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刻不敢停歇,朝著安全的地方跑去,可這村子裏全是東夷人的士兵,二人根本無處可去......


    原本嘈雜的村子此時已經變的屍橫遍野,梁琴這一路上總是忍不住憋氣,因為這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實在是讓她有些反胃。


    “大娘,這裏!”


    二人來到了之前的那個地窖前,女人用力搬開了地窖上麵蓋得嚴實的門,招唿著梁琴躲了進去,隨後自己也踩著梯子下去,又轉頭將蓋子蓋上。


    “唿......”眼前的這個地方看起來還算安全,二人肆無忌憚的喘著粗氣,女人朝著四周看了一眼,是黑黢黢的一片。


    “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救我?”梁琴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在黑暗中,她仿佛能感覺到麵前的這個年輕女人,此時正將眼神對準了自己。


    “大娘,我叫蔣顏。”


    “蔣顏......”梁琴試著叫了幾聲,隨後又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好名字。”


    “那,你認識我嗎?”


    “您隻是跟我認識的人長得有點像而已,她大概跟我同歲,叫做梁琴。”


    “哦,怪不得你剛見到我的時候就叫我梁琴。”梁琴點了點頭,又開口問:


    “這是個什麽地方?外麵在打仗嗎?”


    “大娘,這裏是華夏國的一個村子,叫做沙村。”


    “沙村......”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地名自己怎麽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竟然如此的熟悉。


    “對了,剛剛......”


    “大娘,你放心,剛才他們沒能欺負我,我用斧子將他們全砍死了。”


    聽見這番話,梁琴的心裏安心了一些,倘若她要真的損失些什麽,自己的心裏難免會過意不去,可她還是不理解,為什麽她要救自己。


    或許,在那個時候,如果不這樣去做,二人就隻是死路一條,而這樣做的話,反而有一線生機。


    蔣顏抓住了男人好色的這一點,利用他們的陋習才能趁他們鬆懈的時候反殺成功,她這麽聰明,也許早就想到了。


    想到這,梁琴的心裏安心了許多。


    就在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的時候,地窖上方的石板,竟然被人搬動了......


    “這裏有人!”


    上麵的士兵搬開石板,發現了二人後朝著另一個人大喊道。


    “嗬,還真是能藏。”


    有了光線的照亮,二人終於能看清了彼此的臉,都浮現出了一絲的慌亂。


    那士兵見二人並沒有打算束手就擒的樣子,而那通往地窖的梯子也被她們拽到了裏麵丟在了地上,這地窖看著不深,但是跳下去也確實有些危險,男人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蔣顏的手裏還拿著那把大砍刀。


    “不出來是吧,那就在裏麵待著吧。”男人陰險的一笑,朝著後方招了招手,就在二人感到疑惑的時候,大量的稻草被倒了進來,越來越多,快要淹沒了二人。


    “不好,她想燒死我們!”


    蔣顏大喊了一聲,立馬拉起了梁琴。男人的手上拿著一根點燃的樹枝,朝著二人使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之後便丟了下來,頓時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


    男人一臉壞笑的離開了,留下了地窖裏慌亂的二人。


    蔣顏絲毫沒有猶豫,她用身體不停的朝著四周撲著,可是那火卻越燒越旺。


    看來現在不出去的話,就會在這裏被燒死了,而梁琴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唿吸困難,慢慢的睜不開眼。


    突然,她感覺有一雙手正在拖著自己的大腿,用力的向上推著。


    “姑娘,你幹嘛!”


    “大娘,你,咳咳......你先上去,再待在這裏會被燒死的!”


    “那怎麽行,要是上去的話也是你先上去,你比我更靈敏,活下來的希望更大一些。”


    “不行,我說過,我就是搭上自己的姓名,也要把你救出去!”


    這句話,梁琴剛才在替她砍斷木樁的時候聽過,可那個時候,她覺得她在說謊。


    可是現在,她正拚了命的用力將自己往洞口推,見她執意如此,二人再僵持下去恐怕誰都逃不出去,梁琴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突然她想到地窖的旁邊似乎有一口井,而那井上,有著一根長長的井繩!


    “我想到辦法了,姑娘,我先上去,然後拿著繩子迴來救你!”


    女人被濃煙熏得已經講不出話,隻是一個勁的往上推著梁琴。眼看著梁琴馬上就要摸到洞口了,可是佝僂的腰讓她夠不到那個近在咫尺的鐵把手。


    終於,二人都因為體力不支,紛紛倒了下去。


    “啊!”


    梁琴倒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感在她的腰部傳來,她嚐試著動了動,卻根本就動不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腰應該是斷了。


    “大娘,您,您沒事吧咳咳......”


    蔣顏又跑到了梁琴的身邊將她扶起,可四周的火焰已經逼的越來越近了,梁琴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都被烤的冒了熱氣。


    看這個情形,自己是沒有辦法再嚐試一次了,這個地窖,恐怕自己一輩子都出不去。


    慢慢的,她看向了眼前的年輕女孩,她漂亮的小臉都被黑煙熏花了,此時正嚐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但每動彈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會傳來劇烈的疼痛。


    但梁琴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咬著牙忍著。


    “姑娘,我看見上麵有一根繩子,我這個腿腳恐怕用不上力,你能不能先上去,再用繩子把我拉上去?”


    “這......”蔣顏的臉上出現了猶豫。


    梁琴握住蔣顏的手,強擠出了一個笑臉:


    “放心,大娘還撐得住,隻不過再按照剛才的方法來一次的話,恐怕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先出去,再用繩子將我拉上來,聽話!”


    女人覺得梁琴說的似乎有道理,但是還是不放心的在一旁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麽,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帶我出去嗎?現在這麽點的小事你都不肯做!”梁琴故意憤怒的指責道。


    “好......大娘,您撐住,我這就去......”


    梁琴忍住劇烈的疼痛,強撐著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汗水,她放低了自己的身軀,任由蔣顏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麵。


    “大娘,忍著點,我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


    “沒事丫頭,你踩吧。”


    蔣顏的一隻腳踩在梁琴身上的時候,她低下了自己齜牙咧嘴的臉,緊接著是另一隻腳。


    終於,蔣顏摸到了鐵把手,梁琴用盡最後的力氣使勁直起了腰板,終於讓蔣顏爬了上去,而她自己也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大火裏。


    “大娘!我這就去拿繩子!”


    “等等......”梁琴的聲音由於疼痛而劇烈的顫抖著,“姑娘,你別白費力氣了,剛才在柴房你救了我一次,咱們倆扯平了。我不愛欠別人的,咱們隻是萍水相逢,你是個好人,快自己逃命去吧。”


    “不行,我......我去拿......”


    “別拿了,你拉不上來我的,我的腰已經斷了,動彈不了,趁他們還沒,沒發現你,你......快走......”


    “什麽?”


    ......


    梁琴閉上眼的最後一瞬間,看到的是女人充滿淚水的眼睛。


    她覺得自己死的有點可笑,可是活下來,似乎也不是一個好的點子。


    因為她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幾乎沒有任何的記憶。而她唯一的記憶,就是眼前這個揚言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女人。


    這個傻女人......


    慢慢的,梁琴,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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