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給張生打電話,李鳳和丈夫李夢新婚蜜月來北京遊玩一陣子。自從李鳳考上師範大學之後,好像就再沒見過麵了。這多少年了,李鳳已經結婚了,夫婦倆都是研究數學的大學教授,純粹的知識分子層次。


    從中關村坐公交到定福莊下車,終於到傳媒大學附近寶玉的新家。寶玉太有運氣和福氣了。二姑,二姑父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想想第一次和嫂子弟弟趙春雷喝酒吃飯,時間如梭啊。還好附近也有一家大超市,還有赫赫有名的金百萬大飯店,買了一些寶玉兒子喜歡吃的各種高檔零食,還給二姑父買了兩瓶五糧液,嫂子說她不要太客氣了。


    現在親戚圈裏沒有不羨慕寶玉的,年紀輕輕兩套房子,又是房東,又買輛夏利王,那輛舊夏利送給大哥趙永輝了,上次趙永輝在寶玉醫院做了一次大手術,因為他太肥胖了,睡覺的時候會出現間歇性的唿吸困難和中斷,在北京住了兩個月的院之後,開著弟弟的二手車迴林海林業局了。趙永輝對自己的大侄子寶玉的兒子特別好,他當了大爺,老趙家未來的希望能不愛嗎?


    這傳媒大學附近的小區新房子選了二層樓房,也是為了照顧二姑身體不好,怕爬樓梯,三室一廳兩衛一大廚房,安放了一個八仙桌。空間格局設計特別好,更重要的是遠離馬路街道,再也沒有汽車噪音困攏寶玉一家子了。


    見到李鳳了,她可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安安靜靜的,兩口子都是大學老師,又都是數學係的,可把大姑高興壞了,她現在應該是最幸福的媽媽了。自從大姑父李景山因為肺癌病逝以來,靠她一個人做服裝生意,供了倆大學生相當厲害了,不過大姑對她的兩位男相好的是相當理性了,為了不給兒女們增添麻煩都分手了,又恢複了單身生活。


    李賢的兒子相當聰明,奧數連連拿大獎,和趙永輝的姑娘在學習上pk,不過長春的教育資源肯定比林海林業局的有優勢,大城市的教育力量一直是強的。李鳳好像對張笙的到來過於沉默了,有點兒瞧不上眼的意思。張笙又想起了過去,他對李鳳多好呀,領她還有瓶姐到他的維納斯山上吃圓棗子,五味子,還有野葡萄。李鳳這毛病好瞧不起人,張笙就差點和她說:“我雖然不像你夫婦倆是大學教授,但我也不差,天天在清華北大遊玩,天天路過北大清華也都給翰墨熏陶智慧了,我這叫簡單粗暴的提升自我的方式。好慶幸啊,多虧來北京了,北京萬歲,北大清華萬歲,清北大學萬歲,還得感謝海澱中關村的後天培養和教育啊!”


    盛夏天氣熱的原因,李鳳穿的有些暴露,一瞧張笙的眼神兒,有點自作多情趕緊整理了整理裙子,生怕漏光了。張笙和二姑說,他天天談戀愛,其實他挺喜歡嫂子給介紹的那個有點林黛玉風情的安徽女大學生。最近一陣子為了和林小青的愛和愛情苦惱呢。


    二姑和二姑在廚房忙活,這是一間開放式廚房,現在寶玉也挺喜歡張笙過來,寶玉似乎又找迴了小時候和張笙一起偷喝葡萄酒的惡作劇。生活節奏太忙碌了,小的那時候孩子們都喜歡喝甜飲料兒,正好通化紅葡萄酒是最好的甜酒了,好懷念過去的葡萄酒,好像經常聽爸爸張宏林迴味美酒竹葉青的妙處。


    二姑二姑父特別會節儉過日子,連水都要用滴水的方式,生怕水表多轉,產生用水的誤差。無論如何,二姑夫下廚房給李鳳,李夢兩口子做出一大桌子家常菜,二姑父做什麽都以爛爛的為標準,因為他的牙幾乎掉光了,又帶了假牙,東坡肘子,豬肝,芹菜炒肺片,豬蹄子,連筋都用高壓鍋蒸的稀爛稀爛,醋溜鯉魚這道菜很妙,因為鯉魚土腥味特別大,這道菜一上桌連寶玉也開始誇老爸的手藝,比金百萬的好吃。二姑父則說,什麽金百萬名字好聽,還是家裏做的魚好吃,“寶玉啊,別誇爸了,爸知道你最喜歡吃魚了,不過呢,李鳳李夢頭一次登咱家門兒,你也得給妹妹妹夫們做幾道菜。”


