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炎炎夏日的課堂昏沉欲睡,卻在老師點名又或同學喚他時,意識倏然清醒。


    少年每次起身的清晰發言,她聽得比誰都要認真。


    原本艱難的鼓起勇氣,準備宣說深藏已久的秘密。眼下看來,應該是鼓足勇氣,告別過去藏著秘密的自己。


    選擇告別窗外蟬鳴不止的夏日,想讓他前程似錦,春日可盼……


    ——


    臨近高考,高三第三輪複習快接近尾聲,學校留給學生自主學習時間越來越多。


    高三一班教室


    這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人未到,一遝試卷搶先一步到達教室。


    語文課代表分發完試卷,丟出一句“下課前做完,下節課要講”,轉身下了講台。


    台下哀嚎聲此起彼伏。


    “還讓不讓人活了,這是我今天寫的第四張試卷。”柯喬憤懣的拍著桌子。


    他伸手抓住前桌遞來的試卷,抽出一張,其餘的往後丟。


    “要死啊,柯喬。”體育委員在後麵踹他椅子,“丟我臉上了知道嗎?”


    “啊,對不起,沒有下次。”


    柯喬道歉的速度快,吐槽的語速也很快。


    各式各樣抱怨的內容,逼逼賴賴的往嘴巴外麵蹦。


    同桌側頭,掏了掏受到折磨的耳朵。


    後邊的體育委員聽不下去,再次曲腿踹向他的椅子。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有這時間還不如抓緊時間寫。這可是語文試卷,再磨蹭一會就寫不完了。”


    柯喬閉上嘴,手上做出拉拉鏈的動作,老實下來。


    他把拿到的試卷翻一麵,看到最末尾的作文題,舉手高聲問。


    “課代表,作文要寫不。”


    語文課代表在他吐槽期間,已經寫完好幾道選擇題,聽到聲音頭也不抬。


    “你要是有分身,可以喊他幫你寫。”


    一節課四十五分鍾,如果寫完除作文以外的全部試題,陸昭昭筆尖都要冒火星子。柯喬居然還問要不要寫作文?


    柯喬扭頭問同桌:“她那話是什麽意思?”


    同桌沒好氣的說:“不用寫的意思。”


    柯喬:“哦~”


    大家爭分奪秒抓緊時間寫題,除陸昭昭以外。


    她單手支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捏住筆,在紙上唰唰的寫著。


    齊夏安做完小半張試卷,見同桌還保持著剛上課的姿勢,好奇的湊過去。


    陸昭昭麵前擺著一張a4白紙,上麵密密麻麻重複寫著“江辭允”三個字。


    齊夏安抽走那張紙,問:“你寫這些幹什麽?練字?”


    教室的空調高強度運轉七天,加上天氣太冷,眼下已然生氣罷工,沉默的立在牆角。


    從早上進教室起,陸昭昭整個人便冷的受不了。時不時往外哈出熱氣,搓著手背企圖讓它發點熱。


    “不見江辭允的第七天,想他。”


    齊夏安啞然失笑,抬手戳戳她的小腦瓜,“高三一個學期過去了,還沒適應沒有辭允哥在的日子啊。”


    距離江辭允高中畢業,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陸昭昭迎來在理城一中最後一個學期。


    還有三個半月,他們也即將麵臨高考,告別高中時期。


    齊夏安抖著手裏的紙,“按照你寫名字的數量和心裏念叨的次數,估計你在上課的辭哥哥,現在噴嚏打個不停。”


    “幸好他大學就在本市,平時隻要沒課,百分百會趕迴來看你。但凡大學在其他省甚至更遠的地方,你哭都沒地方哭。”


    “一個月隔三差五的見幾次麵,你還不滿足啊。”


    齊夏安說完這些,將那張寫滿江辭允名字的紙放迴原位。


    陸昭昭長歎一口氣,一臉憂愁:“你不懂。”


    齊夏安就是一聲冷笑。


    她不懂,她當然不懂!


    她一個沒人喜歡沒人愛的小可憐,怎麽會懂濃濃的酸臭味呢!


    “我之前提前已經說過,應該走保送路線。你那個時候,就該選擇和辭允哥同一屆進入大學。這下好了,留下遭受高中的苦就算了,還要體驗相思苦。”


    陸昭昭還是那句,拉長了語調:“你不懂……”


    齊夏安:“……”


    再搭理這人,她齊夏安就是狗!


    幾秒後,齊小狗搖著尾巴迴來了。


    “昭昭,我很好奇一件事。”


    陸昭昭筆尖在空白的地方上點著墨點,整個人顯得百無聊賴。


    “你說。”


    齊夏安先往窗戶的發向看一眼,確認沒有老師經過,才放心下來。


    “他才開學一周七天沒見麵,你就能這麽想他。為什麽之前轉學三年,卻能斷絕關係沒聯係?”


    “不叫斷絕關係沒聯係吧。”陸昭昭戳墨點的動作停下,迴憶起那三年。


    “那幾年裏,他幾乎隔幾天給我發幾條消息。無論是大事小事,關於他自己又或你們其他人的,什麽事情發生什麽變化都在消息裏。根本不用去問,又或者我主動了解,隻用看聊天記錄都能知道。”


    陸媽媽去世後,與陸瑾川生了嫌隙的陸昭昭,不願和他離開理城一同出國。


    當時的陸昭昭年紀小,考慮事情思維簡單粗暴,企圖用失蹤的手段躲避。結果躲起來沒到一天,就被江辭允、謝湛和楚斯抓了迴去。


    從找到她,再到陸瑾川將她帶走,江辭允三人沒有一點要挽留的意思,顯得冷漠又無情。


    後來還是靠她自己努力爭取,讓陸瑾川妥協一半,最終沒出國,前往贛城。


    所以從那天起,陸昭昭便記恨上江辭允他們三個,尤其是關係最親近的江辭允!


    她怎麽也沒想到,江辭允居然不顧她的意願,助紂為虐讓陸瑾川將自己成功帶走。


    “天知道我那時有多生氣,幾乎做好一輩子別再見麵的打算。加上認為自己麵子大於一切,腦子一抽,就這樣不搭理堅持了三年。”


    迴到理城後,某天晚上兩個人聊天,江辭允主動說出陸昭昭才知道。


    那個時候她母親剛去世,又因為不明不白的誤會與父親漸行漸遠,對於一個初一的她來說,怎麽看都不是件好事。


    如果順從她自己的想法,強行將其從陸瑾川手上留下,離開親生父母會產生什麽後果和遺憾,誰也預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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