石四處飛濺。


    就在離大坑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名手持鞭子的女子——張盈盈。她身姿婀娜,麵容姣好,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淩厲之氣。


    隻見她緩緩蹲下身子,饒有興趣地盯著坑裏躺著的那個奇怪靈魂,開口問道:“喂,你有沒有見過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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