    “二姨父,別客氣,我和李夢不挑。”


    “李鳳,別叫我李夢。”


    “李夢別見外。這是我二姨家。”


    因為李鳳和李夢在張笙麵前挺傲慢的,沒什麽交流,隻是給夫婦倆提提建議,可以到海澱轉轉,清華園,北大的未名湖,看一看瞧一瞧。圓明園,頤和園是必須的,如果有時間去什刹海北海公園,景山公園轉轉更好了。李夢不喝酒,寶玉、二姑父、張笙一起推杯換盞,二姑,李鳳,李夢喝飲料。二姑父隻要一喝上酒,馬上又恢複到在林海林業局過去的榮光來,永遠的毛選,國內外局勢,按照他那代紅色思想毛選理論,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評論世界。


    二姑夫還是挺與時俱進的,他同張宏林一樣喜歡喝酒,郭金水會說,“姐夫別喝了,把你的油畫事業撿起來,年輕時中斷了,現在有了時間,萬一你的油畫出了名呢,你看我天天沒事兒就寫毛筆字兒。”


    “關鍵你大姐郭金玉呀,她怕我畫出名了,不要她了。”


    “大姐,這可是你的不對呀。”


    “金水別胡鬧了,他我還不知道嗎,還畫油畫呢,見了酒就跟不要命似的。”


    張笙想起了大姑父李景山對油畫的熱愛,他的兩個寶貝姑娘已經結婚了,如果李景山要是不死那麽早的話,可惜天妒英才啊。張笙和寶玉喝上癮,寶玉最近工作壓力挺大的,上次考研失敗,職稱也沒有提上來,寶玉和二姑父又談不到一塊兒去,二姑父當廠長當慣了,架子大,在家還是在廠子裏的大嗓門,又喊又叫的,弄得兒子怕和他聊天兒,哪句話不願意了又開喊大嗓門子。


    和寶玉談中關村的行情,當然張笙談的都是中關村的各種商業活動,還有他浸泡在中關村裏身上有些東西還是挺有價值的。二姑最喜歡聽張笙談中關村的發展變化了。酒這東西啊,挺有意思的,跟在酒吧裏喝不一樣,在酒吧裏喝酒,喝美了就去舞池裏跳跳舞,一運動又蹦又跳,酒就醒了,然後又找吧台上的美人們一起喝酒,玩遊戲,喝美了又下池子裏又蹦又跳的,其實這是最健康的夜生活了,美酒美女跳舞,這種喝酒的方式倒是挺有益身體健康的,但缺點是費錢,吧妹們雖然不要小費之類的,但她們的收入全是靠酒水提成的,所以別小瞧跳跳舞,喝喝酒,聊聊天之類的,還是挺昂貴的活動。


    張笙爆料了太多太多愛和愛情的故事,寶玉一見到張笙就和他提對門兒鄰居,有在南城百腦匯賣電腦,賺了好多好多money,這讓張笙聽著也有好多壓力。


    三叔張紅利,三嬸李小娥也從樹村坐車來了,似乎又迴到,在林海林業局過年,一起到飯店裏聚餐的熱熱鬧鬧的場麵了。久違的親戚們,親情再現了。現在呢,三嬸兒的爸爸媽媽,李爺爺,李奶奶住在老兒子在迴龍觀買的新房子裏了。最近老大李軍不太好,正在醫院檢查,情況不太樂觀,99%是癌症,老大都已經脫相了。三嬸說這毛病都是喝大酒造成的,爹娘心痛也沒有用啊,得了病是爹娘也無法解決的。三叔盡管身體不好,但是到了二姐這裏又開始又抽煙又喝酒的,不管不顧的,弄的三嬸兒直掉眼淚。“張紅利這可是給咱外甥女蜜月接風啊,你還抽大煙喝大酒嗎?”


    “三舅媽,沒事兒,三舅喝了我也高興,讓他抽吧,再說了這也是喜酒,喝不醉。”


    “還是外甥女兒會說話。”


    “其實我也挺通達的,關鍵人家寶玉的新房子裏喝點酒得了,還抽什麽煙呢?”


