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林場是長白山林海雪原裏的明珠,確是那珍珠牽腸掛肚的地方。她向郭寶山兌現了諾言,他完全被大河林場的一切迷住了,他發誓再也不走了,有些累了,哪裏也沒有大河林場更美了。塔娜說的全都是事實,甚至大河林場比塔娜所描述還要超過百倍千倍萬倍。他甚至都後悔在局裏浪費的那幾年時間啊,他在這裏獲得了主人公的自信。一有機會到局裏,郭解放都感動的落淚啊,郭解放現在和郭寶山一家太親密了,以至於郭解放的孩子們 天天盼望郭寶山的到來,孩子們不知道國外的聖誕老人,但知道山裏林場有一位食神也好,吃神也好,還是稱郭寶山為食神吧。春天會給送幾袋子田雞,蛤蟆,鬆子兒,野蘑菇之類的,榛子核桃都是工人們給管理員的好處,吃的孩子們那個高興美啊!局裏的孩子們都缺營養,管理員的豬油飯是工隊工人們的最愛。偶爾人們會踩點兒甸果之類的,順手弄點山貨麅子河鮮,都忘不了管理員對他們的好。因為郭解放也幫了郭寶山好多忙,寶山的臭脾氣在局裏林場都是有名的,多虧寶山幹的是吃的工作,能搞出領導們愛吃的禦製特色菜,沒脾氣的人真做不出紫禁城裏的味道出來。看到郭解放感動的都快落淚了,他郭寶山也感到了自個兒的價值,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舉手之勞而已。就廠長書記想發火,見了他也客客氣氣的,沒人敢和嘴巴脾胃開玩笑,偶爾也會給郭解放送幾桶純正的黑豬油。


    大河林場有兩條小窄軌鐵路,一條通往山外的林業局,一條通往采伐區的林地裏。郭寶山真服氣,這林場迷住他了,這大河林場的存在就像塔娜永遠不老的珍珠白的身子一樣迷人啊!塔那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以前塔那爹的山莊土地所在,兩條大河交叉匯集之處。真正的大河,一條河通往甸果的天堂,另一條河通往紅鬆林區,最大的采伐區。


    大河林場越來越有活力了,年輕的青年們也越來越多,充滿了朝氣。最起碼郭金釵從小學到中學畢業齊活了。局裏以工人們的子女的教育做出許多許多,最新的磚瓦房教室都比局裏的學校條件好,建了許多磚瓦房宿舍,都是給來這裏工作的男青年們準備的,食堂規模也越來越大了。現在許多人眼紅食堂管理員的職業,但是工人們的嘴巴離不開豬油拌飯的味道使他穩如泰山。這些工人們個個吃的跟八旗紈絝子弟似的,隻限在吃的方麵上,個個都是饞鬼,都是郭寶山培養出來的壞毛病。小夥兒們見了寶山個個點頭哈腰的,沒辦法,這位脾氣不好的大爺是他們的神啊,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郭寶山都喜歡叫他大爺。廠長書記明白郭寶山的食堂管理員的職位,在他退休之前都別惦記,如果有想法到食堂吃頓豬油拌飯,教育教育就明白了。郭寶山太滿足了,這個年齡好像陪著滿族公主又迴到了公主的故裏,這都是他的塔娜帶給他的幸福,要不他不是餓死就是病死的。


    郭寶山的兒女們在林場是腰杆最硬氣最直的,金水和金鉤覺得爹跟城裏的局長差不多,別說,在林場裏哥倆可以學螃蟹橫著走沒問題的。


    林場裏未婚的工隊的熱血青年們,他們知道食堂管理員有五朵金花,不是金達萊,是最美的杜鵑花。住在大炕上的男青年們都憧憬著美妙的東西,這山裏頭的紅鬆林,榆樹林,椴樹林,還有唱著喀秋莎讚歌的樺樹林,他們幻想能在樺樹林約會心愛的姑娘。


    “ 做夢吧,做春夢吧。食堂管理員的女兒們,你和她們談戀愛,不是我沒警告你們,個個都是紅辣椒,辣啊!\"


    紅林已經習慣了在林場的集體生活,熱熱鬧鬧的,不缺吃不缺喝的,平時下班之後聚在一起喝糧食酒,從來不缺雞鴨魚肉之類的。在山林裏的好處是工作之餘順便弄些稀缺的山貨,從大河裏捉幾條白細鱗之類的,一種大河中的河豚,這隻是個比喻,味道鮮美。沒結婚有沒結婚的好處,沒談戀愛有沒談戀愛的妙處。山裏的工人們全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單身漢了。局裏的領導還有林場上的領導心中明白,讓他們在這裏奮鬥,必須解決他們的單身問題,雖然他們不是軍人,但軍人有軍婚。咱這大河林場,別的不說,在所有林業局的林場裏,是基礎設施配套設施最全麵的林場了,還是林業資源最豐富的林場了,按林場的工隊的工人們的話說,他們都瞧不上針葉林,大河林場的采伐區,幾乎全都是紅鬆林,還有樺樹林。書記們,廠長們明白,大河林場在附近農村是赫赫有名的,工人和農村幾乎是不通婚的,因為工人是紅色戶口本,而農村是綠色戶口本,城裏的工人戶口和農村戶口不一樣,工人有退休工資,農民沒有,工人們家裏的孩子們也看不上農村的。大河林場裏的工人們有時到十公裏外的迴頭溝去買小黃米,雞蛋,農村的女孩兒們可羨慕這些有工資的男青年了。


