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是一片寂靜。


    氣氛在這一刻凝結,無人敢率先打破沉默。


    少女的話,在每個人的心尖上都顫了幾顫。


    在座的人中,沒有人敢保證他們從未對第一殺手輕羽入獄之時沒有過風言風語。


    更為甚者——添油加醋,為她添上幾件莫須有的罪名,隻想將昔日高坐在神壇上的神話,拉入淤泥,同他們混在一起。


    坦白了講,那個位置,誰不眼紅。


    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發出不高卻突兀的關節叩桌麵的聲音。


    “你想通過我們,幫你實現什麽樣的目的?”


    康恩率先反應過來,一雙久曆歲月磨礪沉澱著老練的眼,驟然銳利了幾分。


    “很簡單,一晚上的時間,我要讓m洲乃至全世界的人知道——


    輕羽迴來了。”


    白未曦邊說,邊動作柔緩的搓著指尖,眼梢的餘光飛快的在斜對側一個異瞳男人的身上掃了一眼。


    “哈哈……隻怕是不需要我們有什麽動作,這個消息也都已經傳遍了。”


    康恩向椅背上一仰,雙手交叉,下巴微微抬起,“還有一事。”


    白未曦:“什麽?”


    康恩:“是關於第一基地的事情。”


    聽到那四個字,方才大氣不敢出的一群人瞬間提了神,在不動聲色的外表下,血液開始滾燙。


    “哦?”


    白未曦饒有興趣的一一掃過他們的臉,似是掃過了幾張精彩的調色盤,“展開說說。”


    過了許久,白未曦從會議室出來。


    來時,是氣勢洶洶,大有殲滅一切的架勢。


    走時,倒是風輕雲淡,仿若無事發生。


    一行人停在車前,徐晨默著臉上前去拉開車門。


    白未曦指尖挑著麵具,在上車的一瞬,扭頭往後方瞥了一眼。


    在一雙盛著夜幕瀲灩的眼中,倒映出歸昀與明嶼幾乎不可察覺的一瞬對視。


    “老大,我們去哪兒?”徐晨問道。


    “去12區。”


    白未曦一上車便靠著車窗支著頭,閉著眼睛休息,聞聲,懶洋洋的迴答道,嗓音低啞慵懶。


    “貧民窟第12區?”徐晨抓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唿吸也滯了一瞬。


    這老祖宗,自從來了m洲之後,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人有種隨時要嘎掉的刺激感。


    如果沒記錯的話,12區是在一個廢棄的化學耗材迴收站。


    比起最差的地處下水道裏的15區,也就多了個能見著陽光的優點。


    “沒苦硬吃……”


    後排的歸昀嘀咕了一聲,分明穆青山那老頭兒早就給他們安排好了在m洲落腳的地方,誰知道這女魔頭不去睡舒適高奢的大床,非得去那鬼地方。


    “怎麽,怕被他們圍毆?”徐晨玩味一笑,想起歸昀之前在貧民窟幹的種種“好事。”


    歸昀沒理會他,雙手環著胸,頭一偏望向窗外。


    一輛車上,隻有一人始終一言不發。


    白未曦用指腹輕摁著眉心,在後視鏡中,看到明嶼那張陰柔白皙的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不解和惘然。


    “為什麽……”


    似是許久不張口,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白未曦沒迴答他,隻是將手放下來,周身泛著淡淡的躁意。


    她當然希望——她的一切設想,都是多餘的。


    一路順暢,抵達貧民12區。


    幾輛與這裏格格不入的黑色轎跑停在12區的立牌前,有種地獄與幻境互相撕扯的詭譎。


    白未曦推開車門,長腿一邁,站在“12區”的牌子前。


    這個牌子在這立了很久,與水泥地接壤處的鋼管已經鏽得不成樣子。


    明嶼與這裏闊別許久。


    在下車的一瞬,目光便緊緊地凝著前麵破敗不堪的場景。


    這裏,可悲的、遺憾的,同他迴憶中的情景一模一樣。


    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能讓人看到希望的曙光出現。


    察覺到明嶼眼底的悲涼,歸昀往他身邊湊了湊,“這裏睡覺的地方在哪兒?”


    “那邊。”明嶼被喚迴神,指向右前方的一個碩大的圓柱形水泥外牆建築。


    這裏是之前集中銷毀實驗室耗材的地方,在被廢棄後,一層又一層的鋼筋鋪平的架子,便成了被驅逐、流浪至此之人睡覺休息的地方。


    一進去,難以形容的氣味霸道的湧入鼻腔。


    徐晨不適應的打了幾個噴嚏,狠狠地揉了幾下鼻子。


    他是第一次來條件這麽差的12區,對這裏的空氣實在是不太適應。


    待到稍微緩和一些後,才發現,除他以外的白未曦、歸昀、明嶼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細細想來,倒也覺得合理。


    白未曦之前高不可攀的神壇地位,是因她出入各個階級的地方摸爬打滾而磨煉來的。


    歸昀之前在貧民窟做過一段時間的“慈善”,而明嶼更不用提,本就是從12區裏出來的孩子。


    原本在這裏休息的貧民窟住民們,在看到這行人進來後,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漫不經心的瞥了幾眼。


    他們住在這裏,隻憑借著人類本能的求生欲望而苟活著,對於要進來什麽人、要麵對如何的處境,並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看起來……像是一群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充滿絕望。


    隻是待了幾分鍾,徐晨就已經感到心理上的不適,幾欲作嘔。


    來自生理上的難以克製的反應,讓他感覺唿吸困難。


    終於,再也忍不了,他隨手拉了旁邊一人的胳膊衝到外麵去。


    “唿……”


    徐晨長長的深唿吸一口,心頭還緊著。


    被他莫名其妙拉出來的明嶼輕輕掙開他的手,“既然對這裏這麽惡心,為什麽要來自找不痛快。”


    明嶼的語氣不太好,眉宇微緊,泛白的唇輕抿著。


    “抱歉,我隻是一時間沒適應。”徐晨懂明嶼的敏感,立即致歉,隨即繼續解釋道:“她來這裏,是為了保護這裏的人。”


    明嶼:“……什麽?”


    徐晨:“從我們在m洲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雙眼睛在背後盯著,其中就有天使島的人。


    你和他們有過來往,還能猜不到他們的手段?”


    明嶼怔愣了片刻,反應過來——他,才是白未曦此行計劃中最大的變數。


    【12區之前寫過,指路135章後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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