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電視播放節目的聲響和幾道唿吸聲,整間房都靜悄悄的。


    人在麵對難以抉擇的難題時,大概率會不自覺間沉默,無論是思考還是走神,總要用某些東西填滿大腦,才能將自己的靈魂從進退維穀的狀態中短暫地釋放出來。


    至少遲星白和他母親,此刻就處於這種不尷不尬、無語凝噎的困境中。


    要怎麽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賣慘無家可歸恐怕隻會被遲修遠一腳踹飛,附送一句關我屁事,找借口隱瞞更不必提,遲修遠雖瘋卻不是傻子,自有眼睛去看。


    遲星白在短短一分鍾內搜刮了大腦內的邊邊角角,企圖找出最優解。


    可智商到用時方恨少,他那空空如也的腦袋根本就轉不起來,唯有星點還沒被摧殘殆盡的孝心驅使他衝入遲修遠和母親之間,思索半天也吐不出多少墨:“你別亂來!我要叫保安了!”


    九遊扒在遲修遠的肩上,對他指指點點:【那你叫啊!今天你就是叫破天,也是強占民宅!兩個渣渣!】


    遲星白母親見兒子衝出來給自己撐腰,急促的心跳逐漸迴落,扶牆站起來,瞪一眼吱吱叫的九遊,硬著頭皮強詞奪理:“當初是你自己選擇去別處,不就相當於放棄了這間房嗎?反正都沒人住,放這不就浪費了?剛好我們沒地方去,住在這也是添點人氣!”


    遲星白混道幾年,別的沒見長,察言觀色的能力直線上升,注意到遲修遠黑沉的臉色,立刻拉住自己火上澆油的老母親,低低勸:“媽,你別說了!”


    老母親前幾天已經聯係上遲老二了,自覺遲修遠也逍遙不了多久,不耐煩地揮開遲星白的手,雙手叉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反正我們已經住進來了,你想怎麽辦吧。”


    九遊很久沒遇上如此厚臉皮的人,一時間都被氣笑了,指著老母親橫眉豎眼:【我說你這人!真是比塌了的房還欠收拾,雙手一甩就是建(賤)!遲早遭報應!】


    “怎麽辦?”遲修遠拍拍九遊的背讓他先進口袋,走進房順手關上門,抬腿分別給撒腿逃的兩人一腳,將人踹倒在地,居高臨下道,“那我拳頭癢了,閑著也是浪費,要不要嚐一下?”


    野蠻生長至今,他能活下來全憑本事,根也正不到哪裏去,可沒有不打女性的規矩。


    老母親直接被踹傷了腰,捂著傷處哎喲喂地罵道:“我再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你居然敢動手!兒子快報警!把這個瘋子送走!”


    遲星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受什麽刺激了,突然不顧死活地與遲修遠叫囂,欲哭無淚地捂著腹部,當然沒敢報警。


    他們當初能住進這,完全是借著親戚身份,加之無人居住,老母親日日跑來賣慘才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進來。


    要是報警了,不管遲修遠受不受罰,他們就先沒了住所,可能還會得罪當初心軟的物業,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要他說,和遲修遠作對沒有半點好處,還不如想辦法抱人家的大腿來得實在呢。


    九遊不知道遲星白心裏正盤算著小九九,蹲在口袋裏,聽到老母親的話,立馬一蹦三高,邊醞釀著試圖抽走老母親的運氣,邊往外爬:【你再罵?!】


    遲修遠將九遊塞迴去,按壓指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陰惻惻道,“你猜我把你們揍一頓,算家暴還是故意傷人?”


    毆打遠房親戚當然算不了家暴,但架不住遲修遠姿態自信,且這兩人不懂,霎時都被嚇得僵在原地。


    很快,遲星白率先迴神,連連搖頭:“別打別打!我媽是睡糊塗了才說錯話,我們沒想和你作對,之前就是實在沒地方住了才借住一段時間的。你……”


    話說一半,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遲修遠頓了頓,從視訊器上看到是某個被他送入監獄的遲家人,沉思片刻,打開門。


    那人拖著一條瘸腿,一進來就看到遲修遠,下意識地掉頭想跑,卻被遲修遠一把拽進來,憤怒斥罵:“奶奶的,你們算計我?”


    遲修遠沒迴答,平等地也給了他一腳,將三人分別捆在椅子上。


    一起經曆這麽多,遲修遠也不再堅持在九遊麵前偽裝成無害的樣子,從背包裏掏出一把電擊槍,轉了轉才打開開關,翹起二郎腿,道:“幾年沒迴來,我看你們也挺想它,一來就往槍口上撞。老規矩,誰提供的信息最多,誰就先鬆綁。誰先來?”


    那個瘸腿的一看他拿出電擊槍,額頭冒汗,第一個認慫:“別電我!我還什麽都沒做!要電電他們!都是他們非要算計你的,還害得我差點又被抓去坐牢!”