    “舅媽就讓三舅抽吧。”


    “看在姑爺的份兒上。張紅利這麽多人替你說好話呀。”


    這就是三叔的福分,不像二叔張紅旗把家庭生活搞得一地雞毛,和唐婉離婚了,好像唐婉在大連找了個老頭嫁了。二叔又被唐麗誘惑到外地當了一年的免費焊工,這也印證了爺爺對二叔的判斷,腦子很聰明,但是處事時總是缺點什麽,本來這些兄弟姐妹中,他是最能幹的,是第一批買上摩托車的萬元戶,把山上的家搬到大河邊上的平房裏,他天生與眾不同,又把東西南北改建了,生生改造出一四合院出來。本來把家從交合板廠對麵的大山搬下來,遠離是非之地,到了山下的大河邊,多麽愜意的家。


    二姑對他從來不抱什麽希望,“虎子虎子,從小就虎啊。”這一直是二姑對二叔張紅旗的評價。美好幸福的家庭生活,現在對於他來說是一場雞飛狗跳的噩夢,爹娘對張紅旗的判斷不幸言中了。張紅旗把家裏的一切都賣掉了,淨身出戶,因為他太傷心了,不想在林海林業局留下任何trace痕跡。二姑父還是永遠的熱心腸子,他幾乎關心所有的人和事兒。不過有一點,他有絕對的權威,二姑對他相當客客氣氣的。總說“夢吉啊,別自個兒出去公園兒,帶上我呀。”


    “什麽?你自己不能去嗎?非得纏著我嗎?”


    “夢吉呀,你知道我記不住路。”


    二姑的這糖尿病每天都要紮胰島素,吃飯定量定點定時,嚴格控製住口舌之欲。和寶玉喝了許多瓶燕京啤酒,因為人太多了,總要有人做出犧牲吧。張笙隻好假裝的要和林小青談戀愛,向李鳳,還有李夢夫婦say goodbye,心裏還悄悄的說一對兒清高的夫婦,“你怎麽坐車呀?”


    “坐什麽車呀,打車。”


    接到京華的電話說想在五道口附近餐廳一起吃頓飯。


    “京華好久沒見麵了,還在江濤公司嗎?”


    “我準備去韓國首爾三星總部工作。”


    “那以後見不著了唄。”


    “兩三年左右。”


    “這是我老婆的妹妹。”


    菜都上來了,那姑娘大高個穿一襲連衣裙,胸還挺豐滿的,眼光盯著周圍,四目相對,臉也跟著羞紅了。


    “我說你別光喝酒啊。”


    “認識嗎?她剛從北航畢業。”


    “京華的妹妹您好。”


    “您好。”


    姑娘怪不好意思的,臉又紅了,說完坐下來左顧右盼,那眼神有種情意在裏麵。反正讓你明白,她是不討厭對方的,也偷瞧他兩眼,她相當配合神采奕奕,用一雙多情眼神交流。這魅力從哪裏來的呢?他身上的那春情四射的光,因為昨夜的愛情,反而在京華小姨子身上起到了化學物理反應,那是一股隻有發情期女生才能感知的信息。


    她姐姐也是大高個兒,在觀察到彼此雙方的感覺,京華書生氣十足,在他心目中還覺得他是個boss, great boss,肯定在老婆和小姨子麵前又吹捧,朋友圈都知道單身漢,黃金單身漢,聊著未來,滿嘴胡吹亂砍,聽得小姨子滿眼含情,含情脈脈。她剛畢業,哪裏聽過這些新奇的東西?語言的魅力還是大啊,把她迷得暈頭轉向。


    “我這哥們兒,人品相當好,幹大事業,至少為了事業還未婚呢,哥們兒是不是連女朋友都沒處呢?”


    “對,單身呢。”


    小姨子不再害羞了,正眼相看,他也借東風兩眼放電,放出愛和愛情的火花。白襯衫黑西服,盡顯商業範兒,彼此喝的盡興,恰到好處別露怯,按以前的脾氣,不醉不罷休。


    “今晚還得去客戶那裏。”


    撒了個善意的謊言,“那麽忙啊?”


    她直接搭訕了,“嗯,下次一起吃飯,我請,希望您能來。”


    “當然,我一定來。”


    臨出門,彼此還深情款款,真沒想到在京華的心目中地位這麽高,都把小姨子介紹了,想一想京華真是夠哥們兒義氣,他的朋友都是些能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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