    能當工人很難的,金玉就想能在大河林場裏當上工人。想一想啊,郭寶山是食堂管理員對嗎?走走關係,讓金玉當上工人應該不難呀,但是這種門路永遠是封閉的,好比把農村戶口變成城裏戶口那麽難。大河林場十幾口的大家庭有幾百戶,都當上工人林業局和林場是承受不住的。但有大集體,小集體啊,大集體,小集體不行,去生產隊幹活也行,再找機會,或者說等待機會。金玉能幹,先在生產隊,又在小集體,又在大集體幹,但幹來幹去,天公不作美。有些人還是等來了招工的機會,但金玉就是沒有機會成為一名正式的工人。金玉自尊心特別強,他也明白,如果當不上工人,未來怎麽辦呢?她可不想待在家裏混日子,吃白食。其實金玉的厲害,在林楊裏是赫赫有名的,有的男青年本想追求她,但都打了退堂鼓,因為郭金玉是厲害的姑娘,外號帶刺的野薔薇,也可以說刺梅。林場裏的熱血男青年們都說他郭金玉是帶刺的紅玫瑰。


    那珍珠沒少為金玉的厲害,性子暴烈生悶氣,因為郭金玉脾氣不好,就算美如西施,美如十二金釵又有何用呢?


    那珍珠都覺得郭金玉的性格有問題,這會嚇跑那些金龜婿的。娘現在不想別的,女兒大了就得找個好男人,這是保守的舊思想,別的不提郭寶山的大食堂,已經為六七十對戀愛青年男女們舉辦了婚姻盛宴了。那珍珠著急啊,她有自私的想法,趁著爹爹還是林場裏的大食堂管理員,她金玉結婚也能方便好多呀。其實娜珍珠的擔心有點多餘了,除了最小的五姑娘還是小姑娘之外,郭寶山的女兒們絕對是林場男青年們,在大炕上臨睡著前的熱門話題,郭金玉、郭金霞、郭金雀,還有郭金蘭。他們真想多了,除了老大老二之外,剩下的都在念初中呢,最小的五妹妹還在娘的懷裏呢。


    金水金鉤,這兄弟倆天天惹郭寶山生氣,按道理,郭寶山對倆兒子相當夠用心的,這可這倆兒子呢?偏偏以爹破口大罵,惹爹生氣為樂子。不過呢,金水和金鉤對大姐姐郭金玉相當依戀,他倆是大姐姐的哼哈二將,保護神。郭寶山的一棟大房子是通透的,女兒們一間大炕,倆兒子一間大炕,他和珍珠一間大炕。大房子兩側一間儲存他最迷戀的一缸缸豬油,按郭寶山的理論,最純粹的豬油放上十年,二十年也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還有一間放製作滿漢全席的食材。


    郭寶山明白在教育子女方麵,自個兒是失敗者,指望這幫子潑辣的兒女們出息是不可能的了,都不是念書成為幹部的料。倆兒子呢,心高氣傲的,根本眼裏就沒有他這個會做禦製菜的爹,什麽食堂管理員說好聽一點,就是做飯的工頭這是金水和金鉤對爹的評價。郭寶山不知問題出在哪裏,瞧瞧這幫兔崽子們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住著通透的大磚瓦房子,林場裏的大別墅,周圍十幾畝地都種上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向日葵,還有玉米。郭寶山不知道向日葵代表著太陽神的所在,在向日葵地裏會迷失自我的。玉米地裏會有大河林場裏最甘甜可口的玉米杆--甜杆,這都是金水和金鉤,癡迷的所在,當然了,金水和金鉤理解不了太陽神阿波羅。因為沒有人給他倆閱讀河馬的史詩《伊利亞特》《奧德賽》,人的一生為愛情,為家的生死涅盤過程。


    金水和金溝開始男人的力量惡作劇,這裏有點魔幻主義色調了,如果大河林場沒有點魔幻主義色調,那珍珠的心中的故鄉豈不是欺騙了他郭寶山嗎?金水金溝首先為了嚇唬烏鴉,製作了稻草人,因為河對岸正是生產隊的果蔬基地,有一個傳說因為守園子的老獵人有一把土炮,還有一條吃人的狗,為了吃和稻草人和烏鴉們玩一樣的遊戲。烏鴉才不在乎呢,照樣吃向日葵的果實。生產隊裏的黃瓜地是林場裏所有人的最愛,也不知為什麽,這黃瓜的味道太純粹了,問題產生了,金水和金溝讓向日葵們迷失了本性,跨過大河分支闖進了黃瓜地,揍了傳說中的老獵人,放跑看家護院的大狼狗,於是悲劇發生了,郭寶山追了金水金溝一天一宿,金水從山崖上掉了下來,金溝嚇得失了魂。那珍珠請來了薩滿婆子,金溝才恢複了神魂,隻能說這是魔幻主義存在的證據而非迷信的借口。金水出院了,但他永遠失去獵豹般的奔跑能力,他成了名副其實的瘸子,這是悲劇。