    遲修遠看向他,用槍柄敲敲桌子:“說重點。”


    瘸腿的見此咽口唾沫,繼續道:“我們不是被送進監獄好幾年嘛,遲老二不甘心就勸我們入夥,說是出獄後和白家合作,想辦法除掉你,搶你母親的遺產,包括房。”


    遲修遠若有所思地點頭:“繼續。”


    瘸腿的接著說:“聽說邊緣星那邊有白家的眼線,沒成功除掉你,遲老二就趁機去和白家商量,打算等你過來,另外雇人在酒店裏將你抓來,一起折磨泄憤……不過沒成功!我也是後來才聽遲老二說有這麽一出的,他隻讓我們幾個兄弟想辦法聯係主家這邊,說要設計讓你身敗名裂,死得不清不白。”


    “但是!”他說著又委屈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找主家的過程中,總是遇上意外。三兄弟,一個說是在辦事大廳持刀傷人被送迴監獄了,我隻能和另一個兄弟一起來踩點,結果剛摸到這邊就被保安發現,當小偷追了半天,那兄弟不幸被逮住,也被送迴去了。我餓了一整天,今天剛要翻牆卻不小心掉到下水道裏,還摔傷了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混了進來。現在遲老二也聯係不上,我還想來問一問他人去哪裏呢。”


    九遊聽得耳朵直立,咂嘴,心說是挺倒黴的,都快與倒黴熊媲美了。


    而老母親聽到這徹底不淡定了:“你說什麽?他不見了?不是前幾天還聯係過嗎?別是在亂說吧?”


    瘸腿的聞言怒從心中來:“我亂說我就再被抓迴去!遲老二這個坑爹貨!把我害成這樣,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早晚要找他算賬!”


    “別吵。”遲修遠示意瘸腿的閉嘴,見老母親主動開口,握著電擊槍偏了偏方向,對準她,“你又有什麽線索?”


    老母親往後縮縮:“就是說讓我好好占著這房,別輕易交出去。還要我注意錄下你被激怒的樣子,然後傳給他……”


    她越說聲音越低。


    遲星白聽得眼前一黑,差點忍不住喊“媽!你糊塗啊!”,但他還是克製住了,憑著強烈的求生欲迅速幫老母親圓場:“我媽應該是被騙了,其實也沒做什麽,錄像應該也還沒來得及發吧,不是說遲老二失蹤了嗎?”


    此話一出,一直充當背景音樂的電視機忽然傳出新聞聯播的前奏,插播一條新聞:“遲漸清,48歲,首都星c區人,因對雇傭買兇劫人的結果不滿,沒付清後款,被雇傭團隊實名舉報,如今已被警方抓捕。若有人對此案件有相關線索,可以撥打……”


    好了,破案了,遲老二也迴監獄了。遲家四人幫兢兢業業勞碌半天,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聯合白家對付遲修遠的計劃就正式宣告破產。


    九遊聽著新聞忍不住咋舌,心裏有些不確定:【難道這就是我身上好運連連使出的功力?這也太給力了吧!】


    遲修遠捏了一下九遊的兩腮表示讚同,清楚這三個蠢東西應該湊不出更多有效信息,找出微型監控毀壞後,對三人威逼利誘一番,又扔下句“迴來後我要看到幹幹淨淨的房間”,就帶上九遊和資料去辦事大廳處理遺產轉移手續。


    同一時刻,白家的客廳,白家主正盯著電視上的新聞,想起黑市老板那句意味深長的警告,突然一把掀開桌上的熱茶。


    旁邊坐著的女人被熱茶濺到,立刻站起身,咽下憋屈,想問問又怎麽了,卻被指著罵:“沒看到茶灑了嗎?還不快處理一下!”


    家裏又不是沒保姆,白家主就是故意蹉跎女人,但女人還有所圖謀,不敢甩袖離開,隻能咬咬牙,起身去處理地板。


    白鬆岩剛好迴家拿漏在書房的文件,碰見白家主又在發脾氣,斂斂眸:“父親不必生氣,公司正在對接一個利潤極高的項目,要是成功了,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白家主聞言惱怒稍減,問:“有多少把握?”


    白鬆岩勾勾唇:“八成。”


    他說著把項目合同拿給白家主看,白家主看完滿臉激動:“好!好!”


    白鬆岩趁機道:“父親,我知道您一直為白家操勞,現在公司有起色,也理應由您掌管。這個項目已經談好了,隻差簽合同,等著收尾,您要不接下這個項目,也能給公司把把關?”


    白家主聽了十分意動,雖然他身體不太好,但野心還在,更別說白鬆岩把公司管理得挺不錯,他隻需要把控這個項目的大方向,其他地方都有人負責。


    思考片刻,白家主頷首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鬆岩見他簽下名,嘴角的弧度又擴大半圈。


    鱉已入甕,隻差壓蓋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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