    那珍珠似乎掉入了金海詛咒之中而無法解脫,這都是命啊!郭寶山知道自己幹了一件無法挽迴的錯誤,那珍珠也陷入了某種程度上的迷失,於是他郭寶山也開始薩滿的熱情,隻有薩滿和跳大神能讓塔娜變得正常起來,塔娜出了問題,這個家就完蛋。郭寶山也開始害怕起來,為了讓塔娜高興起來,他做了一個決定,為什麽不讓金玉到食堂裏呢?食堂裏全都是熱血,有理想,有夢想,有知識的男青年們,關鍵他們都年輕,都單身,哪怕金玉脾氣再不好,到了大食堂裏,當一名服務員,她郭金玉是真正的女王、美女、女神、維納斯了,他們會為他爭風吃醋的。郭金玉找到愛情,找到男人結婚生子,塔娜的病就好了。


    “塔娜,讓金玉到食堂上班吧。\"


    “寶山真的嗎?太好了。\"


    看來塔娜還是愛金玉的,無論如何按照跳大神薩滿的意見,竟讓那珍珠又找到理性。


    “爹,我也要去食堂。\"


    “金雀傻丫頭,去食堂幹什麽?將來接爹的班當工人。你姐是去相親的,明白嗎?別和你姐說啊。”金雀卻太難纏了,隻能如此糊弄過去。郭寶山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和他的那珍珠都被這幫子永不停歇的兒女們掏空了。


    三女兒金霞簡直是瘋姑娘,對偷看姐姐們在大河洗澡的林場單身男青年們投石頭,大河兩岸是女孩子們展現美麗的所在。春光永遠藏在衣服裏是錯誤的,大河的水會給女孩子們的肉身增加魅力和魔幻靈魂的。女孩兒們有洗衣服洗澡的權利,林場的男青年們同樣也有在大河裏遊泳的權利。哪裏也沒有大河林場裏的大河魚蝦多了,躺在水裏魚群會包圍肉身的,大魚小魚蝦米,都會湊熱鬧,河裏的魚蝦一點都不怕人類,因為確實魚蝦塞滿了大河啊!除非白細鱗魚還是藏在水流深穩的地方。這些成精的大魚需要用網用魚鉤釣,不過這些都引起不了紅林的興致,因為大河裏的白細鱗同鴨綠江的江魚比起來還是小烏見大烏的。


    對大魚提不起興致的紅林來說,愛情風流神魂出現了,這命中注定的這該死的愛嗎?激動人心的美浮現在眼前了。在林場大食堂,無處不在的倩女幽魂芳華麗影,還有她那些潑辣的妹妹們,有時連哇哇哭的郭金釵在姐姐們懷抱中也來大食堂裏,給食堂增添點小插曲,好像家裏有閨女們的都爭先恐後的到食堂一展風采。


    有單身青年的地方,就有年輕女孩的身影。在林場裏的女孩子們找個林場的工人結婚多好呀,這算是愛情嗎?沒有語言,沒有交流,隻有眼神和記憶的存在。紅林突然發現,給自己打飯的神魂風流愛情美的她。紅林的饅頭、米飯、菜的量是雙份量的,這是什麽現象?


    工隊的工人們都給紅林麵子,個個都排在金玉的打飯窗口,他們也希望雙份的量,他們等來是食堂管理員的一臉嚴肅的樣子。郭金玉還沒有對哪個男人表現出好來呢?因為張紅林是她心目中的藝術家。張紅林會在大炕上說這是同學的友情,他隻能如此壓製他們的起哄。


    不過風流的後果就是紅林實在壓製不住了,他的畫畫的欲望。女人總能勾引出男人心底的欲望之美出來,紅林有點喜歡上林場裏的世界,與局裏的隔絕,山裏山外的世界。


    舅舅呢?沒有地方去了,多虧食堂管理員給說了說,同書記求了個情,這也讓紅林有了麵子,舅舅去生產隊當個稻草人,有住的地方,有飯吃,有燒酒喝就得了。舅舅骨子裏還是風流的,不過呢,身體問題和寡婦勾搭勾搭。紅林還是擔心舅舅的,因為還是小心點好,舅舅也感激外甥的好,他不能成為西門慶那樣的流氓,因為新社會如果是流氓,有可能被槍斃的。舅舅決定到生產隊裏,隻要有燒酒喝,能迴到他西門慶的幻夢裏,迴憶他過去的戲子婊子們,還有相好的青樓女子們就風燭殘年了,過一天似一天得了。林場裏沒有饑荒什麽的,更沒有二姐姐家吃豬油都困難的問題。現在紅林反而成了兄弟姐妹們思念的對象了,每迴紅林一出山,帶著山貨和河裏的河鮮,山裏的美味,亂七八糟的吃吃喝喝的,麅子肉,野豬肉,鹿肉,還有蛤蟆,田雞之類的,比過年還要盼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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